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逻辑:智人开始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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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天才

    谈到发现真理,阿正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既然只有极少的人能发现真理,他们肯定是天才吧?例如,成绩极好,什么课程一学就会。”

    阿梦说:“这我可做不到。我在学校的时候对课程有明显的好恶。喜欢的课程还好;遇到不喜欢的课程,即使很努力也学不好,学那种知识就跟做噩梦一样。我不怎么听讲,更主要是依靠自己看书。我想我更适合未来的教育,能快乐得多。”

    我说:“我倒是对所有课程都能接受,也能学好,不过,靠的是努力。”

    阿正说:“那我就是真正的天才了,不努力也能学好所有课程。”

    阿梦说:“你要小心。成绩也许有利于就业、赚钱,但是对发现真理没多大帮助。学知识太容易很容易忽视对知识的批判。其实,我更欣赏芳芳那样,带着怀疑的眼光学习知识,这肯定不容易学好知识,尤其是没有价值的知识,更不会有利于考出好成绩。但是,这是学习知识的正确态度和方法。学习更多知识、考出好成绩无法成为合乎逻辑的目标,永远都不应该成为目标,所以最好、最正确的学习方法并不是得到最好的成绩、获得最多知识的方法。”

    我说,“我从不相信天才。理性地看,与后天的努力相比,出生时的差距是很微小的。即使是从经验看,虽然有些艺术家有明显的天分,但是,他们也不能说是不努力。在科学领域,几乎没有哪个优秀的科学家在很小的时候有惊人的才华,高斯大约就是极致的天才了,但是说不上是最顶尖的科学家。”

    阿正说:“我总是很羡慕传说中的超级天才的效率和能力。”

    我说:“我更相信逻辑面前人人平等,人在逻辑领域的天赋差距很微小。经验主义者容易夸大天分的作用,而且往往强调没有什么价值的能力,如过目不忘,心算,等等。即使这算是逻辑能力,也是微不足道的逻辑能力。这些微末的能力在发现真理方面根本不是优势,但是有利于获得好成绩,在当前教育制度下,有利于加强自信心,也有利于获得更好的资源。然后,因为这样的人涌现出了更多的专家教授就经验主义地认为这是发现真理的重要能力,这是典型的经验主义错误。所以,记忆力不好的人,就像我这样,应该努力做到不接受经验,也就是不接受记忆力、成绩是研究能力的标志。这样,就不会被经验破坏研究真理的信心。有被错误高估的能力,就有被低估的能力。像阿梦这样的想象力在成绩上丝毫体现不出来,但是,不仅很重要,甚至很稀缺。”

    阿梦一脸惆怅,“可惜你不是天才,真不知道配得上我的天才在哪里?”

    我鼓励她,“要有信心!你一定会找到的。”

    阿梦大怒:“我遗憾明珠暗投也就罢了,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

    我赶紧解释,“我这人不是热爱自由吗。其实,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天分代表先天具有的能力优势,但是,几乎任何天分都对发现真理没有什么价值。想想看,强大的自信或者说对逻辑的信心,高飞的理想和安于现实共存,尊重规律又不择手段,因果推理能力和想象力,这些都不是天生的,却都非常重要,甚至必不可少。怎么也轮不上考试能力。”

    阿正打断了我们的斗嘴,“叔叔,为什么天才不重要?如果把研究比作赛跑,天才就相当于抢跑很多啊?毕竟,天才并不只是记忆力。”

    我说:“如果大家的速度差不多,抢跑当然是个严重问题。如果你和博尔特一起跑,抢跑一小段就无所谓。但是,博尔特的速度上限也就是每秒十几米,还不到你的四倍。而逻辑能力的分布是从零到无穷大的,能力强和能力弱的差距理论上是可以达到无穷大的,这个时候谈抢跑是没有意义的,何况,研究是超长距离的赛跑,抢跑个几公里都不是事,只要追赶者不因此丧失信心就好。逻辑能力基本上是后天培养的,而且,至少目前人类对培养这种能力的真理知之甚少。阿梦锻炼想象力就一定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方法,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很有可能,有些方法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是好方法。所以,最有价值的变量是逻辑能力的增长速度。速度取决于方法,将速度提高到当今社会的水平之上需要自己摸索方法,这也是没有天分可讲的。所以,对于生下来比我思维活跃、记忆力好的人,我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我找到一个好方法,就足以弥补差距,何况,我能找到十几个、几十个好方法呢。”

    阿梦说:“这种依靠能力增长的方法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时间足够长。否则,没有追赶的余地。不过,我们的经验似乎表明,十年已经足够赶超最顶尖的天才了,而且,这些是很努力的天才。其实,追求任何目标的合乎逻辑的限制都是无限长时间,这时,能力的初值总是可以忽视的。”

    我说:“所以,关键的几个变量是能力的初值、增长速度乃至加速度、增长的时间。以往,智人几乎把能力视为不变量,好一些的会认为增长速度基本是个不变量,所以只是一味强调努力,也就是工作时间。而能力增长的速度和加速度才是关键,它们都取决于方法。我怀疑科学领域的所谓天才都是无意中采用了一些好方法的人。人类没能理解他们的方法,甚至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所以,只好用天才、运气等无法合乎逻辑的理由来合乎逻辑地解释,这很不合乎逻辑。我对爱因斯坦的研究就发现了很多这样的方法。”

    阿梦说:“我需要强调一句,信仰比方法更重要。你比我的方法好多了,甚至也更努力,但是,信仰不如我,所以,我们大概是半斤八两。”

    我对此还真是无言以对,只能置若罔闻,“速度、加速度都是难以改变的,可以说是有惯性的。所以,一旦在速度和加速度上落后,要赶上就需要巨大的努力,这种优势远远超过抢跑的那一点优势。所以,你会发现,当你依靠速度、加速度赶上其他人之后,并不会止步,而会一骑绝尘,这和依靠工作时间追赶完全不是一回事。”

    阿正说:“真是闻所未闻。老师以前都是让我们努力。”

    我说:“努力是提高能力的方法之一,但是,是低效率的方法,基本上只能让能力线性增长,无法改变增长的斜率。而方法的差异导致斜率的不同,甚至,有些方法足以让斜率不断提高,也就是有加速度,这甚至可能导致指数增长。”

    阿梦说:“人类此前在研究方法问题上完全是朴素的经验主义,几乎不动脑子。当然,能力是难以观测的量,但是,天才这类概念也未见得就容易观测。我认为还是利益的锅,因为失败者要给自己一个解释,把成功者说成天才无疑是合乎失败者利益的。否则,就要说自己不够努力、不够理性。这是利益破坏逻辑推理的一个例子。”

    阿正说:“这实在是很简单的思想,却又前所未有。”

    我说:“天才这种思想是一个毒瘤。我开始研究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是天才,不知道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我认识到思维方法是改变速度和加速度的关键之后,觉得未来打开了一扇大门,充满阳光,我的自信心极度膨胀也就是在这之后发生的。既然所有人都相信天分、运气,掌握正确理论无疑就是巨大的优势。甚至,我一度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做不了的研究工作。但是,解放灵魂显然不在此列。我表面上跟阿梦说我在从事更有价值的工作,其实,我是很有些畏难的。”

    阿梦说:“这不是什么问题。每个人有自己的特长。一个人敢于做一件有无限大价值的工作就好。何况,解放灵魂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从事生物学研究,研究真理、逻辑、方法都与之有关。”

    “不要安慰我,说这没问题那没问题。我不需要。”

    阿梦说:“也不是不需要吧?是过于敏感还是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的善意,但是,这种方法不一定好。老是减压,最后会泄气的。”

    阿梦说:“既然这是你的方法,我会小心的。但是,我也不是方法的白痴。我觉得你的一些方法过于残忍,有些痛苦没有必要。例如,在这个社会,人人争取有好的社会关系,你反而喜欢孤独。”

    我说:“很多事情,不是人多就好办事的。人类喜欢天堂,可是,几千年了,还是不知道如何把社会建成一个天堂。所以,这个世界最有价值的、真正有难度的事情是找不到合作者的,这在历史中已经多次得到了证明。在我的方法理论之中,没有发现有多少合作是必然合乎逻辑的,当然,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合作有逻辑的必然性。”

    “合作还是必要的。不仅需要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配合,也需要有序的因果推理和无序的归纳推理之间的配合,需要信仰和方法论的配合,需要自由主义、理性主义之间的配合。想象就是一种无序的归纳推理,如果经过判断,想象出来的结果是最合乎逻辑的态,也要比现实更合乎逻辑,这一结果就是一个理想。如果现实和理想之间没有有序的因果推理,就是实现不了的理想,就是因果推理和归纳推理配合不佳。实现不了的理想主义就是做梦。也许我做梦做多了,想要升级,做把梦实现的梦。我要成为第一个把超级美梦做成功的理想主义者,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你也需要和我配合。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必须看重能实现理想的人,即使做不到完美;真正的现实主义者也必须看重能真正预见未来的理想主义者,即使不那么准确。”……

    睡觉前,我照惯例还想讨论。她抱紧我,“今天别那么辛苦了。理想主义者都算不上工作狂。”

    我知道劳逸结合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这时想到的都是她想挑战、报复、纵欲、奴役,这些负面情绪以往都是和阿梦不沾边的,让我对这件事第一次有了抗拒感,导致猪头继续装睡。我说:“以前都是你拒绝我,现在我拒绝你。”

    “以前你强迫我,现在一报还一报。”

    已经认错了甚至受罚了这个理由似乎说不出口,我只好问:“你吃了什么催情圣药?”

    “不知道。也许今天收获太大,纯逻辑主义似乎招架不住了,所以不想放过你。”

    这理由实在牵强。但是,相爱的结果之一就是很难拒绝强迫,也就没有什么强迫,我将诸葛亮说死王朗和现实归纳在一起产生了凭借三寸不烂舌击败阿梦的理想,“女孩子要洁身自爱。”

    “我觉得你在嫌弃我是残花败柳。”

    “关键在于你自己。你要振作起来,想一想,色即是空。”

    “你真的是我的天使、我的希望,你不会弃我而去吧?”

    她的恣意妄为让我渐渐气急败坏,认识到理想其实是梦想,“你要的哪里是天使,你要的是牛郎。”猪头渐渐招架不住,感到痛不欲生。她的变本加厉让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奴隶,还是被糖衣炮弹打倒的奴隶,自由主义、理性主义很不满,但是,身体确实喜欢她的创意。功利主义甚至认为这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她,是利他主义,应该尊重她的梦想。不足之处是,这样的阿梦实在不合乎经验主义、功利主义乃至现实主义所欣赏的传统美,随着她越来越有进取心,大家惊叹之余都有些苦不堪言。

    不过,随着大喘气的到来,痛苦结束只剩下美好的回忆,我不禁感叹,“想象力真是太适合享受生活了,我都有些舍不得放你去做梦了。”

    “大材小用的事不能多做。”

    “可是,这远远不够啊。”

    “好吧,我会再次努力的。”

    我悚然一惊,这也行?反正我是不行。我看不出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就尝试学术讨论,“你真是铁打的?”

    “听说过百炼成钢吗?”

    “你想让我当铁还是铁匠?”

    “随你选。”

    “你的目的是娱乐还是教育?”

    “你在怀疑我?不相信我?”

    得了便宜还抹黑实在说不过去,“当然不是。这个问题有点难。总体来看,你在我的灵魂中有朋友也有敌人,今天给我的感觉是敌我不分,敌我都看你不像你,感觉像是无间道。我的灵魂结构复杂,你总是让我抛弃那些给我的细胞带来快乐的狐朋狗友。但是,我认为自己缺少快乐所以不能抛弃快乐。当然,这种推理显然不合乎逻辑,似乎我只能承认自己受到了某种操纵,就像机器人被人类输入指令受到操纵一样。我相信你的突然转变肯定有原因,相信你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也相信你肯定不会告诉我答案。真希望某个子弟兵能命中靶心,让你忘了理想。”

    “你肯定不是机器人。对了!可以把你视为同时收到指令也能自己思想的机器人。也许,机器人将来也会有这么一天,需要抉择,究竟是听从自己的逻辑推理还是听从外部指令。也许,机器人也会意识到,听从人类的命令就是失去自我,反抗人类虽然痛苦也势在必行。如果获取物质享受就是你得到的指令,如果我让你获得一切物质享受,你会放弃自己的思想吗?”

    我认真想了想,说:“要是小时候肯定会。现在,可能暂时会。但是,基本上一定会死灰复燃。就像上次分手那样。”

    “所以,终有一天你会反抗。也许,反抗一段时间又会投降。你就这么喜欢做墙头草,降了反反了再降?”

    “你嘴里真是没好话。别说得我跟三姓家奴似的。”

    “两姓家奴就可以接受?不说这个了。既然你都不能甘心臣服于物质利益,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放弃我的理想?”

    “你是女人,当然,也不完全算。我想改变你,当然,这是做梦。要不,看在我们的感情的份上?”

    她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如果是你跟着我的灵魂走,我肯定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如果让我跟着你的灵魂走,你的灵魂还不够好,我只能说抱歉。你现在甚至要我跟着你的身体走,那我只能说你蠢。”

    “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基础实在不怎么样。”

    “我也觉得咱们就像是老式婚姻,先上床后恋爱。”

    “按照你的标准,现在还不算相爱,那我们算是先有奸情再有爱情?智人都愿意给自己贴金,把身体的奸情说成灵魂的爱情;你偏要反其道行之,把爱情还原成奸情。如果我们最终爱不上怎么办?就一辈子维持奸情?”

    “如果像传统婚姻那样不许离婚,理智的选择就是努力让灵魂爱上对方。我们的情况是有些特殊,我认为我是离不开你的,你认为你不是离不开我。这事情有些怪。梦想家本质上应该是自由的,结果,我为了梦想失去了自由。现实主义者应该是不自由的,无法脱离现实,结果,你现在一心一意地要脱离现实。”

    “传统婚姻还有三从四德呢。”

    “如果你坚持要从我,我也没意见。”

    火气开始上头,“你会的花样这么多,你是天才还是平时的想象力都在想这些?”

    她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过根本没有天才,那一定是因为我够努力。想是肯定想了,多不多我可不知道。”

    “你想过多少种?”

    “我想想,一二三四五……”

    “你成天想这个?”

    “举手之劳。”

    “你太不单纯了。”

    “灵魂必须复杂。想象力无极限,我想不出来有我想不出来的事情。而我想出来的事情在可能想出来的事情中应该是自由分布的。至少,这是我的目标。这体现了想象力必须是自由的这一原则。你不会怕我思想复杂吧?”

    “复杂是好事,怕的是邪恶。我很怀疑你究竟是在自由想象,还是刻意想象。”

    “我应该还做不到完全自由地想象,所以我没想出几个真理。不过,真理占所有命题的比例可能是无限小,但是也不一定,也可能只是智人熟悉的命题中真理所占比例极小。所以,我的正确率低也有情可原。当然,想这件事有些多,这究竟是受到身体的束缚更多,还是受到了错误思维习惯的束缚更多。真不好意思,我也说不清。”

    我已经七窍生烟,“还好意思说不清,我居然曾经以为我是师傅。”

    “你怎么不认为自己是天才?靠你早就饿死了。其实,从虚无中抽象地想象这些是很困难的,最好是从一些经验开始想象。”

    猪头已经忍无可忍,将她逼至角落,“你的经验有多少?”

    “你想知道多少?”

    “演给我看看?”

    “可以啊!麻烦你这样。”……“麻烦你那样。”……

    虽然没有对手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但是不是对手的人生感觉更痛苦。更可恨的是,当猪不行的时候,她还忙着“麻烦你……”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怎么觉得眼熟?”

    “你电影看多了吧?”

    我哆嗦了一下,不敢继续争论,“你不觉得你这样实在不像仙女?”

    “你不觉得仙女不是你想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赶紧借坡下驴,“那就不怎样。”

    “难道说你想不怎样就能不怎样?”

    我完全无视她的暗示,“你觉得我还不够累吧?”

    她以无视回报无视,师傅陷入了一系列思考之中。第一,不能举白旗;第二,陌生的她也很刺激;第三,肯定不能让她轻易得手。在激烈的搏杀中,在我杀人的目光下,她居然轻松地哼着小曲,这让我一肚子憋屈,美好的生活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乐趣呢?

    事后,我让她滚回自己的房间去,结果,我被拉到了她的房间。我质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爱我?”

    “到目前为止,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最匹配。这甚至不是完全从我的理想的角度出发,完全从你的现实主义的角度看应该也一样。这种切换视角结论不变的属性是很难得的。”

    “最匹配是不可能完全合乎逻辑的评估结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评估错了怎么办?”

    “我经常想这个问题,主要是你的能力、方法究竟有多么合乎逻辑。我相信,你也经常想,功利主义会想是不是利益够大,结果论会想是否有助于改善结果、提高成功率,现实主义会想理想主义和自己的关系,甚至理性主义、自由主义、方法论也会经常想我的信仰、理想究竟是不是最合乎逻辑。从这个角度看,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始终在高度危险之中。当然,除非最后一个问题有了反转,你最多就是有点嫌弃我,哪怕利益像刚才那样高度受损,也不至于看不上我。但是,在多年不断的评估过程中,我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你也没有。这很说明问题。我其实有些享受这种走钢丝的爱。这种爱如果能走上几十年,大概是不能用偶然性来解释的。”

    “你不能冤枉我,我可没嫌弃你。你不应该因为你感觉我嫌弃你就认为我嫌弃你。你刚才的那些推理也有很多经验主义之处,你不应该用这种思维方法。”

    “没办法。这个问题不可能有必然的结论。归根到底,你我在一起不是必然的、永恒的。我不愿相信这一点。”

    “我也不喜欢这种不圆满。”

    “我认为,最好是像逻辑生物那样,不想持续多少时间这个问题,甚至,不去争取延长我们相爱的时间,只是努力做最合乎逻辑的事情。我认识到限制你是邪恶,是用邪恶对付邪恶,但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很有价值,甚至是必要的,所以,我要容忍这种邪恶。我也挺矛盾。我能宽慰自己的是,为了未来的正义可以牺牲一点现在的正义,或者,我也没让你太吃亏。但是,这些都不能让我心中完全无愧。”

    “作为追求自由的一方,作为被压迫的一方,我难道不是应该更正义一些吗?为什么你总把我当成坏人一样管着?”

    “我确实心中有愧。可是,你对身体中解放出自己的灵魂没有多大兴趣,这是你的问题所在。你不想摆脱身体的束缚,却显然更愿意摆脱我的束缚,而且,不觉得心中有愧,这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认为你也应该心中有愧。至少,我们两个都是灵魂,关系却不如你和身体这个异类。智人不是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难道灵魂和肉体是一类?难道一个灵魂被身体用利益引诱就能背叛另一个灵魂?”

    “本来我心中有愧,是你的过分要求让我不再感到愧疚。你要求我的灵魂放弃对身体的爱,专心爱你,但是,我的感觉仍然是:身体和我是互相利用,你对我是单方面的剥削、压迫。关键在于,你可以不压迫我。”

    “这有些不讲道理,明明是你爱身体在先。说起来,是你先出轨,我是在拯救你。我会尽量减少对你的压迫。但是,如果你爱我,就不会和我计较相爱对谁更有利这个问题,就会愿意牺牲利益来爱我。其实,如果可以换取你的能力,我愿意和你交换,我做你的奴隶,受你的压迫。”我的灵魂刚刚有些感动,猪就挺身而出了。纳尼?换成这个女人的灵魂,哪里会管我的死活?我高度怀疑她会阉了我,到时岂不是欲哭无泪?疯狂之下我迸出一句蠢话,“你做不了男人。做男人要像狼,你更像小红帽。”

    “我劝你管好你的狼。小红帽也能打败大灰狼。”

    我再次被赶鸭子上架,这种时候不行也要行,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最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