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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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从桐山回来后,安箬篱就一直待在家里,她记挂着院服的事,回来后就闭门不出,整日间不是伏在案前画图就是在库房里翻料子……

    用了十来天,终于赶在元宵前做出来两件样衣。

    这天,安若即带着装裱好的红梅图来找她,一进门,就看到安箬篱的眼睛忽然瞪大了,她飞快的迎上来,绕着安若即转了一圈,弄得安若即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穿错了衣服。

    “阿姐,怎么了?”

    安箬篱意味深长的笑着:“正愁没有衣裳架子呢,你就送上门了。”

    安若即还以为她在给白洛影做衣裳,不由得抑郁道:“你要给他做衣服?”

    “他?谁呀?”安箬篱不明就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若即有些吃味地说道:“你既要做男子的衣服,不是给我和爹爹的,那自然只有他了。”

    安箬篱这才反应过来安若即说的“他”是谁,笑嘻嘻地说:“阿弟心眼这么小嘛?只许我给你做,就不能给旁人做了?”

    安若即突然有些生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般:“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吗?我……”

    “明白明白!”安箬篱忙打住他,“哈哈,我是在给桐山书院做院服,正好上午样衣送来了,你帮我试试,我看看哪里有不妥的。”

    安若即苦笑,为什么每次都要逃……

    安箬篱拿起托盘上的一件靛青色春装,“先试这件。”

    他认命似的抱着衣服转到屏风后面,缓缓地脱了外衣……

    隔着屏风,终究是不甘心问了出来:“除夕夜,你真的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等了良久,却等不到回答,他穿好衣服出来,却见房中空无一人,忙出门去寻。

    却见安箬篱独自站在廊下逗弄鹦鹉,正专心和鹦鹉说着话。午后阳光明媚,晚晴和幽草正忙着在院子里晾晒被褥。

    安若即哑然,这次是真的没听到了。

    “阿姐,怎么不在屋里等?”

    “穿好了?”安箬篱笑着回头,却不正面回答,只上下盯着衣服打量,“哎呀,最近好像又长高了些呢!我还是按照你之前的尺码做的,有些小了……不过书院的学子想来应该可以穿,你觉得这颜色怎么样?是不是比沉闷的黑色精神多了?”

    安若即任由她拉扯着自己左看右看,还叫来幽草和晚晴一起围观,仿佛他真的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架子”,不禁苦笑着说:“阿姐,我好歹也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了,你们这样盯着我看,我也会害羞的……”

    安箬篱翻了个白眼:“什么呀,我们又没看你……我明天要去桐山,你去不去?”

    安若即自然乐意跟着:“当然要去,阿姐如此貌美,万一被山贼劫走做了压寨夫人……”

    “呸呸呸!”苏闲的声音自院外传来微有些恼怒,“你小子混说什么,你姐姐大婚在即,怎可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越大越没规矩了!”

    “母亲……”安若即小声的嘀咕,“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苏闲走了过来,安箬篱和安若即默默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几个丫鬟捧着托盘低垂着头鸦雀无声地立在院子里,没有听到吩咐都没敢进来。

    苏闲看了一眼安若即:“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去找你!”

    安箬篱微微纳罕,苏闲从不曾在她面前生过这么大的气:“母亲,阿弟不是有心的,我们俩从小打打闹闹……”

    苏闲示意幽草和晚晴带丫鬟们去偏房安置东西,等人都走了,才语重心长地说道:“男女有别,你俩如今都长大了,咱们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到底外人看着不像话,就像今天,即儿你在你阿姐的屋里换衣服,这要是被那些爱嚼舌根的知道,还不定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呢……”

    安箬篱不以为意:“即儿是我弟弟……”

    安若即却打断她:“母亲,是我错了,我换衣服时,阿姐并未在屋内。”

    “好了,你先回去吧!衣服不用换,我等会儿给你送去。”苏闲不想多说什么,只一味的催安若即离开。安若即想到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跟阿姐说,无言地退出了屋子。

    安箬篱在苏闲身侧坐下:“母亲为何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苏闲想了想,还是没把那些流言说给箬篱听:“我知道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和即儿并非亲姐弟,如今长大了,你又要成婚了,咱们家人自然知道你俩关系好,可是旁人不懂……”

    苏闲又说道:“刚才送来的,是一些首饰头面,都是这些年我给你攒的,如今你的嫁妆也备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四季的衣裳一共九十六套也该齐备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安箬篱伏在苏闲肩头:“母亲,谢谢你。”

    苏闲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明天去桐山?我派人护送你去。你去看看首饰,我也回去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她起身,转头吩咐她身边跟着的徐妈妈把房内安若即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一个托盘中盖上,尔后往门外走去。

    安箬篱目送苏闲出了门,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小跑着去了偏房,幽草和晚晴正一一清点登记,主仆三人直忙活了一个时辰。

    苏闲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和徐妈妈两个人去了安若即的院子。

    安若即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裳,正郁郁寡欢地靠着门框发呆。见苏闲走来,默默垂首迎上去施了一礼,慢慢跟着她进了屋。

    徐妈妈放下托盘退出屋去,关上了门。

    待她走远,苏闲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