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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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缘分(2)

    自从被送到了儿童福利院以后,这个婴儿又开始了无休无止地哭闹。

    在送进福利院之前,凌蓝已经把照顾孩子的方方面面的经验,跟福利院的阿姨做了详细的交代。事情在初期看起来都比较顺利,孩子直到进入福利院一切安顿下来之前,都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仍然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玩就玩,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反常的举动。

    但是,随着凌蓝的离开,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她又开始哭闹了——

    不管福利院的阿姨用什么办法,但都无济于事,这个小孩似乎只认准了一件事:只能由凌蓝来照顾我,换作别人,就是不行,我就是要哭。

    眼瞅着孩子又哭得嗓子嘶哑,小脸通红,福利院的阿姨也没辙了,只能拨通了凌蓝的电话。听到这个消息后,凌蓝没有丝毫犹豫,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

    让所有人感到惊讶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个孩子一见到凌蓝,立马又停止了哭闹。

    面对这样的情景,福利院也没了主意,最后他们无奈联系了民政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很快也来到了福利院。在目前孩子的来源还无法确定的情况下,即便是凌蓝想收养这个孩子,也没有相关的法律依据。而且如果想收养小孩,收养家庭需要满足很多条件的,并不是任何一个家庭,想收养就能够收养的。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感到很棘手。

    最后,经过公安局、民政局和福利院等多个单位的协商,一致决定这个孩子可以暂时由凌蓝来照顾,等到后续公安机关调查清楚以后,再办理正式的收养手续。

    就这样,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孩,终于可以跟着凌蓝回家了。

    多少年了,凌蓝终于有机会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了,在丈夫的帮助下,她很快就为孩子布置了一个温馨而又美丽的小房间。躺在婴儿车上的孩子,似乎完全明白凌蓝正在做的事情,她不哭不闹地望着前前后后忙碌的凌蓝,时不时地还会“咯咯”地笑上两声。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终于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孩子的房间布置完成了。

    望着已经熟睡的婴儿,凌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虽然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但凌蓝却一点儿都不感到疲惫,只要一看到这个小家伙,她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怎么使都使不完。

    “志云,是不是该给孩子起个名字呢”凌蓝温柔地望着熟睡中的孩子,轻声地说道。

    “嗯,是应该取个名字”,石志云轻声附和到,“这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凌蓝没有吭声,她还是继续望着孩子,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很多曾经的片段: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的时候,她那淡淡地一笑;想起了她看着自己时候,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想到了她躺在自己的怀抱里,安详地熟睡时,她们的呼吸和心跳,似乎都连在了一起……

    “就叫心瞳吧——”凌蓝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便脱口而出。

    “心瞳,心瞳——这个名字好,又好听又有寓意。瞳代表着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当孩子望着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心就是连在一起的”,石志云听到这个名字,非常喜欢,一边念叨着一边自我解释着。

    “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凌蓝扭过头望着丈夫,轻声问道。

    “喜欢,喜欢,好喜欢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了”,石志云坚定地点点头。

    凌蓝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个名字,似乎冥冥中有个声音悄悄地告诉她:这个孩子就叫心瞳,心瞳就是她的名字。

    “心瞳——”凌蓝温柔地望着熟睡中的孩子,轻轻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个小孩似乎是听到了凌蓝的呼喊,她竟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冲着凌蓝甜甜一笑,然后一翻身,又睡着了。

    凌蓝和石志云也惊住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这就是天注定的。他们彼此惊讶地望着对方,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似乎仍然无法置信。

    就这样,心瞳来到了他们身边。

    自从心瞳来到家里以后,凌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忧郁了,也不再感到孤独了,一天到晚都是围着心瞳转,几点该喂奶了,几点该睡觉了,几点该去外面晒晒太阳了……每天的时间都安排满满当当的,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连石志云都感觉到惊讶,他没想到妻子的改变会如此大,望着满心欢喜的妻子,石志云知道,即便自己现在马上要外出工作,也无须再担心什么了。

    心瞳来到家里一个月以后,警局那边终于联系了他们,经过长时间的调查,仍然未能找到心瞳的亲生父母。看到这段时间小孩在凌蓝的悉心照顾下,健康快乐地成长着,而且综合考察了凌蓝的家庭状况以后,民政部门也同意了凌蓝的收养请求。很快的,凌蓝就准备好了收养所需要的各种材料,并且在第一时间递交给了相关部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在三个月以后的某个早上,收到了政府部门同意凌蓝收养的通知书。

    那一刻,心瞳终于有了一个家,当然更重要的是有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在凌蓝无微不至地照顾下,小心瞳慢慢地长大了,也到了开始牙牙学语的年龄了。但直到这一刻,凌蓝才发现,小心瞳的语言功能似乎有些问题。

    发现这个问题以后,石志云和凌蓝就带着心瞳去到各个医院做检查做治疗,但是很遗憾,所有的口腔类的专家都给出了几乎一致的诊断结果:先天性语言功能缺失,无法治疗。

    望着手中的诊断报告,凌蓝的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剧痛,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上天呀,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的孩子呀——”

    凌蓝在心中痛苦地默念着,但现实已经无法改变了。从此以后,凌蓝更加细心地抚养和照顾小心瞳,容不得她遭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更不要说是危险了。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凌蓝也慢慢地接受了小心瞳不能说话的事实。

    虽然小心瞳不能说话,但是与其他的小孩相比,她并没有表现得比他们差,甚至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得要比他们好很多。比如在玩游戏的时候,心瞳总是能够比别的小朋友快上一拍,而且她好像对数字和音乐非常敏感,凌蓝也有意识地培养她这些方面的兴趣,为她报了音乐和数学兴趣班。本来以为去到兴趣班,可以让她在这些方面取得快速进步,不曾想还没去几次,她就再也不愿意去了。不管凌蓝怎么说,怎么劝,心瞳就是不愿意去,最后凌蓝也没有办法,只能妥协,由着她去了。

    时间飞逝,一眨眼小心瞳已经来到凌蓝家里5年多了,她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石志云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但是没有一家正规学校愿意接收心瞳,因为除了不能说话以外,小心瞳的性格似乎还有些孤僻,她很不喜欢跟别的小朋友待在一起玩耍。而且因为她不会说话,同龄的很多小朋友也不愿意跟她玩,有些还故意地捉弄和刁难她。越是这样,心瞳就越不愿意跟他们待在一起,久而久之,心瞳变得更加孤僻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石志云找到了一家专门教育特殊儿童的学校,经过学校老师的仔细观察和互动之后,他们同意可以先让小心瞳待上一段时间,看看她能否适应学校的生活。

    心瞳终于可以上学了,凌蓝感到很开心,她仔细地准备着心瞳的生活和学习用品、牙膏牙刷、毛巾杯子、书包文具……但凡能想到的都一件不落地打包装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石志云和凌蓝开开心心地送着小心瞳去学校了。

    一路上小心瞳也表现得很开心,似乎她也愿意去上学。

    “孩子,到学校以后要听老师的话,遇到什么问题了,要及时地告诉老师、告诉爸爸妈妈……”凌蓝一边在心瞳眼前大声地说话,一边上下比划着手势。这么多年了,凌蓝早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手语,平时她跟心瞳就是这么沟通的。

    心瞳一边点点头,一边也划出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就这样,小心瞳的学校生活开始了。

    但这一切仅仅持续了一周,学校便通知凌蓝,让她把心瞳领回家去,学校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小孩有暴力倾向!

    凌蓝不用多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心瞳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有没有暴力倾向,她比谁都更清楚,只不过学校不愿意惹麻烦罢了。

    既然没有学校愿意接纳心瞳,那干脆就让她在家里学习算了,凌蓝这么想着。

    回到家后的心瞳,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凌蓝怕她太孤独,于是就给她买了一只小狗陪她玩。自从有了这条小狗以后,心瞳好像一下子开心了,每天跟这个小狗玩得不亦乐乎,她还给这个小狗起了个名字,叫“蓝星”。凌蓝发现有时候她会跟小狗说话,但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叽里咕噜地讲半天,听着就像小孩子吱吱唔唔的声音一样。但是奇怪的是,小狗“蓝星”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似的,心瞳吱吱唔唔跟它“讲”了一通,蓝星就旺旺地叫几声作为回应,表现得跟真的一样。

    有天晚上,外面下起了暴雨,闪电惊雷声不断,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使劲地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的,听起来有些吓人。小心瞳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给惊醒了,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一直盯着外面的天空看,看的时间越久,她就感觉天空中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她似的。就这样,心瞳整整看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她忽然拿起画笔,开始画画了。凌蓝看她自己玩得很开心,也就没管她。心瞳整整画了一天,画了几十张画,画上是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直线,圆圈,还有各种弯曲的线,凌蓝也看不懂她到底在画什么,不过每张画上面,都有一片云,白色的云,各种形状,都不一样。

    接下来的每一天,小心瞳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做了,就是画画,一张一张地不停地画,各种样的图形,各种各样的符号和线条……凌蓝看她这样每天不停地画,既欣慰又感到苦恼,她时不时地劝心瞳休息一下,出去晒晒太阳,跟着她的蓝星一起玩耍一会儿。心瞳倒是也很配合,只要妈妈让她休息,她便会停下来,要么出去走走,要么就跟蓝星玩耍一会儿。

    看着心瞳这个样子,凌蓝又放下了心。既然她喜欢画,就让她画呗。

    就这样,小心瞳不停地画呀画呀,整整画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天,她忽然不画了,走到正在收拾房间的凌蓝跟前,张口说道:

    “妈妈,我该走了,黑袍阿姨要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