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段过往的历史，公主颇为感慨：“原来连神殿都曾被牧国欺凌。那四方之国那么可恶，神殿为何不发动圣战，联合各国一起攻打呢？”

    “神殿确曾发起诏令，以羲国、北国、夏国为主，联合各镇诸侯，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夹击牧国，使其数十年间疲于奔命，寸土未得。然而，在牧国太宰千巽妄语执政后，形势却发生了变化。”提起千巽妄语，水祭司脸上闪过忌惮、钦佩、惆怅等诸多神情：“妄语是羽山千巽氏后裔，自幼体弱，但他聪慧多智，博览群书，与牧王千秋相交莫逆，极受重用，可谓是言听计从。”

    “当时的牧国，虽然士卒勇悍，良将如云，但内有军阀各霸一方，外与神殿交恶，四面受敌。”

    “妄语执政后，不顾朝中重臣的反对，亲自携礼前往神峰示好，主动取消帝号，尊奉父神殿为四方之国的宗主，驱逐异教，并安排王室子弟前往神殿学习，逐步获得了神殿的认同和好感。”

    “得到了神殿的支持后，妄语对内削弱军阀的势力，重新掌控四大军团。对外则采取了一系列外交手段，先是与圣羲国达成停战协议，重开贸易互市，随后又实现了两国联姻，成功地稳住了东方最强大的劲敌。随后，妄语又以分化离间的手段，不断挑拨南邦的关系，教唆仲夏氏叛变，极大地削弱了夏国的实力，最终使其丧失王爵，降为公国。”

    “神圣历596年，千巽妄语被神殿册封为‘名誉大主教’。在他执政期间，牧国疆土急速拓张，国力暴涨，四大军团雄镇一方。世人皆誉其为当世的第一智者。”水祭司不无感慨道，“若是抛开敌我双方的立场，千巽妄语算得上是我最钦佩的智者。”

    “文采卓绝，随机应变，巧舌如簧……这些不过是小聪明。”

    “真正的智者，于庙堂谋算天下，定策安邦，对大势洞察入微，借势而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当今世上，有如此洞察和眼界的，唯千巽妄语一人而已。”

    “除了千巽太宰外，牧国的四大军团长也俱是人杰，皆为世之名将。那狂虎以一军之力，便能力压北国多年。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独自抵挡四方战车的碾压。北国、南邦与牧国世代交恶，若不想亡国灭种，除了联盟之外，已别无他途。”

    公主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轻叹道：“这些事，王姐从未和我说起过。”

    “陛下向来最是怜爱殿下，自不愿让你为此烦恼。”水祭司沉声道，“若非形势危急，想来陛下是断然舍不得让你远嫁南邦的。殿下以弱龄远赴异乡，确实是难为了。待两国联姻后，我将作为长期驻守南邦的首批使臣，与殿下一起待在夏国，你不会是孤身一人的。”

    公主又惊又喜：“阿月姐姐会陪我一起留下？可是……王姐怎么办？她更需要你啊？”

    “这原本就是陛下的意思，”诺月笑着，眸子里全是暖意：“陛下她，真的很疼你……”

    一股暖意涌上公主的心头，却也同时感受到了此次南行所肩负的重任。

    车队徐徐南行，朝阳洒在大漠上，戈壁飞沙，苍莽寥寂。

    在西北向约二十余里开外，有一座孤峰，长期的风化，造就了其险峻陡峭的怪异风貌。在孤峰的顶端，有一株半枯的胡杨，枝桠上盘旋着几只老鸦。胡杨树下，四道身影蛰伏其间，正默默地窥视着车队缓缓驶向远方。

    “小夜妹妹，你看得怎样了？”一道甜腻的声音响起，但见其人面若桃花，眸似秋水，透着万般风情，却是十二诸星中的“魅星”百媚生。“罡星”千重和“煞星”拓海分列左右两侧。在三人身前，一名身穿赤色戎装的少女正趴在悬崖上，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远方，瞳眸间精光闪烁，神采熠熠。

    “很强，非常强！尤其是那个升龙，就凭我们几个，只怕不是对手。”少女瞥了一眼百媚生，“还有，不要叫我妹妹，叫我殇星！”

    “哎呀，妹妹的脾气还真是傲啊。”百媚生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不愧是仲夏氏的大小姐。”

    仲夏夜蹙颦：“别仗着你和极星的关系近，就可以肆意妄言。要不是大姐头放心不下，我才不会来理你们这档子破事。”

    “妹妹可别这么说，姐姐可是想你好久了呢。”魅星笑吟吟地要去挽她的手，却被仲夏夜闪过。

    “别闹了，”千重轻声喝止，“千羽和玲珑去哪了？”

    “孤星正在捣腾她的那些鸟呢，至于惑星……”仲夏夜耸了耸肩，“她前些日子和对方的两个佣兵狭路相逢，交上了手，吃了点小亏，如今不知潜伏在哪修行呢。不到正式动手那天，估计她是不会出现的。”

    千重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她怎样了？是否受伤？”

    仲夏夜摆了摆手：“安啦，别忘了她是被谁调教出来的，旁人真要伤她，可没那么容易。”

    听得这话，千重和百媚生俱是脸色一变。

    魅星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却见殇星脸色忽变，倏然伏下身子：“都趴下！快！”

    三星闻言立刻卧倒，煞星问道：“怎么了？”

    “似乎有人察觉到我了。”仲夏夜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那人的眼光非常锐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和我一样，都是夜鹰眼。”

    “那是沙迦！”百媚生恨恨地道，“就是他射死了‘翼星’！”

    “别太生气了，阿魅。”煞星拓海劝慰道，“坦霆大哥和佐伦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极星既然已经来了，一切听他安排便是了。”

    百媚生长长地吁了口气，她望着那銮驾渐行渐远，眸子里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