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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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霸下逐龙,一梦难解千愁/ 04 最闪亮的那颗星

    魔兵之道,历时悠久。

    相传这世间的第一把魔兵,是由父神亲手锻造的,名曰:真火剑,赐予火神焰。火神曾倚之斩妖屠魔,威震四方。

    诸神时代,炼兵之术曾辉煌一时,诸如降魔臂、明光铠、屠龙剑、死神之翼……可谓是层出不穷,人类由此得以窥探神魔之力,却也因而带来了无尽的杀戮和灾难……父神殿创建后,为避免灾难重现,曾颁布戒令,除神殿圣兵之外,不得私自锻造魔兵,炼兵术一度遭到封杀,魔兵之道由此一度没落,直到近百年间,才逐渐再次复兴。

    想要成为一名炼兵师,必须具备丰富的知识体系,涵盖符文、淬炼、锻造、生物、力学、机关术数等各方面的学识。除此之外,炼兵师必须通过大量的试验,不断提升炼兵的能力,所需的物资和耗材极为惊人,没有持续的资金保障和投入,根本无法培养出优秀的炼兵师。故此,大陆上一流炼兵师的数量极为稀少,每一个都是国家最为宝贵的财富。

    魔兵的锻造并非随意可为之。

    正如每一位武者皆有所长,每一把魔兵亦都有自身独特的秉性。魔兵与武者的契合度越高,能够发挥的战力便越强。云千锤身为当代炼兵大家,自然深谙此道,他详细询问起星岚与斗星决战时的细节,尤其是战矛折断的情形。待不死者述说完毕,老者让云覆海去武器架上挑了一杆长棍和一面三层牛皮的坚盾。老者让百炼强者手持坚盾,将棍子抛给了星岚:“把你的‘流光斩’使出来给我瞧瞧。”

    不死者和云覆海来到石台前的空地上,相隔约莫十米。

    百炼强者马步深蹲,将巨盾高高举起,自信地对着不死者点头:“来吧!”

    少年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盘伏在地,星爆之力骤然迸发。云覆海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自盾上袭来,脚下一个踉跄,便由自主地倒跌了出去。待云覆海翻身站起,发现不死者手中的木棍已经裂成了两截,而三层牛皮的坚盾竟被戳出了一个洞。

    百炼强者心中一悸,不由得暗暗庆幸……幸好,对方使的只是木棍……

    这少年的攻击竟然犀利至斯,难怪能击败斗星。

    在一旁观战的云千锤微微颔首:“血裔星爆,不愧是北斗一族的绝技,果然刚猛无匹。”

    不死者心中暗自纳闷。血裔之力是冰域王族的秘法,按照雪妮的说法,血裔族极少离开冰域,旁人根本无从知晓。可无论是诺月还是云千锤,都能轻易看穿他的力量本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星爆之力至刚至烈,牵一发而动全身,寻常兵刃如何能承受得住?若是能穿透对方的防御,那倒也罢了,要是遇见降魔臂这等的坚兵,兵刃折断不说,自身亦会受到力量的反噬,最是凶险不过。”云千锤捋着胡须,闭目沉思了片刻,心下已有了定断,当下站起身子:“阿海,走,随我去铸兵。”

    “请等一下,”星岚大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截暗金色的矛头,递给了云千锤:“前辈,请将这矛尖一起熔铸吧。”老者接过矛尖,稍一打量,摇头道:“这矛头质地不佳,加它做甚?”

    星岚沉声道:“这是家父留下的遗物。”

    云千锤望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将矛尖收起,招呼着云覆海,一同迈入了左侧的第二间房间。

    炼兵师在锻造魔兵时,最忌有外人观摩,诸人只得在大厅内耐心等待。

    这一等,便是大半天的功夫。待云氏叔侄再次出现的时候,沙迦已然趴在石台上睡着了。

    云千锤双手用白绸托着一杆银光熠熠的战矛。那矛遍体泛着寒光,表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符文,犹如蔓藤般遍布。在矛尖和矛杆的连接处,镶嵌着一枚赤色的曜石。

    云千锤将战矛递至不死者面前:“滴些血上去。”

    星岚伸手在矛尖上一抹,划破掌心,顺势在矛上一撸,却见那曜石倏然间红光大盛,整柄矛上都浮现出血色的纹路,就好似人体内的血管般蔓延,转眼却又消逝。

    “滴血认主?”沙迦瞪大了眼睛,神情惊羡:“传说只有那些最具灵性的魔兵,才能滴血认主!”

    看着诗者羡慕嫉妒的模样,傀女笑道:“想要吗?什么时候你也弄个降魔臂这般的魔兵回来,奴家便让云叔也给你铸一把魔兵,保管比你的竖琴强上百倍!”

    沙迦摇着头,拨了一下琴弦:“不用了,我还是喜欢我的七弦琴。”

    傀女讥笑道:“一把破琴,你还当了宝了。”

    云千锤将矛递给星岚:“拿去,它是你的了。”

    不死者接过战矛,乍一接触之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感到手中的战矛在高频震颤,仿佛在纵声高歌,那歌声直入脑海,久久袅绕,美妙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星岚暗自运起血裔之力,却惊异地发现那矛似乎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当血循来到掌心的时候,竟顺着矛杆一直延伸至矛尖。与此同时,银色的矛身再次透出犹若血管般的纹路,顶部的曜石更是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似乎与少年的血脉相融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不死者心中惊疑不定,云千锤面带得色:“这矛是我用十二种金属合铸而成,外雕符文,内藏兵脉。经滴血认主后,这矛已与你血脉相融,犹如你身体的一部分。世间凡兵,当力量透过手腕传递至尖刃之上,已损耗良多。唯独这兵脉,却能让武者与兵刃融为一体。”

    “兵脉?”星岚不解道,“那是什么?”

    千淬捋须:“人有血脉,兵器亦有脉。寻常匠师,只知淬炼凡铁,打磨锋刃,若懂得混合一、二种合金,便已算是名匠。真正高明的炼兵者,所锻之兵因人而异,需根据武者的特性而锻造。兵脉是连接魔兵与气血的桥梁,对于寻常淬体之士,并无多大作用,不过对于血裔之力来说,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你的流光星爆威力极大,寻常兵刃如何能长期承受得住这般冲击?这兵脉可以减少强烈震动对身体和兵刃的伤害,同时增强血裔贯通的威力……这矛,便算是谢过你相赠降魔臂之情了。”

    星岚将矛握在手中,越看越是喜欢:“此矛可有名?”

    “既然已经认你为主,就如同你的孩子一般,这名字,你自己去取吧。”

    说罢,老者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老头子我也要歇息啦。龙之试炼在即,你们都要加倍努力才是,千万不可懈怠!好了,都去吧。”

    云覆海将诸人送出屋外,告别道:“好啦,今天就此别过。等龙之试炼那天,我们再相聚吧。”

    傀女闻言一喜:“这次试炼你也会来参加?”

    “那是自然!”百炼强者笑道,“我这几年在叔父这,可不是仅仅来学着做铁匠的。再不出来露露脸,人们都要忘了还有‘百炼’这号人物了。”

    说罢,云覆海对诸人一拱手,就此相别。

    霸下的夜空,群星璀璨,好似漫天的珍珠撒向人间。

    在南方的星幕中,一轮皓月悬挂在空中,环山月海依稀可见,正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少年伫立在星月之下,仰面太虚,久久地不做声。

    “很美,不是吗?”诗者缓步来到星岚身畔,拨动着琴弦,“这北国的夜空……”

    “在北地,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景色。”不死者长长地吁了口气,“不管看多少次,这些星星始终都是那么地迷人。若是一辈子桎梏于北地,又怎么能看到如此璀璨的星空?”

    星岚举起手中的矛,看着它在星辰下闪烁。

    “我想,我知道该给你起什么名字了……”星岚凝视着,轻声道,“从今以后,你就唤作‘夜星’。我会带着你一起驰骋夜空,成为这天底下最闪亮的那一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