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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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师出有名

    上山做贼寇的那些人,对于郡县府衙的话,估计是压根不信的,甚至于州府官吏的话,也不会太信。

    而相比起这些人来,董太后似乎更能代表大汉朝廷来,距离产生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放雒阳、宛城等地,董太后得名头是烂大街的,可冀州百姓还不太了解董太后,再加上她帝国太后的身份,用她以朝廷的名义来做担保,估计是能唬住不少人的,让那些贼寇相信一二。

    董杨要彻底解决,困扰河间的贼盗流寇问题,就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而解决掉这些贼寇,不仅能争取到河间十一县的民心,也能告诉他们,董家能除掉贼寇,就能保护的了他们。

    对于士族、豪右来说,这也是一种警告,连这些盘踞多年,让河间头疼不已的贼寇,都被解决了,那董杨能不能收拾得了他们?!

    还是那句话,一万次的怒骂,也不及亮一次刀子来的实在!

    从军营校场内的斥候,开始往河间何处奔走张贴告示,河间那些耳目灵通的贼寇,也都知道,这一次是河间郡司马又要开始剿灭贼寇了。

    对于这个消息,河间周围几十窝大小贼寇,反应各不一,那些几人为一伙打秋风得小贼寇,听到消息就直接躲入深山老林中,想探探风口再说,而那些聚数百人,甚至千人聚啸山林的巨寇们,则只是冷眼旁观,但多少还是略微收敛了几分。

    “咚咚咚”

    鼓声如雷,校场内,金钟战鼓一起被敲响,一面绣着董字的大旗,已经被升了起来校场内,八百士卒加上董家的两百部曲,都已经聚集在校场上。

    董杨站在搭建的台上,朱灵、孙礼各站董杨左右,看着下面的千人士卒,这段时间的操练,再加上之前城内抓捕恶徒,多少见了点血,让这千人士卒看起来士气高涨,似乎有些精兵得样子。

    当然也就是看起来像罢了,现在更多是样子货罢了,没真正上过战场厮杀,没有经历两军对垒,数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大军团战争,面对那些贼寇,什么表现,实在是难说。

    “今奉太皇太后、河间国相府、乐成县衙之令,讨伐贼寇!”

    不管下面这些几乎大部分,都不识字的士卒,听不听得懂,名头还是要打出来的,要师出有名,告诉他们,这次杀贼寇的重要性,这不仅是告诉他们,也是告诉河间郡得百姓,董杨这次是干什么。

    这年头,做了什么事,要是自己不嚷嚷出来,不然可没人能听得到。

    “贼,谋利之徒,早已有之,人皆诛之,但始终难灭,在于人心贪念,大贪为国贼,小贪则为流寇,国贼窃国,小贼窃物!

    诛杀国贼,吾等力有不逮,但剿灭流寇蟊贼,吾等义不容辞!”

    董杨看着下面的兵卒,语气变得激昂起来,“这些贼寇,打家劫舍,一抢良善妇孺,二抢吾等鸡豚牛羊,三抢粮粟财货布帛,四杀吾等手足家眷,五毁烧栖身祖屋,这些人神共愤的恶贼,该不该杀?!”

    董杨没有讲什么保家为民的大话,也没讲什么为民除害,只讲那些贼寇这些年,对河间诸县做的恶事,这些士卒都是河间本地人,不管是他们自己家中,还是亲族中,多多少少遇到过,或者听到过那些贼寇做的事,说这些更容易让他感同身受,杀贼寇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下面的士卒,明显情绪被调动起来啊,大道理他们不懂,但报仇雪恨他们是知道的,再加上董杨提前让人安排好的亲信,率先喊出了一句“该杀!”

    片刻后,整个校场内响起漫天杀声,这一幕,让朱灵、孙礼神情都是一变,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士卒的士气,比起刚才高了数倍不止,不少人眼中,都升起怒火来。

    战场跟街头斗殴,当然是不同,但也同样需要士气跟勇气,有时候,人就是靠一口气撑着,有这口气,面对死亡,也能挥动手中刀剑奋力一搏,没了这口气,那便要望风而逃了。

    “这次讨伐贼寇,凡杀贼者俱有赏赐,杀贼寇一人,赏钱两千,能杀贼首者,赏钱两万,另会向国相府为其赏赐!”

    “凡为我董杨士卒,俱为吾手足,伤者,为其医之,伤重不能上阵者,为其谋求啬夫、乡佐、令史、里正等,战死者,董家抚恤其家中老幼,让其子入董家学堂!”

    “但敢临阵脱逃者,定斩不恕!”

    口号喊完,鸡汤灌下去,剩下的就得拿出实在的东西才行,否则光凭一口气,可撑不了那么久,董杨跟下面的士卒,约法三章。

    如果之前的喊杀声,还只是被带动情绪喊出来的话,那听完董杨这话,就欢呼声一片了。

    为什么武帝时期,关中人那么喜欢自带干粮随军出征跟匈奴血战,因为真的有利可图,运气好,说不定能凭借战功封妻萌子,成为勋贵之家。

    就算没拿到太多战功,可一趟下来,也能拿到不菲的赏赐跟战利品,有时候一次出征,就能让一家从赤贫之家,成为富家翁。

    尤其是冠军侯霍去病,对待士卒并没有什么爱兵如子亲如手足,相反军法十分严厉,但他赏罚分明,只要有战功,就能得到重赏,最关键的是出道后百战百胜,让手下出现了一大批因功封侯的人,这让不少其它将领的手下,都改换门庭会投奔过去。

    而现在,大汉朝廷之前的那一套军功赏罚制度,早就崩坏了,边郡战争也不是碾压了,败仗吃的也不少,每战后的赏赐,朝廷太尉府那边扣几成,带兵的将领和校尉等也层层克扣士卒功劳赏赐,士卒还愿意卖命才叫怪了。

    杀一个贼寇,赏赐两千钱,这对于校场内的士卒来说,已经是不低了,现在对大汉一个五口之家来说,能耕种得也就是五十多亩地罢了,就算是丰收之年,一亩能产两石,一家能收成一百多石的粟米,按照现在的粟米价格,一石一百二十钱,一家收入也就一万多钱,看起来是不少,但人头税、铁税、盐税、算钱还有更赋、戍卒钱、过更卒钱、代役金等加起来,这家到年底,能剩下两三千钱,都算是不错了。

    如果能拿到贼首的人头,获得两万钱得奖赏,更相当于一个士卒家中几年的净收入了,虽然清楚这赏钱不容易拿到,但还是不免让人心动。

    看着鼓声中出营得士卒,董杨也松了一口气,这次他可是下了血本了,虽说粮草由乐成县衙负担,但乐成县衙不可能赏赐太多,更不可能负责照料伤员,为其它安排职位,或者为战死者抚养老幼什么的,这些都得董家来干,后续估计得出一大笔钱财才行。

    这也是现在士卒还少,只有千人,董杨能这么干,如果士卒再多些,董杨也绝对玩不起这套。

    马声嘶鸣,朱灵带领骑兵率先出营,随后是孙礼带领的步卒和王成林的弓弩手,然后是赵兴带人押运的辎重粮草,李成带领部曲亲兵跟随董杨左右压阵。

    黑云寨所在的山头上,寨主杜阎刚来到前几日从山下劫掠回来,被他纳为妾室的妇人房中,就听到有人敲门,“杜大哥,大事不好了,有人来攻打寨子了!”

    “什么?!”

    杜阎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的提着裤子从屋内出来,抓住那名报信手下得颈袖,“朝廷派了哪位将领带兵,带了多少兵马?!”

    杜阎此刻也是心头惊慌,将这几年劫掠得那些人,都在脑子里想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抢了哪个不该抢的大人物,以至于招惹朝廷来剿灭他。

    “不是朝廷,是河间郡司马董杨!”

    “号称带兵五千剿灭河间贼寇,但弟兄们看到,只有不到两千人马!”

    听到这话,杜阎先是一愣,随后将这名亲信推到一旁,大笑道,“董杨,那个号称董太后族人的黄口小儿?!”

    “他还真敢带人来打我们?!”

    杜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那董杨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道,他在乐成城内也就罢了,我还奈何不了他,他还敢出城来,真当我手中大斧杀不了他?!”

    “取我大斧来!”

    “敲锣叫弟门带上兵器,跟我一起下山,等我活捉了董杨,看董太后能为了董杨,拿出多少赎金来!”

    如果是朝廷派大军,让名将带领兵马,甚至州牧派人来剿灭他们,杜阎都要掂量掂量,说不定要提前跑路了。

    可是换作董杨,杜阎就毫不担忧了,以前河间郡县,也不是没人来打他们,结果呢,大多无功而返,甚至数次被他们这些山寨给打败了。

    跟郡兵、县吏打过不少次知道,杜阎深知那帮人什么德性,都是贪生怕死之人,什么剿灭贼寇,不过是州牧、郡守、县令等,逼的太紧了,他们做做样子罢了,怎么敢真的拼命,他只要带人冲上去,砍死几个郡兵,就能大获全胜,获得那些郡兵的兵器、甲胄、粮草,甚至做交易,让那些郡兵的家眷,用赎金来换俘兵。

    郡兵真要能打仗,几年前就不会被黄巾军,收拾得那么惨了,之前各州的郡兵,碰到黄巾军几乎是被撵着跑,望风而降的都不在少数,这种郡兵,怎么能让杜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