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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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入学6

    莫离刚回竹园,迎面就碰上了慕千雪,她一身红衣,静静的坐在凉亭之上,看着远处的群山发呆。

    等莫离进了竹园,她才淡然起身,脸上沉静如雪,冷冰冰的道:“你失约了。”

    莫离立刻回怼:“什么约。”

    “生死台。”

    “你可听到我答应了。”

    慕千雪沉闷了片刻,冷冷的回道:“没有。”

    “我没有同意,何来失约。”

    “可…”慕千雪欲言又止。

    “可什么?可你是筑基后期,我是筑基初期,你是天灵根,我是杂灵根,你是冰灵根,我是五灵根,你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我是街头的破落户,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说东就是东,你说西就是西,这世间有这般道理?”

    慕千雪沉默了很久,觉的没有办法辩驳莫离的言语,最后崩出了三个字:“我搬家。”

    轻衣如鸿,飘然而去。

    莫离终于打发走了一个神经病,躺在床上直接入了眠。

    日落西山,孤鹤鸣烟。

    一声声腔力鸣叫,终于把莫离惊醒了。

    莫离起身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只仙鹤在院子里高歌鸣叫,见莫离醒了这才偃旗息鼓,自己飞上了蓝天。

    “醒了,茶刚刚好,”凉亭里多了一个老头,他筋骨强劲,一身武装,胡须皆白,双眼倒是明亮之极,他在凉亭里,手里轻摇着蒲扇,火炉里木炭发热炽热的红芒,炉子上的茶壶已经冒出了丝丝热气。

    “你是?”莫离一边向凉亭走去,一边不解的问道。

    “老夫潘得明,也是你口中的首恶。”

    “哦”莫离一惊,继续道:“为虎作伥者果然是十恶不赦。”

    莫离没有向他行礼,而是直接入了凉亭,在张得明早就摆好了的凳子上坐了,随手取了茶壶,给张得明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很有趣?”张得明笑着说道。

    “那也得知趣,”莫离掏出那块留影石,直接扔进了火炉。

    “这为虎作伥何解?”

    “一人为恶,能害几何?这万人为恶,能破城池,前辈请说,这首恶之罪,罪在哪里?随扈之罪,罪在何方?”

    “倒有几分道理,只是你害了我的晚辈,还又让其他的晚辈杀心已起,明面还得感恩与你,你是如何把握,老夫不会恼羞成怒。”

    张得明说这话,已经有了威胁之意,能几句话逼死了他的晚辈,还大言不惭的直接吩咐潘氏族长,更是惊动了他这个老祖。

    “因为你老了,”莫离淡淡的回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道:“武戈兵马,沙场谍血,人老了,便喝茶了。”

    “嘿嘿,”张得明笑了,又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人老了,有些事情也就淡了。

    “杀我一人,补我一人,如何?”张得明这时端起茶杯,轻轻的吹散了热气,抿了一口,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一直盯着莫离,这明显有了收徒的打算。

    “抱歉,晚辈已有师承,”莫离拒绝道。

    张得明不恼不怒,缓缓的道:“儒祖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一个徒弟有几个师父,也属正常,若是徒弟有成,必是佳话。”

    “晚辈的师门不过一位师祖,一位师叔,还有我师父加上我,总共只有四人,三人花了一辈子的心血,给晚辈买了这个名额,如此之恩,晚辈岂能改换师门,恕晚辈无礼,此生只拜一师。”

    张得明缓缓放下茶杯,道:“倒是老夫无缘了,不过今日之事,老夫需要一个说法。”

    莫离淡然一笑:“有舍才有得,不舍何来得,宠子杀子,溺孙害孙,天下名利两字,首重名后重利,名声若是黑了,这幽幽天下之口,利也就黑了,等你回过神来,想护住最后的一丝清白时,哪怕你全身都是白的,在众人眼里那也必须是黑的。”

    张得明端起了茶,久久没有说话,是啊,不说成黑的,那些人怎么名正言顺的下手呢,自己能活多少岁,又能护子孙多少富贵。

    “那该当如何?”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生一恶,本性暴露。这恶人行了一辈子恶,放下刀便成了佛,这善人行一辈子善,临到头来,做了一件恶事,叫本性暴露,世间哪里有什么对错,只有利益的永恒,在好的名声也不过是一块盾牌,又哪里挡得过那么多的明枪暗箭,晚辈也只有几句话而已。”

    “哦,老夫洗耳恭听。”

    “对上层人以利,对中层人以礼,对下层人以诚,急人之所急,救人之所救,利益共享,祸难自保。还有就是,门风传礼,耕读世家,培植后辈,广善待人。明面的东西永远都是明面,这暗面的东西永远都是暗面的东西,大家心照不宣,便就是了。”

    “哦,小友的意思,名声只是脸面。”

    “然,脸脏了,洗洗也就白了。”

    “洗洗,洗洗,”张得明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看着远处的山林,一时哑然,良久才叹息着道:“当年一时误,倒是种了苦果,错,错,错。”

    莫离一怔,啥个意思?该不会真的恼羞成怒吧。

    潘得明站在悬崖之上,不过几十米高的悬崖,却让他站出了如临万丈深渊的感觉,他伸出手放在空气里,似乎想抓住岁月的时光,可是除了夕阳流霞,鹤鸣长风,在无一物。

    “小羽,回了,”潘得明说道,声音不大,浪音如叠。

    未几,一头仙鹤从天而降,挥动着翅膀,悬浮在他面前,他轻身一跃上了仙鹤的背后,腾空而去。

    夕阳鹤鸣,万里红霞。

    “那套物事赠与小友了,前路多舛,好自为之。”

    一阵余音未散,便已是浅夜。

    天察司学院总院。

    琼楼玉宇,白砖琉瓦,古柳盎然,隐约隐藏在云雾间。

    露山多灵露,采之多煮茶。

    露山祥云阁,位于整个露山之巅,也是泰山东麓最高的三山之一,威严的大殿仿佛是天上的宫阙。

    一处不知名的庭院里,云石的地面和石栏,有几株闲散的月榕花,开着蓝色的花卉,似是半遮云烟般的长在庭院。

    庭院无墙,唯在山巅,只有石栏。远处群山叠栾,云涌云现。近观幽香暗远,笛音与风谈。

    有一人站在山巅的石栏前,与黄昏为伴,他衣裳飘然,一把长箫音色悠然。

    “映寒你疯了,小师妹待会可要挨训的。”

    江知云羽裳翩翩的飞了过来,落在吴映寒的面前。

    吴映寒,人面如寒。他只是轻轻的放下了箫,潇洒的一挥袖衣,随即淡淡的道:“那又如何?”

    “如何?”江知云一怔,随即苦笑道:“你吹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真是潇洒风披云彩,挥手间也不曾带走一片,走的干净利落。

    “还大师兄呢,胆小怕事,”吴映寒看着他飞去的背影不屑的幽幽说道。

    “二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找我何事?”一个带有三分俏的声音传来,陆瑶瑶人还没从空中落下,声音先传了过来。

    吴映寒那是一个颤抖,又不想输了颜面,潇洒的袖衣舞花,持箫与背,一副高人的模样,唯有脸色如寒,淡淡的道:“好像师父新得了几样新鲜的果子,特意请你回来尝个鲜。”

    “真的,”陆瑶瑶简直高兴的蹦了起来,随即开心的笑道:“不与你多说了,我吃果子去,”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跑,”吴映寒低沉一句,速度比江如云快了八倍不止,仅仅一个瞬间,在天际之边就多了一个蓝色的点。

    “师父,果子在哪里?”大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那真是声到人到,迅疾之间,陆瑶瑶已经进了大厅。

    大厅里朴素安然,只有几把旧式桌椅和零散摆放着几样瓷器的博物架。一副青竹仙鹤图,一炉云烟熏香,一个道童安然煮茶,一位老人低头品茗。

    “站那,”郑瀚舟很是严肃的说道。

    陆瑶瑶一怔,这么严肃的音色,可不像郑瀚舟平常的行事风格,见他似乎真的生了气,急忙向小道童看去。

    “生气了,”小道童用了口型和陆瑶瑶说道,只是没有任何声音。

    “真生气了,”陆瑶瑶回了他一个口型。

    小道童一抿嘴,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只是在煽风煮茶。

    “语轩你出去,”郑瀚舟不容置疑的说道,两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对话,当他是瞎子啊。

    “是,”郑语轩恭敬的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扭头迅速的走出了大殿。

    陆瑶瑶见郑瀚舟似乎真的生气了,站在大厅里,一时局促不安了起来。

    “师父,”陆瑶瑶带着三份俏皮,两份委屈,五份撒嗲的声音。

    “闭嘴,说,在外面又仗着老夫的名声惹了什么祸?”

    郑瀚舟非常严肃,他不在意这个徒弟在外面有多么难缠,毕竟他能护住她,他作为泰山为数不多的逍遥境修士,自然有这个自信。

    先是陆瑶瑶大闹云来客栈,又混在新学员堆里为一个新学员出头,那个新学员还直接向他索要灵石,这个小魔女竟然还被人家制住了。本来他觉的挺好玩,这终于有能制住她的人了,可转眼间那新学员竟然称呼她为姑姑,陆瑶瑶是什么身份,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和陆少秋那老东西认识几千年了,陆瑶瑶什么时候蹦出来一个侄子,他还不知道。

    转眼间潘得明就派人来打听那个新学员和陆瑶瑶的关系,郑瀚舟一时觉的有趣,派人查了查,好吗?她那个侄子三言两语把人家潘得明的一个晚辈说的自杀了,这可让他惊疑了。又想起陆少秋那个老东西,收了个天之妖孽的徒孙,他还没来的及见见呢?结果两个徒弟一个徒孙让人给宰了,想想以前陆少秋那老混蛋,能二千年追着丹箫子不放,最后把人家宰了,这才算完,可这次雷声大,雨点小,竟然自己回了中土。这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必须在他的宝贝闺女上下手。

    “师父,人家就是气不过吗?那客栈掌柜的太气人,”陆瑶瑶撒娇卖萌的说道,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嘿嘿,”郑瀚舟乐了,对于他这个小徒弟,避重就轻,撒娇卖萌的习惯,他都已经免疫了,于是笑着说道:“老夫听说你多了一个侄子,那老混蛋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干的,嗯,干的,”陆瑶瑶脱口而出,随即重重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哼,”郑瀚舟轻哼了一声,随即说道:“干的,那就算了吧,他仗着老夫的名声,把潘院老的一个后辈逼的自杀了,想来此刻怕是被潘得明那老东西生吞活剥了吧。”

    “什么?”陆瑶瑶大惊,焦急的脸色,转身就跑。

    郑瀚舟心中大定,伸手轻轻一指,一道蓝色的气息,如同一根绳子一般,瞬间就把陆瑶瑶捆绑了起来,随意一收,陆瑶瑶就被悬浮在大厅里。

    “师父,”陆瑶瑶拼命的挣扎,可那道气息的绳子,丝毫未动,没有一点松懈。

    “师父,晚了就来不及了,会死人的,”陆瑶瑶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死了就死了,回头老夫再给你认个百八十个,”郑瀚舟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淡淡的说道。

    “师父,”陆瑶瑶拼命的挣扎,眼泪都下来了,焦急的神色根本掩盖不住。

    郑瀚舟爽朗的一笑,道:“说,你爹那老混蛋瞒着老夫,做了什么?”

    陆瑶瑶见郑瀚舟的笑意满满,委屈的道:“师父,你诓我。”

    郑瀚舟轻轻的收了气息的绳子,缓缓的让陆瑶瑶落了地,才笑着说道:“老混蛋,这移花接木的本事,玩的真好,我说他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回了中土,感情原因在这里,”又瞅了一眼陆瑶瑶,道:“若不是你个小东西,连老夫都让他蒙在鼓里。”

    “师父,”陆瑶瑶三份放心,六份担心,一份委屈。

    郑瀚舟见她的样子,笑着开解道:“放心,老夫的人他潘得明还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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