教务长走了之后，就是副校长上台，开始开学致辞。

    没有长篇大论的废话连篇，也没有激情澎湃的劝学言辞，副校长一脸严肃的站在高台之上，神情之中甚至带上了沉痛。

    “各位同学，今日你们能进入真武大学进修，不是你们感到荣幸，应该是我该感到荣幸……”

    “我荣幸于成为你们的副校长，也将荣幸于有你们这群学子，我想告诉大家的是——”

    “进入真武大学之后，不意味着你们将光芒万丈，也不意味着你们未来将一路平坦……”

    “我很遗憾的告诉大家，进入了这里，你们看到的更多是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充满压迫力和窒息的感觉，将时刻笼罩在你们的心头……”

    “这一切都只因为我们人类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繁华和平，在那些复苏的禁地与秘境之中，每分每秒都有人在不断牺牲。”

    “而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在未来，都将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这正是我所悲痛的地方。”

    副校长这话一出，台下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一片哗啦。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可这就是我们在灵气复苏以后，艰难的求生状态。”

    最大的一台全息投影打开，广场上空开始播放各种惨烈画面。

    深渊之海，一只张开翅膀的巨型大鸟，遮天蔽日的飞掠在远洋战舰的上空。

    下一秒，死亡阴影就笼罩全舰，巨型大鸟只是扇动翅膀，就卷起数千米的巨浪，将远洋战舰倾覆在深海之中，船上的人顷刻间被捕食一空。

    遗迹之城，坐落于北方的连绵山脉忽然振动，原来这不是山脉，而是一位沉睡的山之巨人，站立起来之后，足够千米之高。

    在秘境之内工作的人类，立刻跪拜朝诵，将其奉为神灵。

    就在以为要相安无事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山之巨人嫌弃献祭的食物不够多，随手抓起人类送进了嘴里，有如在享用自助餐。

    夏国龙窟，吼声不断，宛若龙形的生物四处捕食，弱肉强食，人类在这些强大的生物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每日死去的守卫军，几乎堆成一座小山。

    ……

    看着这些让绝望的画面，广场之上的嘈杂，立刻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几乎都能听到互相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画面之上，每一分每一秒，人类都无比惨烈。

    无力。

    绝望。

    窒息。

    他们的心中，除了震撼，就只剩下难以言表的恐慌心绪。

    原来人类，从来没有摆脱灵气复苏带来的危机。

    他们所享用的修炼资源，都是从各种秘境之中运转出来，几乎都染着鲜艳的血迹。

    这些刚刚参加完灵武大考，正怀揣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激动心情，在这一刻，就这么被无情的打破。

    于此同时，类似的场面一同发生在夏国各所大学之中。

    所有大学开学的第一天，被夏国上层称为接引黑暗的一天。

    用最直观的画面，最惨烈的事件，让这群未来可以主导夏国的年轻人，从这一刻开始，明白他们所肩负的使命。

    或许会有人承受不住这样冲击，当场心性崩坏，可如果这样就承受不住，那他们就不配进入大学，获得更多资源的培养。

    看着那些画面，苏玥涵握住了剑柄，猛的转头看向身旁的水月柔，“导师……”

    水月揉点了点头：“不用怀疑，这些都是真实的画面，当初我入学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这么被震惊。”

    她抬头，双眸之中有某种心绪流转而过，“我斩下沧海巨兽头颅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和安宁，在无数个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正有人默默的替普通人承载着无数危险。”

    “而现如今——”

    “你们将走上一条看不到希望的道路，很可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无论前路如何，我希望你可以比我走的更远。”

    月水柔轻声呢喃，话里怀揣着对苏玥涵的期许。

    ……

    场上，那让人充满无力的画面还在持续的播放着。

    气氛凝滞到冰点，陷入死寂。

    “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太过粗暴。”

    导师队伍中，看着有人心性崩溃，忍不住摇了摇头。

    从小生活在繁荣无忧的环境里，突然将这层遮羞布扯开，告诉他们人类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只是那些复苏的力量之下，轻易就能碾压的蚂蚁，这无意义是一个重大打击。

    他们的世界，不再会像之外那般轻松写意，自此之后，将会始终被这层阴霾笼罩在心头，无法心安。

    一只粗糙大手拍在了这位导师的肩膀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们的确可以缓缓采用更温和的手段，慢慢告诉学生这世界的残酷，可我们没有时间了，秘境和禁地里的东西不断复苏，实力也在快速提升，他们必须迅速的面对！”

    这位负责理论课讲授的导师，轻叹了一声，不再言说。

    何止是实力等级在提升。

    那些背后的神灵，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一旦失去祂们的护持，秘境内的资源培育将大比例缩减。

    没有足够的资源供给，人类的总体实力就无法提升，面对日益复苏的力量，就无法有抗衡之力。

    黑灵稻米近日的涨价和短缺，就是一个最典型的证明。

    “近期信仰教会的朝拜活动，也在频繁的出现……难道山川百谷真出现了变故，信仰教会急需献祭的力量挽回损失？”

    台上的副校长心思沉重，看着下方一众学生，在心里感叹。

    也不知道这批学生里面，能出多少个真正的真武大学的苗子。

    真武大学的理念，从来不是简单说说而已，那是需要血与火的洗礼，以及从里到外的蜕变。

    他们不强求所有学子坚持学校定下的理念。

    毕竟在这个时代，只向己身求真的太难了。

    信奉神灵是一条快速的出路，有不少人看到了未来的期望，走出来属于自己的道路。

    信仰教会的教宗，就是校长曾经唯一公开称赞佩服的人。

    确实，这条路的确很宽敞，也很容易去走。

    但正是因为太过容易，会绕过太多高山峰岭。

    奇峰险峻，才有最绝美的风景。

    这一条艰难奇险的路，总得要有人来走！

    他直到今日还记着，那个曾经斩落真龙，浑身沐血的老头，站在燕京的城墙最高峰，如是对自己教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