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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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风停了,雨也住了,一轮新日初生,照得人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杜威顺走了邻村一户庄稼人的衣服,穿在身上,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清爽舒适。杜威的脑子好像都比前几日通透了不少,身上也不再那么沉了。

    杜威心中暗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了吧?’

    “哈哈~看我妙手杜大爷大展神通~!”杜威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一步三摇地向着风波城的方向走去。

    来到城门口,杜威觉察到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嘶~怎么排这么长的队伍呢。进城还用排队,肯定是有事啊。

    杜威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晃晃悠悠来到了城门口张贴榜文的地方。

    他识字不多,勉强能看出个大概。

    “风波府衙宣之于府内一应民众~近日盗匪猖獗,府库被劫掠一案悬而未决。风波府全城戒严,缉拿凶犯。

    兹有百姓因生计处进出城门采买贩运讨亲访友者,需出具府衙特批官凭路印……

    盖因匪患猖獗,为保境安民计,如有知情者提供盗匪信息者,特许银钱100两以资奖励。”

    杜威磕磕绊绊地读完了告示,也算明白了城门口为何会排起了长龙了。

    ‘嘿嘿,黑脸捕头是个只会收受贿赂的酒囊饭袋,让他吃点回扣贿赂还行,让他缉拿盗匪?可别开玩笑了。’

    公示处榜文的旁边见到了两幅画像。这两张就是所谓的盗匪嫌疑人的画像了,这画像就更扯淡了。

    一个画像的主人头巾照面,身着一身北境商贾惯有的长袍。连眼睛、鼻子都看不真切,这算什么狗屁线索啊。

    至于旁边的那张画像就更离谱了,那画师怕是该领出去砍了脑袋了。哪有人长这副德行,鼻青脸肿如同猪头一般。

    杜威嗤之以鼻完全没当回事,可他不知道的事是,当日他被郑屠两口子狠揍一顿之后正是画像上得这般尊荣。

    画师全凭当日的小伙计的口头描述作画,自然不得杜威的神韵。如此阴差阳错之下倒也给他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心里有点犯嘀咕,他上哪找那官凭路印去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杜威到底是在风波城长大的。老偷儿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勾当自然晓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同时也摸清了风波城中的大街小巷。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城,自然也是提前要摸清的必备功课。

    杜威于是便沿着城墙向着青屏山的方向走去。

    风波城依山傍水风景秀美,城墙是沿着青屏山的山麓而建的,青屏山绵延数里落于城北方向。那个位置有一块儿早年随着泥石滚落巨石砸出来的缺口。

    这个缺口位置背着山阴还连着一汪死水塘,这个时节恶瘴丛生蚊虫滋长一般人谁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来。

    一路走来鲜有人烟,杜威加快了脚步,来到山加下一看,乐了。那处缺口果然还在,只不过久未清理的缺口位置野草疯长荆棘丛生,清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杜威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一心惦念着食味仙的酱肘子,琢磨着当了这玉牌子一定得赶紧去食味仙美美地吃上一顿。

    这般想着,便没有了平日里的谨慎小心。杜威全然忘记了老偷儿当年的忠告,‘死水恶瘴之地最易滋生毒蛇毒虫’。

    杜威拾起一条枯枝探路,走在野蛮生长的野草丛中。

    由于无人看管野草疯长到接近成年人的腰间,杜威不得不用一根枯枝不断地扫清前方的障碍,前行的速度很慢。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草丛之中,一条色彩斑斓的花斑小蛇正在休息。

    那小蛇刚刚蜕皮不久,此时最是疲累,躲在草丛之中正在回复体力。杜威却恰巧在这个时候出没。

    仲夏时节的死水湾旁边地形复杂,背阴处形成的瘴气味道极为难闻,杜威左手在口鼻前呼扇着,右手持着枯枝拨弄杂草,一脚深一脚浅地进入了小蛇所在的范围。

    斑斓小蛇警惕地竖直起身子,猩红的蛇信吐露着,发出警告的“丝丝”声响。

    杜威全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危机,继续拨弄着眼前的杂草。

    斑斓小蛇接连发出警告却并没什么效果,不顾身上的疲累,腾身一跃,一口死死地咬住了杜威握着枯枝的右手。

    “唉~嘶……”杜威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闪过了眼前,紧接着手上就是一疼。

    正看见一条长约寸许的艳丽的小蛇噬咬在自己的虎口处。一看这条蛇的颜色,杜威就是心中一凉,坏了!

    杜威眼疾手快,一把掐住蛇头的位置,朝着远处的水塘里一扔。赫然发现,虎口处已经多了两条牙印。

    此时才想起来老偷儿当年的谆谆教诲。这条蛇色彩艳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菜蛇,必然是蕴含剧毒。

    杜威隐隐记得老偷儿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种偏方,用旱烟管的烟油涂抹毒蛇咬伤的患处或可解毒。只是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去找那烟油呢。

    杜威急得五内俱焚,赶紧解下腰带来死死地缠住手腕,阻止气血上行。

    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虎口处已经开始变得乌黑发青了。赶忙使劲儿地甩了甩手。

    回忆着老偷儿之前给他讲过的急救方法,急忙用力吸吮着虎口处的伤口,把伤口处的毒血再吐出来。

    连着洗吸吮了几大口,直到伤处的血水再次变得鲜红,杜威才停下了嘴上的动作。跌跌撞撞地几步爬到了水塘边,也管不了那汪死水的腥臊之气,双手捧起来喝了一大口用来漱口。

    “破~呸呸呸……呼~呼~呼~呼~呕!”

    也不知道积攒多少年的陈年死水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恶心,杜威强忍着重复着漱口的动作,连灌了几大口才敢停。一股子混合着土腥味地往上一翻腾,杜威一个没忍住哇地就吐出来了。

    伤口的血水看着是恢复正常了,可是杜威的嘴巴却开始变得麻木,舌头都僵直了。

    幸亏这小子反应还算是及时,毒液还没来得及扩散就基本上被他吸吮出来了,可这嘴里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敢大意。

    杜威决定尽快进城找个郎中给自己瞧瞧。可别一时大意在阴沟里翻船了。

    不敢耽搁,杜威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寻着城墙间的破口扒着进了城里。

    破口处进入城内的位置,正是风波城中的百姓倾倒生活垃圾的区域,此时又是正值盛夏。

    杜威跌跌撞撞地踏上了垃圾山一脚没稳住,叽里咕噜地就滚到了垃圾山的脚下。

    两条野狗正在垃圾山下觅食。只听见扑棱棱一阵翻滚,一条人影便滚落下来,正砸在其中一条野狗的身上。

    正是头晕眼花的杜威一脚没踩稳掉落下来。

    风波府的野狗也都是有些灵性的,最懂得欺软怕硬。

    一看这人这副德行,一身松松垮垮的破旧衣衫连个腰带都没有。浑身蹭的都是草皮垃圾,头发上还沾着大半个鸡蛋壳。

    就这副扮相,连庙会上的乞丐都还不如。

    狗都有护食的毛病,尤其眼前的这只什么‘东西’,浑身和他们一样的恶臭,应该是同类。该不会是要抢夺那半块骨头吧。

    两条野狗瞪圆了四只猩红的眼睛,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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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西挪,暑气渐渐消退了。微风咋起,给燥热的风波城又带来了些许清凉。

    街面上乘凉的人们也渐渐多了起来,状元街西头的玉春楼算得上是一处靓丽的风景线。

    二楼上大开着窗户,几位衣着清凉的姑娘半倚在楼台,圆扇半遮着秀面闲聊着,有大胆的还朝着街面上的行人指指点点。

    郑屠子迟迟不肯收摊,一双贼眼直往玉春楼的方向瞄。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态,这骚货明明什么也瞧不见,可就是忍不住的内心里的悸动。

    偶尔传来莺莺燕燕的几声调笑更是撩得他的心里好像装了一只小老鼠,折磨得他抓心挠肝的。

    “死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摊啊,老娘今天刚买了玉虹楼的胭脂水粉,等着你啊~”

    郑屠子一听这话好悬没哭了,心说就你那母猪一般的身材擦什么胭脂水粉呐,那不是花盆成精了么?

    正当郑屠子苦苦思索该如何脱身的当口,玉春楼方向突然聚拢了一群人。隐隐还能听见莺莺燕燕的吵闹声。

    “诶~这人是谁啊,臭死了~!”

    “就是啊,你快看这个臭乞丐,嘴怎么长得像个肥香肠似的,嘻嘻~”

    “哎呀天杀的臭叫花子~快来人赶走他呀,弄得门口臭烘烘的,老娘还怎么做生意啊~!”

    只见一个破衣烂衫、浑身散发恶臭的青年乞丐趴伏在玉春楼门前的街面上,周围则是一群往来的路人在指指点点。

    老鸨子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乞丐破口大骂,腰间还挂着一只精致的翡翠嘴‘旱烟枪’。老鸨子是出了名的泼辣,整个状元街都能听见她那副破锣嗓子一般的尖叫声。

    “呜~呜~呜~呜~呜”

    火烧一般的嗓子里就快冒烟了,杜威的嘴唇也早已肿胀得不像话。只能伸出手来遥遥指着老鸨子腰间的位置,一边对着老鸨挤眉弄眼。

    “好你个天杀得臭叫花子,都混到这般田地了,还惦记着老娘的身子呢,想瞎了你的狗眼~!”

    老鸨一看这臭叫花子跟自己挤眉弄眼,还指着自己下身的位置,火冒三丈还以为他意图不轨呢。

    “呜~呼~……”杜威趴在地上,一只手艰难地向前伸着眼中满是渴望。

    一听老鸨子这话,登时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便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