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被奖励了一台单筒望远镜，他不喜欢双筒望远镜，因为他总想空出一只手来。窗台冰凉凉，欢欢不敢光着脚站上去，他下巴搭在窗台上，单筒望远镜望着天。

    琳琳好精神，他守在台灯旁边，生怕灯光会像火苗那样熄灭了。“这个是因为我藏卷子。”琳琳指着手背上的红印子说道。“这个是因为我课外班上睡着了，这个是因为我不想喝牛奶。”琳琳把衣袖挽起来，接着干脆把上衣也脱下来。“肚子是被踹的，我忘了被谁踹的了。现在不觉得疼了，但是要是按一下还是有些疼。”接着他把内裤翻了下来，像欢欢展示紫得发黑的屁股蛋子。“这个是因为我错过了动画片哭声太大。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是觉得疼疼的。这是被鸡毛掸子打的，挨打的时候觉得屁股像着火了似的。”他翻了个身儿，后背冲着欢欢。他的后背上全是红印子。“这是因为我把鸡毛掸子藏起来了。你帮我看一下我背上有没有留什么痕迹，我看不着，也摸不着，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会疼。”

    欢欢看见一些星星，他把星星放大，他看到星星的纹路以及颜色。他还看到了月牙，以及月亮黑色的那部分。

    “我觉得尺子不是很疼，因为我特意买的那些软一些的尺子，所以打在手上不是很难受。”琳琳说，“但是印子会在手上留好久好久。”

    “你过来，”欢欢招呼琳琳，“你看见北斗星了吗？”

    琳琳爬到阳台边，脸蛋贴在玻璃上，鼻尖凉凉的。

    “是那颗最高的星吗？”

    欢欢一只手指着月亮。“你看哪儿。”他说。他透过望远镜窥到一栋居民楼里只有一间房亮着灯，房间里坐着两个孩子，有一个头发是自来卷孩子一只手拿着望远镜，另一只手指着他。他旁边一个光着身子的孩子也在往这个方向看，但没有看见他。

    “马路上的车好少啊。”琳琳又神游去了马路上。他想象着自己光溜溜的，信号灯照得他屁股时儿绿时儿红，蚂蚁爬上他软绵绵的身子。

    “我哪儿知道哪颗是北斗星。”欢欢闷闷不乐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