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若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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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故居

    不得不承认,张爱兵很有一些活跃气氛的本领。虽不知他的热情是真是假;单就这顿午餐而言,并没有什么可让人指摘的地方;我也比较喜欢这种饭局的气氛。就好像喝酒,不过于劝客人多喝,知道适可而止,在热情的同时,也尊重客人的意愿。

    这一桌子菜,味道也不错!大概因为知道都是湖南、贵州的,能吃一点辣,又不过份辣。虽然肉菜有点辣,但也还有清炒的蔬菜和滋补的鲫鱼汤,也很好的照顾了杨青梅这个需要营养滋补的孕妇!

    虽不知他们平常吃的是怎么样的,但看杨青梅习以为常的样子,平时伙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一顿饭吃完,张爱兵准备收拾桌子,我原本也想帮忙,可是他死活都不肯:“阿文兄弟,你休息吧!刚才让你端菜,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还要你收拾桌子呢!”

    “姐夫,你就让他来吧!怎么说你们也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干这干那的呢!等阿兵收拾好了,休息一下,我就带你们去孙中山故居逛逛,你们肯定喜欢那里的!”

    “是呀,你坐吧!等下我去借我老乡的车子,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坐公交车过去就好了!刚才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就几站路而已!借别人的车子也不好,更何况你还喝了酒,要是被交警査到就不好了!!”一进来就很少说话的清越,终于又开口了!

    “姐,他也是不想我挤公交嘛,放假了,坐公交的人多,挤来挤去也不安全!他就喝了一瓶啤酒,休息一下就好了!实在不行就请他老乡送一下!”

    “主要是不想让你们为了这个去麻烦别人,特别是借车子这种事情!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了!”

    “大姐,你放心,我跟我那老乡关系很好的,我们一个流水线上班,然后也经常一起吃饭喝酒的!”张爱兵把桌子收拾干净,洗了一点水果放上面让我们吃,而他自己进厨房洗碗去了。

    我们只好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但我和清越都不是话多的人,而且有些话也不好在这里说,只好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青梅,你们国庆节放几天假呀?”我问正在吃葡萄的杨青梅。

    “我们工厂只放三天,明天还可以休息一天,后天就要上班了!”

    “那你也已经快五个月了,每天还要上班,挺的住吗?不要累到了呀!”清越说道。

    “不会的,我们工厂是底薪加计件的,每个月到一定量就不会管你的了!我每天做得差不多了,就休息一下,反正也不指望做多少钱。要是不去上班,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好!”

    “那到时候有产假吧?有生育津贴吗?”我问道。

    “这些都有的,我们工厂是外资企业,都给我们买了社保的,然后社保缴满一年就可以申请生育津贴,再过三个月就有一年了!那个时候也就七八个月的样子!等要生了的时候,就申请产假,产假有98天的!”

    “你们工厂这待遇还可以呀!我看我们工厂的工人好像啥都没有!”

    “主要我们工厂是外资企业,这些方面自然要做好一点,有关部门也盯得紧!再说待遇不好,就没人愿意做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愿在工厂打工了!好多时候都招不到人,我们介绍一个人进厂,还有好几百块钱的介绍费呢!”

    “那要是这样的话,也还行了!到时候肚子太大了,就早点休息吧!”清越还是担心她妹妹。

    “大姐,你放心吧!不会让她累到的!”这时,张爱兵洗完碗出来了。“你们再坐一会,我下去找我老乡,等下我打电话,你们就下来吧!”

    “好,你去吧!等你电话!”杨青梅说道。

    张爱兵走了,我们说话就随意多了!毕竟有些话不好当着张爱兵的面说。

    “青梅,说实话,你男朋友人怎么样呀?”我率先问道。

    “一直以来对我都挺好的呀!可能因为结过婚,比我也大一点,虽然之前瞒着我,没有说他已经结婚了,老家还有个老婆这个事情,但对我一直都挺好的!他也是希望有一个儿子,他老家那种环境估计也挺压抑的,没有儿子就好像在村里抬不起头一样!”

    “之前还有点害怕,担心他会因为我怀的不是儿子而抛弃我,那个时候确实着急彷徨过,打又打不了,真生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弄。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啥也不想了,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那他现在这个老婆是什么情况呀?不出来打工吗?就怕她跑上门来找你麻烦!”

    “阿兵说,以前也一起出来打过工吧!后面因为不能生育,他在家里压力很大,抓偏方吃药,还问神仙许愿什么的,想尽了办法!奈何都没有起色!直到去外面医院检查,才确定是他老婆的原因!”

    “迫于压力,后面算是基本上分居了,待在她叔伯母那边,很少过他家里来了!所以这样看来,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不太会做出上门来撒泼打闹这样的事了!”

    “唉,也是个苦命人!希望你男朋友到时好好安置她吧!”

    “这个我就不去干涉了!他自己应该能处理好这个事情的!原本他打算国庆后就请假回老家处理离婚的事的!但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预产期在年后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干脆在过年放假前把产假请好,年后就跟着开始休产假了。到时在老家办好离婚和结婚的事,就带他老妈来广东这边!就不用专门跑好几趟了!”

    “行吧!这样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清越说道。

    “姐,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杨青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昨天给阿爸打电话了,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他也问了你。他说希望我们过年可以回去一趟!”

    “哦,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清越似乎不想再提这个事情!

    这时,杨青梅的手机响了,是张爱兵打过来的,说让我们下去,他在超市门口等。

    我们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下楼。走到超市门口,张爱兵在一辆吉利轿车驾驶室里向我们招手。

    杨青梅坐副驾,我和清越坐后排。杨青梅问张爱兵:“阿兵,你喝了酒,开车确定没问题吗?要不让你老乡来开吧!”

    “没事,就十来公里,十多分钟就到了!不用紧张!”张爱兵打了火,打方向准备出发!

    “那行吧,你悠着点!”杨青梅也不再多说。

    车子开上了大路,看张爱兵开得很稳,我们也就放心了!

    “阿兵,你驾照考了多久啦?”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我刚满实习期,每天借我老乡的车子开一开,也摸熟了!你是在考驾照吗?”

    “嗯,马上考科目二了,也练得差不多了!”

    “可以,有个驾照在手,车子想开就开,到时候买个车子,想去哪里,立马就可以走!”

    “对,就是这个道理!”我看张爱兵向左打方向盘的时候,右手袖子被拉得往上走了一些,显出了手肘上两个有点歪歪斜斜的字“发愤”!

    原来不是纹身呀!开始见到他手腕往上一点黑黑的字迹,还以为是纹身呢!以致于对他为人及人品有不好的联想!以我以往的思维,纹身容易跟混社会的联想在一起!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

    “到了!”张爱兵将车子停在景区门口,“大姐,阿文,我要送车子回去,怕我那老乡要用车,所以只能让梅子陪你们逛了!”

    “没事,你去吧!路上小心点!他们交给我了!”杨青梅扯过清越,挽着她的胳膊。

    “好的,你们玩得开心点!”张爱兵跟我们说了声再见,我向他挥了挥手,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就看着车子掉头,然后开过马路对面去了!

    “走吧!不管他了!我们进去吧!”杨青梅挽着清越就往里走,我只好连忙跟上。

    从门口售票处进去,时光好像穿越了一般,先是静了下来,然后四周的建筑和景色与一墙之隔的城市光景迥乎不同。真的是墙里墙外,两个世界。

    民国时期的房屋,外墙涂成红色的红房子,据说是由孙中山先生亲自设计!外面的院落中还有孙中山先生种下的酸子树,树木郁郁葱葱,在风里轻摇,送来几许清凉!正是“酸豆一株起卧龙,当年榕树已成空”,斯人不见,当年树仍在!

    然后我们参观展览馆里的文物、文献及照片,杨青梅也放开了她姐,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显然她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而清越到了这里,兴致似乎好了许多,我走在她身边,同她一起看里面的东西。那些泛黄的老照片,似乎在诉说时光深处的故事,那些文献、书信和题字,则更为直观地记载了当年的岁月时光。

    从展览馆出来,到孙中山先生的祖屋故居,他父母亲生活的地方。低矮的房屋,古旧的物什,清凉得如水的空气,一股旧时光的味道在心头荡漾!

    然后又去田间地头,有一些旧时村民的塑像,形态各异,各自忙活;田野里还两头铜牛,杨青梅拉着清越,站在一大一小两头牛中间,让我给她们拍照,虽然手机像素不好,却不妨碍她们姐妹俩的欢快心情!

    最后从孙中山故居纪念馆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杨青梅打电话让张爱兵开车来接,清越这个时候说准备回顺德了。

    “姐,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天再走嘛!”杨青梅挽留清越。

    “好啦!今天就回去了,要趁着国庆的时候看书学习,他也要练车,平常又没有时间。国庆节玩了一两天也可以了!”

    “那让阿兵送你们到南朗汽车站,直接坐到顺德的车!就不用坐公交车去富华总站了!”

    “好吧!你现在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等了有十来分钟,阿兵来了,我们上车往回走。杨青梅说了我们要回顺德的事,然后说先送我们到南朗车站坐车。

    “大姐,阿文,你们怎么这么着急呀!明天再走嘛!”阿兵说道!

    “我们报了会计考证的课程,明天开始差不多要上课了!我的科目二也要练车,早点考过,就不用想着这个事了!反正来了一次,下次有时间再来玩呗!”这回轮到我来解释这个事了!

    “那行吧,晚饭也没吃,就这么走了!下次一定要来玩!”

    “等双胞胎生下来,你做爸爸了,到时候再来喝喜酒吧!”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们了!送你们到南朗汽车站!”

    十来分钟过去,车子就到了南朗汽车站门口,我们下车,杨青梅抱了抱清越,很是不舍得她走!

    “走啦!你们也回去吧!”我与清越跟杨青梅他们道别之后,进了汽车站售票大厅,然后看到张爱兵带着杨青梅开车走了。

    我让清越在售票大厅找地方等我,而我去排队买票,人倒不是太多,很快就到了我,买了两张回顺德伦教的票,回头便看到清越站在大厅门口等我,正看着大厅外面的街景发呆。

    “清越,在看啥呢?”等我走近,她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我出声喊她。

    “没什么,票买好了?”

    “嗯,买好了!”

    “那走吧!”清越主动挽过我的手臂,然后一起往候车室走去。找到我们那趟车的检票口,车子还没有到,我们找了座位坐下。

    “清越!”

    “嗯!”

    “怎么今天看你总有点怪怪的,话也少,然后有点过于沉闷了!”

    “哪有呀!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那不一样,你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信任我,习惯了我的存在,也更放的开一些。也许我们都不是那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吧,对那些迎来送往也不习惯!”

    “也许吧!其实我更愿意待在自己熟悉安心的地方,跟自己熟悉安心的人在一起。尽量少跟一些人打交道,太多人的场合也会让我觉得不自在。也许这就是社交恐惧症吧?”

    “那我现在应该算是让你觉得熟悉又安心的人了吧?”

    “你说呢?”清越白了我一眼,但我却似乎从中看到了别样的风情!

    “清越,我很幸运成为让你觉得熟悉安心的人,被一个人需要、信任和觉得安心,我觉得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那你怎么看那个张爱兵呢?”清越这跳跃似乎也太快了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排除性格、人品等方面不说,单就她对杨青梅而言,应该是真的好,毕竟杨青梅不可能因为这个撒谎欺骗我们!”

    “而且有个事,我也觉得有待商榷!就是杨青梅所说的,如果她怀的是女儿,张爱兵就不理她,抛弃她之类的;我更倾向于这是杨青梅自身的理解。张爱兵应该表示过自己希望怀的是儿子,然后也是因为之前那个老婆不能生育,迫于压力,甚至说自己也想要个后代,才找上杨青梅。这动机的确是不好的,也让杨青梅觉得如果自己怀的不是儿子,张爱兵就可能会抛弃她、不管她之类的!”

    “正常而言,即便是女儿,也好过之前的不能生育了!第一胎是女儿,还可以生第二胎嘛!因为第一胎不是儿子而抛弃自己女朋友,再重新开始,那要花更多的时间与金钱,相比之下,这样做的成本高太多了!还会带来一些潜在的道德与法律方面的风险!让一个女孩子从充满戒心,到熟悉安心,然后充分信任,大难了!”

    “也许有些人,有这样的本领,能轻易获得她人的信任,能轻易俘获一个女孩子的芳心;但要长时间相处,总要投入许多时间、金钱,还有精力来经营这份感情!”

    “你是想说,我们之前可能因为一些先入为主的主观情绪,以及对杨青梅的关心则乱,导致对张爱兵的看法和观感都不好!甚至觉得他卑劣,又抛妻弃子!对吗?”

    “那倒也不全是,仅仅见过一次面,做过一顿午餐,接送过我们一次,也不能就说是完完全全看清了他!归根结底,他可能会抛弃杨青梅的前提已不存在,对我们来说,他是真心对杨青梅好就足够了!”

    “嗯,我原本去中山是带着去给杨青梅出头的目的的,然后准备一股脑儿,给张爱兵来一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