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路佛悟道,二拜张角
说完此话,王常重重地按了一下路佛的手,点了点头随后双眼无神的看着他,倒在了一旁。
任凭路佛怎样呼叫,王常也没有回应。
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搏,人却是已经死了。
像是心中一口气断了一样,王常说完此话,便撒手人寰。
“想必王伯家人也......”
据大汉律,女眷发配为奴,或是做妓。
路佛不敢在往下想,他父亲与王常官位相当,既然王常能到如此境地,他们路家怕不是......
转瞬间,路佛想了很多,他突然想通了。
那日王允怕不是拿他与太守王球立名。
想到此处,路佛冷汗直流,若不是张角的突然插手,那刺史邓盛担心落了下乘,不愿去理睬他这种小人物,他怕不是与王常同一下场。
空活二十二载,今一朝悟道。
路佛苦笑,心中暗想到:
“非诸侯者,今皆死人也,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路佛感到头痛,他似乎想通了一切,映射到现实,他的双眼可以看穿整个世界。
抬头,仰望天空,原来是太阳已升起。
路佛笑了笑,摇了摇头,将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散去,抬腿想走,却直接倒在了地上。
腿站的太久,已经麻了。
路佛索性坐在地上,双手敲着大腿,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方才可以站起身来。
跌跌撞撞的回到路府,招了两个下人,买了口棺材。
礼记有言:“君松椁,大夫柏椁,士杂木椁。”
棺材使用柏木做的,已经是君主之下最高的丧葬规格了。
两个下人是专门售卖棺材之地的下人,平日里虽说接触死人过多,但一般死者尸体由亲属亲自抬入棺中。
若是让他们将王常尸体抬入棺中,还是有些心虚。
路佛承诺每人多给十个大钱,一小匹麻布,两人方才答应。
两人背着棺材,寻一风水较好之地,将棺埋入土中。
买了些蔡侯纸,简单的叠成纸钱,路佛亲手在王常目前烧掉。
尽管王常并不信鬼神,但路佛可是亲眼见过真正的法术,他相信世间真有鬼神存在。
烧些纸钱来,防止小鬼挡路,终归是好的。
但路佛并未准备吃食来供奉在墓前,毕竟如今世道,放上吃食,定会让人偷走,或是被野狗叼走。
纸钱烧了,借着余火,点了两柱香,插在王常的坟头,躬身拜了两拜,便转身离去。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
嘉平三年七月,死气沉沉的太原城内,各家酒馆,农家妇女都谈论着一个有趣的故事。
路家少爷痴疯了。
先是辞官不干,后又是散尽家财,送给曾经欺压过的每一个人。
恶皮无赖竟行善积德,这可是能令这些农家妇人砸舌好久的事哩。
有传言说,苍天开眼,老天爷勒令他早日行善积德,不然黄泉之下给尽他苦头吃。
有传言说,有高人路过,将他劝回正道。
还有传言道,他早年欺压百姓太多,有人化为恶鬼,要索他性命,这无赖自然不敢在放肆......
谣言四起,如那飓风一般,传遍整个太原城。
“大兄!”
虽是七月,但张宝依旧赤裸着上身,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狠的向桌上一顿,开口问道:
“这黑厮此番作为,莫不是真要拜你为师。”
“这黑厮我无论怎看,都太难顺心哩。”
一旁的张梁,穿着一身长衣,摆弄着手中的方扇,不在意的开口说道:
“若是收此人为徒,大兄在大汉再无顾虑也。”
将手中团扇拿到上方,细细的观摩一番,开口笑道:
“在下,有万千黎民百姓歌颂大贤良师之名。”
“在中,有百千豪强子弟,希望学得大兄法术。”
“在上,有数十太守,刺史都希望求得一枚符箓,以保官运畅通,自身平安。”
说着,团扇一甩,放在胸前,双眼眯着:“现在只要大兄在讨好圣上与那些宦官们。”
“这样的话,休说是杀人这种大罪。”
“就算是谋反,行那王莽之事,怕是也不在话下。”
听闻此言,一旁站着的张曼成连忙说道:
“三公子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张宝大大咧咧的笑道:“怕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哈哈哈哈。”
“咚咚咚!”
伴随着张宝的笑声,简陋棚舍的房门被敲响。
“请进。”
张角客气的说道。
房门被打开,一映脸,便是那张众人熟悉的黑脸。
正是张宝口中的“黑厮”路佛。
一见此人,张宝的笑声戛然而止,残余的笑容仍挂在脸上。
下一瞬,笑容立刻变成阴沉的黑脸,又过了一瞬,阴沉变成了无奈。
张宝拿起桌上的酒杯,想要喝酒,仰头倒酒却发现酒杯中已然无酒。
无奈,只得将酒杯重新放到桌上,声音低沉的说道:
“吾大兄曾言:君子论迹不论心,你能做出散尽家财之事。”
说着,咬了咬牙,接着说道:
“我这里算你过关。”
闻言,路佛朝着张宝躬身作楫,以示感谢,随后转身半跪在张角面前,说道:
“张公,此时可否收学生为徒?”
张角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曾言三事,一为舍官,二为舍家,三乃舍旧怨。”
说着,张角摇了摇头:
“你还差一点。”
路佛此时并非向上一次那样,转身既走,而是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弹,问道:
“张公可否教我,在下还差那一步。”
张角笑了笑:“你可记得吕阳,你之旧怨,还差他一人也。”
“正好,吕阳此时就在屋外,张曼城,你去喊他过来。”
闻言,张曼成躬身作楫,迈着大步,朝着棚外走去。
不多时,便领着吕阳进入棚内。
吕阳进入棚内,便跪倒在地上,叫道:
“大贤良......”
说话的同时,吕阳眼睛的余光向着一旁扫去,便看见了同样单膝跪地的路佛。
话未等说完,便是一愣,随后眼底出现恐惧,向后倒去。
不消片刻,恐惧便又被仇恨替代,但也未敢冲上前去,只是怒目的看着路佛。
见此,张角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吕阳,你心中对路佛可还有怨?若有,一并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