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百亿叛国案（七）

    “怎么？不想说？”

    “你想听也行啊，我说了，我们之间，可以没有秘密。”

    长宁把一颗饺子塞进了嘴里，缓缓道：“事情得从4100年说起，内务府与国会共同拨了一笔款，用以援助桑巴的战后重建，5年来，大概有300亿吧。”

    无论是帮助邻国平叛，还是‘捐’钱，都合情合理。

    往大了说，这是神州的价值观所在。

    往小了说，一直以来，桑巴为神州提供了廉价的农产品，接受了神州大量富余工业商品倾销，如果政局不稳，那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给钱的本质，是因为能加倍赚回来。

    “但是除了明面上的援助外，拨款时还额外编了一个秘密的项目，用于特殊用途，总金额，接近100亿。”

    就是说台面上的300亿是公开的，台面下的100亿是不公开的，但两者被编在了一个预算里，一起拨了出去。

    “什么用途？”赵银河问。

    “收买人心，扶持傀儡——我们除了明面上的政府援助外，私底下也会用钱贿赂军政府官员，支持亲神州的媒体，甚至是……扶持他们的反对派，包括没有叛乱之前的自由解放阵线，也接受过我们的‘资助’。”

    说白了，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养寇自重，神州不可以让桑巴乱，但也不能让它太安宁，安宁了，就不听话了。

    “仅仅是，没有叛乱之前的吗？”赵银河反问。

    长宁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但是这笔钱，从立项时就存在一些问题……预算，编得太多了。”

    “什么叫编得太多？”

    “其实50亿，甚至30亿就能做好的事情，但国会最后却编了100亿，而他们，是故意的——因为这笔钱，不可能存在账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它们必须是现金。”

    确实，如果是用来做脏事的钱，用来贿赂桑巴当局，扶持反对派……怎么可能留账呢？

    必须是现金，否则恐怕都用不出去，就像资助自由解放阵线一样，他们是山里的游击队，被当局所钳制，根本就没有银行账户，就算有，查到也是马上没收，要给他们钱只能用骡子拖着麻袋运到山里，甚至于，钱都没有用，只能给物。

    作为世界货币流通的神州币，天然就是硬通货。

    “国会里有人动了这笔钱的歪心思，是贪污？”赵银河问。

    “他们倒没那个胆子，”长宁说，“编这么大一笔钱，只是为了方便操作，他们中有人在境外有一些灰产，这些钱没有办法以正规渠道拿回国内，而这笔不记名的现金，天然，就可以用来置换。”

    “是洗钱。”赵银河说。

    “对，”长宁继续道，“这笔钱中的一部分根本没有出过国，他们拿了钱装进自己的兜里，然后用境外自己的资产，支付它们该有的用途。”

    “从结果上看，好像没有问题，钱还是去了该去的地方，没有多，也没有少，但过程中，发生了两点改变。”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钱从没有账变成了有账，变得可以追查了。”

    用现金的意义本来就是让人查不到，如果换成他们自己的钱，那就不是现金，那就可以查到。

    “泄密了。”赵银河说。

    “对，泄密了，有很多人都查到了这笔钱的流向，这也就等同于，我们对桑巴的情报工作，完全崩溃了，但更严重的是第二点……”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要想置换这笔钱，需要下面的人具体落实，也就是，由三藩市政府来操作，但市政府的人一看，国会自己在洗钱，而这笔钱，又是不记名的……”

    赵银河嘲讽的笑了：“到了下面，就真的变成了贪污。”

    “也不能说是贪污吧，只能算挪用，政府中人，是不敢真的把它装进自己的腰包的，但是……钱从离开神州到最后分发这一步，不是由政府完成的，而是，荣氏。”

    “荣氏这些年资金周转困难，他们挪用了这笔钱？”赵银河问。

    “不，他们贪污了，他们直接把钱转移到了自己在海外的户头——而又因为荣氏是这个环节中的最后一步，神州的执法监督为其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可以肆意往境外转移资产。”

    “等等……”赵银河打断了他的话，“转移资产？”

    “荣氏这些年，在将自己的大量资产变现转移，荣京京在海外就是做这件事情的，他们，要跑路了，你现在看到的那笔钱，并不完全是国会编的那一笔，其中至少一半去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现在的这笔钱，有一大部分，来自荣氏。”

    上市公司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但正因为是荣氏负责了这笔钱的具体分发，所以执法监督开了后门，所以他们能通过这个渠道把自己的资产混进去转移……

    “三藩市政府知道这件事吗？”赵银河问。

    “现在肯定知道了，但是当初……”长宁笑了笑，“他们让荣氏帮他们稍微挪用一下这笔钱的时候，肯定想不到，到最后，荣氏会把他们所有人都拉下水，你知道吗朝梧，这笔钱在三藩被挪用的大部分用途，并不是用在了他们自己身上，而是三藩市的财政周转，换而言之他们几乎是把这笔钱用作了三藩市的流动资金。”

    只有升迁无望的官员会放弃梦想，走到堕落这一步，其实抛开二元的善恶观念，大部分官员是想做一些事的，只是有时，根源的方向发生了一点点偏离，最后就会南辕北辙，身不由己。

    很难说清是三藩市政府把荣氏拉下了水，还是荣氏把三藩市政府拉下了水。

    这已然是个死局。

    因为这世上有的事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而有的事，根本，绝无可能上秤。

    现在让三藩市政府去解释这笔钱到底是什么？

    别开玩笑了，神州政府当庭承认自己手里有一笔钱是专门用来支持恐怖主义干涉他国内政的？承认邻国的政府实质上是神州的傀儡？

    我不装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大坏蛋？

    你这是想打仗么？

    不说还有活路，说了必死无疑。

    而长宁……

    赵银河看向他：“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国会编预算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

    “钱还没有出问题的时候你就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出问题的是钱还是人？”

    “你这是钓鱼执法。”

    “我天真的妹妹呐……当初不超编预算，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是我让他们超编预算的？——你以为，他们只超编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