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梦蝶
繁体版

第六章:京都烟尘起

    河道上开来了第一艘花船,琴声入耳,如思如念,哀怨断肠,在如此空旷的地方,琴音能入耳如当面,修道者练气镜。陆辰感到荒唐,只见花船上写着“天音楼”船上花魁着白衣,面巾遮盖,迎风弄琴,白衣飘飘。

    接着一艘艘花船逐个驶过,最多的当是跳舞,毕竟如此场景吹拉弹唱不如跳舞。

    陆辰在思考邪教该在何时搞事情,在人群中他已经认出应天府几个熟面孔。按理说在都城密探地毯式排查后,应该没有可能再藏毒尸的地方,哪怕全部坑杀钦天监望气术也能一览无余。

    楼下掌柜款款而来,朝诸位做了一个礼,各位花魁选举开始募票了,一两为一票,可以为中意的花魁中魁加码。

    陆辰乐了,难道还可以做一回榜一大哥,不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彩蛋吧?

    公子小姐纷纷买票,少则十两多则百两。

    陆辰问掌柜,“这不明摆着要钱嘛。”

    掌柜可是有回扣的,各大花楼都打点过,绝不会让人砸场。“陆公子有所不知,本来这大河平时商船川流不息,为办这盛会各大花楼都出了血本,都泊司可是费了老大劲清空河道,自然得回点本。”

    陆辰沉默不语,掌柜以为没有把人说服,正准备再开口。陆辰问道:“那这封到什么时候,后天我还要坐船出游呢?”

    掌柜忙道:“那公子可以不用担心,明晚花魁选举完才算结束,后天一早正式开放。”

    严若松拿出五千两银票,一时众人惊呼,那可是他在府上能借就借集起来的,纵然后面日子难熬,但想起天香楼李思思,严若松内心一阵火热。

    掌柜见严公子大气,忙开始烘托气氛,“这花魁选举俸票之最者可与花魁游湖,单是各个花楼俸票之最者亦可登堂入室。”严公子好福气。

    看着陆辰和霍毅一点儿没有掏钱的意思,严若松心想也不过如此,便嘲讽道:“陆兄如此财大气粗不来点。”

    霍旗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哼,还以为多大尾巴,没钱还学人嫖。”

    严若松心里将霍旗骂了个遍,这位朋友,不会说话就免开尊口。

    陆辰在一旁一言不发,将所有的话都听了进去,嘴角一挑,那是震慑四方的经典笑容。

    “掌柜去凭着我的印信,去工商钱行取十万银票。”

    “投那第一个弹琴的。”

    阁楼一片死寂,掌柜先反应了过来,脑袋里面想法咕噜噜地转,先开了口:“公子您这十万花的一点都不值,您要是投个最当红的,明晚和花魁夜游的一定是你。”

    “那我要是一定要投呢?”陆辰倔强地说。

    掌柜慢慢地靠近陆辰跟前,贴耳小心地说:“曲铭音姑娘是天音阁花魁,天音阁以技艺出名,卖艺不卖身,大多都是好音律捧着,花魁曲铭音姑娘又不以真面目示人,得不了多少票。所以要让她夺魁至少得这个数。”

    掌柜的给了陆辰个手势,说实话他也没觉得陆辰会出得起这价格,即便有更不会去做这种事情。本着试一试,不行当劝退,得个人情的想法。

    陆辰听完转身十分亢奋,双目圆睁,面上露着微笑地说:“那个曲铭音姑娘,我投一百万!”

    “嘎!”掌柜抽了过去,吐着沫子。

    “爹……爹!你怎么了爹!”跑堂的青年跑了过来。

    “你爹没事,敢紧的拿着我的信去钱行调钱,误了我的事,你爹得把你打死。”陆辰想了想,觉得还差了一笔,又对众人说道:“在下陆辰,摘星楼主,危楼建成之日望诸位赏光。”说完陆辰离去。

    众人还在消化信息“一百万”“摘星楼主”“危楼”。

    跑堂的拿起桌上的钱行私人印信,拉来在旁的小厮让他传信出去,不理还在地上挺尸的老爹,跑去钱行,他即兴奋又慌张到窒息,感到这个世界都疯掉了。

    追上陆辰的霍毅急切地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都不用问,去密探司,等,等你的任命,你现在是应天府密探司大司命。”陆辰说完直接骑着马走掉了。

    此时选举接近尾声,所有人都在为最后的票数,做出一锤定音的出价。直到摘星楼、危楼楼主以一百万两投曲铭音姑娘的消息传遍了所有的阁楼厅台,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最后的毫厘之争。

    所有投钱的人都在骂娘,所有投钱的人都想娶陆辰他娘。众花魁痛恨曲铭音,痛恨那自作清高的曲铭音,却人人都想当曲铭音。

    全京都都在谈论有个疯子百万捧花魁,消息比陆辰更快到达应天府府尊霍建的手上,他那颤抖的手在担忧是否会收到百万两的报销单。

    陆辰见到了霍建,霍建一句话都没说,等陆辰汇报。

    “府尊大人据我推断,邪教动手大概就在明日晚上。在盛会结束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在所有聚集在两岸玩闹的人还未散去的时候。满载毒尸的船会驶入两岸,以极快的速度扩散至全京都。”陆辰汇报道。

    “你是说所有失踪的人是被运出河港,运出京都,在船上制作毒尸,如今趁着夜色回来。他们给我们来了个瞒天过海,那这么说都泊司必定已叛变谋反。”霍建面无表情地说。

    “至少不是全部,他们掩盖的很好,借花魁盛会封河道之际腾挪,我猜的没错的话,最近都泊司不慎落水者多了不少。”陆辰推断道。

    “正如你所说,河道不能进,一旦有其他船会打草惊蛇。”霍建说道。

    “我今天花了一百万两,明天晚上我可能有幸跟花魁乘船出游,由我放信号,过了明晚没有更好的机会了,这是他们接近胜利最有可能的一次,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发现会发现他们的秘密,想出了这个瞒天过海的计划。”陆辰坚信自己推论没有错。

    霍建说道:“我明白了,你做的很好,我现在需要进宫一趟。你去做准备吧。”

    “大人,我还有件事,我希望霍毅入密探司任大司命,这件事他出了不少力。”陆辰想助霍毅最大限度获取功劳。

    “去吧,我会交代下去,你放手去做,吾等受陛下天恩,当一往无前,有死无生。”霍建坚定地说。

    “那也太惨了些。”陆辰有点为难。

    “没关系,我会先死。”霍建眼神和他的站姿一样的坚定。

    陆辰对霍建这个卷王绝对没有一丝厌恶,对恩德以死相报,意志之坚已非常人,却又不苛责别人。宣扬自己的理念总是身先士卒。他更像是践行人生理念的殉道者,为道而生为道而死。

    陆辰回到了刑狱司,将至今为止的发现以报告的形式写下。反复推敲了几遍还是找不出哪里有问题。陆辰知道从现在开始,应天府和皇帝陛下的亲军正在全力运转,到明天所有的讯息在不惊动邪教的前提下查个遍。

    陆辰有些焦躁。他开始在刑狱司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高录牢房前,走了进去。

    刑狱司很干净,比一般人的家里还要干净,自从陆辰入主刑狱司,这里变得前所未有干净,也更加可怕。几乎应天府所有想知道的答案,只要将人送进来就能知道答案。而且不用管后续人的死活,绝无后顾之忧。

    陆辰有很不安,他一贯都活在不安中,哪怕没事也会想出点事来,他穿越前的朋友张胖子给他诊断过,得出结论是“该找女朋友了,真遗憾,对你这是绝症了。”

    高录看到陆辰惊恐地蜷缩在墙角,自从朝会后高家一点动作都没有,陆辰想来大半是大局为重,不过对高家调查就没有进展。陆辰睁开猩红双眼,脑子里回忆起高录的笔录,那一笔笔令人发指的恶行,顿时怒火冲涌。

    高录感到恐怖的压迫感,之前在这个魔鬼折磨的痛苦还是无比的清晰。他不敢再看陆辰一眼。

    陆辰身上妖力渗出,黑红色的妖力如流烟飘荡周身,黑色蝴蝶纹路爬上皮肤,是二阶觉醒者的标准。右手一探高录仿佛被无形大手抓起,飞向陆辰,又被陆辰扼住咽喉顶在旁边的墙上,双脚悬空。

    “直视我,杂种!”陆辰双眼圆睁,面目狰狞,高录看了一眼陆辰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

    陆辰让高录陷入诡异的睡梦中,梦中仿佛陷入数日的折磨。在梦中受尽了践踏与折磨正如自己对那些弱者一样,耳边回荡起曾经让他兴奋不已的哀嚎,却成为刑具加倍地施加在自己身上。

    然而他能感觉现实中的身体,无比清晰,那种在梦境中一旦放弃身体就会崩溃,死亡地恐惧让他在梦中苦苦坚持。

    “原……谅我……放过我,求……你……”高录现实口中呓语着,梦中犹如单手悬挂在悬崖边上,有人在他身上不断地加码,一点一点让他清晰感到自己死亡地降临。

    他后悔了,因为他无法忍受这种痛苦,在梦中的他选择了放弃或者说已经无力抵抗,梦境中力量将他侵蚀。

    现实中高录身体崩溃成黑色物质消散至虚无,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陆辰内心渐渐变得平静,双眼的猩红消散,他的那点不安暂时消散无踪,陆辰的心境仿佛变得澄澈空灵。

    多少个夜晚陆辰想起那一天,天空笼罩着巨大阴影,巨大的触手穿破天空,所有人陷入死亡危机自己无能为力,如丧家之犬一样逃跑苟活。内心不安和愧疚灼烧着。

    刑狱司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满眼都是该死之人,都是将人视为草芥的恶鬼,足以暂时抚慰他焦灼的内心,还可以使他更加强大。

    “我是人,终有一天我会回去,让牠付出代价。”陆辰缓缓闭眼,今晚他又能安稳地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