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兰。”

    路易也随着汤晟所指低声呢喃起来，片刻后，回过神来的路易问道：“你们可有把握？”

    汤晟笑着说道：“大公高估大明了，但是奥地利却是布局已久。”

    路易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奥地利要出兵对付卢森堡，肯定要牵制勃艮第的精力，不然作为卢森堡女婿的菲利普肯定会有所动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听说金帐现在厉兵秣马准备对付罗斯诸国，甚至是波兰-立陶宛；奥斯曼则是把目光转向了亚细亚；苏格兰地区也是暗流涌动。这一切应该都是贵国的手笔吧，究竟是贵国的哪一位竟然有如此谋划，整个欧罗巴甚至是更遥远的地方竟然都在你们的谋划之中。”

    汤晟说道：“都是太孙的谋划，太孙还和我说过，他觉得法皇叫路易更好听。”

    路易闻言猛地一惊，却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沉默应对。

    片刻后，汤晟笑了笑缓解尴尬道：“大公对于出兵布列塔尼可还有什么疑惑？”

    路易想了想说道：“菲利普虽说这段时间受到了诸多打击，但是国家大体上还是在他的控制中，我能够调动的资源有限，贵国的战争雇佣想必不便宜吧。”

    “大公不必担心，我们不会让朋友为难的。不过大明不可能白帮忙，我们准备派出3万雇佣军，不过到了法兰西以后的物资供给需要您负责。”

    路易对此毫无意外，说道：“这点毋庸置疑，我会提供所有军需补给。”

    汤晟接着说道：“另外我们现在在地中海急需大量港口，希望贵国的马赛港能够提供方便。”

    虽说要价没有出乎路易的预料，但是他还是考虑许久才答道：“马赛可以供贵国停泊军舰，但是马赛对于我国的战略意义也十分重要。”

    “这是自然，马赛能够供大明水师停靠就已经足够。最后我们希望后续能够通过贵国对苏格兰、爱尔兰、巴塞罗那等地区提供长期的援助，另外希望贵国尽可能不要给予卡斯蒂利亚实质上的支持。”

    路易闻言瞳孔猛睁，惊呼道：“你们要干涉伊比利亚和英伦三岛。”

    汤晟直截了当的问道：“难道这不符合贵国的利益吗？”

    路易谨慎的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平衡，太多的强权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路易狡黠的问道：“你就不担心将来法兰西强大以后和大明翻脸？”

    汤晟哈哈一笑：“我觉得贵国更该考虑的是奥地利，甚至是北方的瑞典等国。”

    “你们真正的目的是想得到北非吧。”

    汤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同时用手在地图上点了一处，说道：“还有这里！”

    “直布罗陀！好算计。但是法兰西能够得到什么，一个布列塔尼即使再加上诺曼底地区显然不够，贵国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汤晟缓缓开口道：“勃艮第一直以来是贵国和神圣罗马的缓冲区，虽说勃艮第大公是您的叔叔，但是您比我清楚勃艮第想要什么，现在微妙的平衡因为教宗国之战被彻底打破，这里需要新的平衡，但是勃艮第显然无需考虑了。”

    路易试探道：“勃艮第可是包括了尼德兰。”

    汤晟充满诱惑的说道：“低地诸国以及瑞士也是贵国的。”

    “此话当真？”

    “若是大公谋划得当，大明会支持您的，我们离这些地方太远，一个亲善大明的地方强权总体上是符合我们利益的。”

    “你们不怕我拒绝合作吗？”

    “太孙说您是个聪明人，不会拒绝我们的诚意的，而且您也说了，菲利普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未尝不可以和勃艮第合作。”

    路易无奈一笑：“确实，我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本拒绝贵国的诚意。只是我不明白，贵国为何要帮助我，帮助法兰西，实话实说，在我看来，英格兰实力更强大，贵国帮助英格兰应该代价会小很多，而且英格兰的精力还是在大海之上，陆地的影响力有限，即使他吞并法兰西也不会改变这个现实。”

    汤晟听到路易问出了和他出发前问过太孙一样的话题，这会也学着小朱说道：“就因为他是海权国家，所以不符合大明长久的利益，海洋终究是属于大明的，日月所照皆为明土。”

    其实汤晟也并未全部理解小朱的话，海权陆权之说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过于先进，甚至说对于新洲可能存在的冲突更是汤晟无法理解的，大明吃下新洲目前看来也不切实际，他无法理解何来冲突一说。

    但是汤晟是小朱忠实的拥趸，他能够袭爵信国公小朱可是出了大力的，因此对于他来说无条件的执行小朱的吩咐即可，想不明白就无需多想，小朱的话在他看来肯定是正确的。

    路易这会也在反复念叨着陆权、海权，对于他来说也是全新的概念，片刻后路易回过神来，说道：“虽说我也不太理解，但是贵国的太孙既然能够有如此惊天布局，想必他说的话自有道理，感谢上帝，让法兰西和大明站在了同一边。”

    汤晟最后问道：“大公，那么这场雇佣何时可以开始？”

    路易盘算许久后回道：“这样吧，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首先我需要确保贵国的佣兵在马赛靠岸后能够顺利的到达奥尔良，只要到了奥尔良一切都好办了，若是尼德兰真的能够大乱，那么事情应该就会顺利。”

    汤晟最后提醒道：“菲利普是个敦厚之人，但是约翰此人有能力、有野心，更为可怕的是他足够狠，大公一定要防止勃艮第狗急跳墙。”

    “贵使言重了吧？他怎么敢？”

    汤晟从袖中取出一份情报说道：“大公可以看看，这是我们通过奥地利得到的一些情报。”

    路易看完后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抱拳道：“感谢贵国提醒，我永生不忘。”

    汤晟最后说道：“我的任务是常驻贵国，如果大公信得过大明，可从我的卫队中抽掉一些人手保护大公，这些人都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当然也可以让他们帮助大公训练卫队。”

    汤晟把训练卫队四个字说的极重，路易肯定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多谢贵使，如此就要麻烦贵国帮助了。最近巴黎不太平静，我在郊外的住宅比较大，若是贵使不嫌弃，我划出一块区域供贵使居住。”

    “如此就多谢大公费心了。”

    就在汤晟拜见奥尔良大公路易一世的时候，勃艮第大公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此时菲利普正在和他的儿子约翰商议着。

    “父亲，上次意大利之败我们损失了近万人，现在奥尔良那群人小动作不断。”

    “约翰，我告诫过你，不该去掺和这些，保存实力等待时局变化才是正确的。”

    “父亲，是我鲁莽了，如今该如何应对，明人不会无缘无故去见路易的。”

    “约翰，有时候真正的危险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觉得我这段时间为何对奥尔良人如此忍让，如今的暗流你真的看不到吗？”

    “父亲，米兰有所动作我也看清楚了，他们早就成了明人的走狗。”

    菲利普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被表象蒙蔽了双眼，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奥地利，你没注意到吗现在的奥地利已经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约翰此时也是如梦初醒，惊呼道：“父亲，您是说他要对卢森堡下手了？”

    菲利普无奈的点了点头，叹道：“意大利的失败我也有责任，是我低估明人的战斗力了，这次奥地利可是毫发无损，甚至路易也是毫发无损。你没有发现克莱门特有问题吗？为何明人对于我们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

    约翰愤恨道：“他们竟然背叛上帝？”

    “我的傻孩子，上帝也只是工具而已，如果你不能明白这点，我哪能放心的把国家交给你。”

    “父亲，我明白了，所以父亲加入神圣罗马不仅仅是为了一个选帝侯，更是要声援卢森堡？”

    “我只能做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上帝了。”

    “父亲，您这一次如此没有把握吗？”

    “哎，你的目光完全被奥尔良吸引了，你知道吗，奥斯曼在巴尔干的驻军减少了，并且放松了对于君士坦丁堡的围困。”

    约翰无法置信道：“什么！您是说奥地利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对付卢森堡？”

    “不仅如此，金帐正在厉兵秣马，波兰和条顿也无暇他顾。格拉纳达也发起了对卡斯蒂利亚的反扑。”

    约翰瞪大了眼睛，说道：“是谁在下这么大的一盘棋，如此没人可以牵制奥地利，卢森堡怕是没有胜算了，甚至，甚至为了牵制我们，尼德兰，尼德兰可能会出大事。”

    菲利普无奈的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过来，我还算欣慰，不仅如此，怕是路易也要有所行动了，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一波明人的船队去到了苏格兰地区，若是路易此时想要收复失地，哎。”

    约翰这会也慌了起来，说道：“父亲，无论如何尼德兰不容有失。”

    菲利普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所以这段时间我对奥尔良派一直有所退让。勃艮第本就是法兰西和神圣罗马的缓冲区域，奥地利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那么奥地利就会想着吞并我们，同样法兰西若是完成一统，那么就算我和路易是叔侄，他也容不下我们，最坏的情况会变成我们夹在奥地利和法兰西之间求生，真是多事之秋，为今之计只能尽可能的保存实力，并且坚定地站在反对奥地利一方，神罗诸邦同样也是我们和奥地利的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