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三藩精卫连环自杀事件（十三）
50三藩精卫连环自杀事件（十三）
“那他找到话务员了吗？”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白小姐，我曾经联系过吉米律师，但他的联系方式全都失效了，人也找不到，就像是……自从我们签下和解协议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他叫什么名字？”
“吉米·吉里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窗外的老五朝白钰京挥了挥手。
此时天还没有亮，漆黑道路的尽头，有两辆车快速驶来，白钰京看到了车头上的银杏徽标，知道那是父亲派来的人。
“张女士，我得走了，谢谢您的合作，尾款我会晚一些打给你，大概半个月，可以吗？”
她起身伸手向张女士，后者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白小姐，其实我不在意钱的问题，我只是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你可以告诉我。”
“好，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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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赵姐姐，你愿意为了真相，承担多大代价？”
她喘得很厉害。
赵银河调大了一些音量，平静道：“我听着的，白小妹，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爸的保镖正满城抓我——录音我拿到了。”
“你慢慢说，别急，老五在你旁边吗？”
“对，和我在一块了，赵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承担多大的代价？”
在见过张女士之后，即便刨除父亲讲的，关于太子的那部分，此事的水也显然超过了普通人可以窥视的深度。
白钰京，不傻，她当然不会把太子那部分说出来，但她会清楚的说明接下来的危险程度。
“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事物足够我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如果你要怎么问，我可以回答你：为了得到真相，我不惧怕任何东西。”
“好，我把录音发给你，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件事，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继续把七姐和邱哥卷进来了。”
听起来好像事情不小的样子，赵银河点头：
“可以，但我也有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白钰京显然和社区营地里的这几个人更熟，上飞机后就没再联系过自己，就连她失联了两个小时也是阿七说的，可在拿到录音后，她反而第一个打给了赵银河。
“赵姐姐，即便没有我，你也会继续查，对吗？”
好了，赵银河明白了，接收录音，戴上耳麦，一只耳朵听录音，一只耳朵听白钰京讲起她问到的事情。
很快，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白钰京说：
“我们现在应该去找话务员，和那个律师。”
“律师的名字是不是吉米·吉里根？”赵银河问。
“你知道他？”白钰京并没有说过吉米的全名。
“律师和话务员都交给我，白小妹，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能脱身吗？”
白钰京现在的情况可不好，她没说错，此刻她爸的保镖正满城抓她。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回来的……”
“你怎么回来？”
“我……”
白钰京真不知道怎么回来。
机场和火车站肯定是不行的，自己开车？去哪儿找车？找到了车又要怎么逃过白明山的眼睛？
——老实说她其实不用回来了，有律师的名字已经是突破性的线索，赵银河想，自己离真相不远了。
但总不能把她放着不管。
“我给你个地址，你到那边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那里的人会安排你回来，我再找人去半途接你。”
赵银河把地址发了过去，白钰京疑惑道：
“军人之家？赵姐姐还有军方的关系？”
“以前认识的一些朋友，你稍等，我要先和他们联系一下，等会儿会发消息给你。”
赵银河没有解释太多，挂断了电话。
站在购物中心门口，赵银河点击手表，翻出了通讯录中的一个名字：
‘J.J’
十四岁那年宫叔找到了吉米·吉里根，但是这个人完全不受内务府控制，所以是赵银河自己上门‘拜师’的，他一开始并不愿意收这个实习生，但最终，赵银河还是说服了他，并在他那里做了三年助理。
点击名字，拨通电话，不出意料，是空号。
这还真是巧了。
但也能说，不是巧合，因为从白钰京的陈述看，三藩精卫的背后明显有强大的行政力量干涉，这也就意味着，与三藩精卫为敌，就是与政府为敌。
你很难在三藩找到敢于挑战政府的律师，所以这个案子大概率最后会到吉米老师手里，同理，因为仇人太多，所以他行踪飘忽不定，几乎没有固定的联络方式——他不是玩消失，而是一直都处于消失状态。
但赵银河，知道去哪儿找他。
这次，是真的有线索了，而且不止一条。
再次划动手表，赵银河找到了第二个电话，打了过去，接通的一瞬，她换上了一种亲切的语气：
“您好，张伯，我是赵银河。”
“啊~是小凤凰啊，咱们可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近来身体可还好，张伯~”
“好了好了，别来那套，什么事，直说！”
“张伯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啊……”
“大清早的，你没事儿会给我打电话？——你就不是那客气的人！快说！”
“诶，张伯，是这么回事儿……”
赵银河当下把白钰京的事情讲了讲。
“哦，就是送个人嘛，没问题啊。”
“张伯，这姑娘，可能有内务府背景。”
“什么叫可能有？”
“就是……我其实也不确定，但应该是有的，否则我也不会找您，对吧？”
“那没事儿，内务府嘛，别人怕，我可不怕！你直接让她到我这儿来就是了！”
“诶，谢谢啊，张伯。”
白钰京没有说她爹为什么抓她，但赵银河之前顺手查过她的信息，新乡白家，内务府白马司的人，她家里的咨询公司，说白了就是皇家情报机关，这不是什么秘密——重点是她爹为什么抓她，还凌晨四五点。
白钰京估计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也没什么，这几天三藩发生的事，显然有内务府的影子。
而这位张伯，他是赵银河律师生涯中，第一个委托人。
当时宫叔给他列了个三藩律师名单，上面清楚的写着，吉米·吉里根当时正在经手“军人之家诉内务府案”。
严格来说，赵银河选中了这个案子，而非吉米这个人。
所谓军人之家，其实就是退役军人俱乐部，神州重武，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官方的，非官方的组织，平日里就是一个战友们聚会交流的地方，但在某些时候……怎么说呢，军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组织性的一群人。
4099年邻国桑巴政变，长宁太子为了结束战争，下令使用化学武器，导致了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
但其实许多人都忽视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问题。
化学武器，是不分敌我的。
这也就导致西海舰队制造了大量友军误伤，许多士兵回国后患上了后遗症，而这些后遗症，并不包含在军队保险中——不是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没有人敢给太子殿下的胜利抹上污点。
于是大量负责投弹的飞行员在回国后因为得不到救治而痛苦死去，十不存一。
进而便是全国范围内的维权与诉讼，同理，没有几个人敢接这种案子。
赵银河看中了吉米手中的这个案子，陪他从头打到了尾，虽然没有胜诉，但总算是让内务府私下给了些赔偿，她与这位老兵张伯伯，因此而结缘。
白钰京的父亲在新乡就是再手眼通天，军人之家，还是得掂量掂量。
打完电话，给白钰京发去确定的消息，赵银河拨通了李俊彦打去电话，让他去接白钰京。
“什么？帝都？头儿，四千多公里呢！你让我开车去啊！？”
“不用你开到新乡，去半途接他就行了，也就两千多公里吧。”
“两千公里！和四千差别大么！？”
“差了一倍嘛，很大了。”
“你不能让人直接送到三藩啊！？”
“老人家不能开长途，你不一样，你精神小伙嘛。”
“啊？精神小伙！？”
“是啊，你挺精神的……”
“不是……头儿，她爹是白明山啊，你就不怕我接到人，然后一块儿被抓了？”
“加油！我相信你，俊彦！”
李俊彦：“#$^&%!$”
“啊行行行，我马上就出发，争取明天之前给你把人接回来。”
“哦对了，俊彦，你再顺手查查那个话务员嘛。”
李俊彦早就去查过话务员了，但自杀热线两年前就取消了，话务员也全部解聘，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现在不同了，在理查德的通话记录里，话务员说过自己姓王，是瀛洲来的留学生。
这条信息足够精确，虽然估计这条线没什么用——不过还是查查吧。
“我又是接人又是查话务员的，你干啥啊头儿！？”
“邱哥昨晚上说请我喝咖啡来着……我喝着咖啡等你啊，哎呀，能者多劳嘛，是吧俊彦？”
李俊彦：“#$^&%!$”
……
早上八点，赵银河给邱恺带了份早餐回去。
打开车门，邱恺刚好醒来，捂着头，一脸惭愧：
“唉……赵小姐，我昨晚，真是喝太多了。”
“哦没事，吃点东西吧邱哥。”
赵银河把早餐递给了他，一边吃，一边问道：
“昨晚那人，有线索吗？”
赵银河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驾驶座上，盯着手表里的“三藩正义寻宝小分队”。
白钰京正在和阿七扯嘴皮子。
大体上就是，白钰京明确表示此事与三藩市政府相关，但拒绝把线索告诉阿七，因为阿七和邱恺都是正经上班族——这里是三藩，什么事和荣氏没关系？
就邱恺吧，他昨晚的客户就是荣氏的人，继续追下去，不是让他们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么？
邱恺又问了问，赵银河只是笑笑，让他看群。
他看了看群，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唉，算了吧，我还是不问了，赵小姐等会儿打算去哪儿？”
“四处走走吧。”赵银河说。
邱恺讪讪一笑，知道赵银河这是‘放过’自己，他抖了抖昨晚盖在身上的衣服，还给赵银河：
“那就谢谢赵小姐的衣服了，我先撤了哈~”
“那就不送你了，邱哥。”
两人挥手告别，紧接着，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邱恺’已经退出群聊。
群里沉默了那么片刻。
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奇怪的，也犯不着去嘲讽、责怪谁。
阿七：‘我没关系，我昨晚扒了扒自杀热线话务员的网络信息，如果你们有线索告诉我，我这里应该可以帮上忙。’
白钰京：‘好，你等我电话。’
也就是差不多的时间，李俊彦打来了电话。
“那个话务员叫做田畑皆美，王是她给自己取的夏姓，瀛洲留学生，三年前毕业于三藩医科大，精神病学专业，两年前就被遣返了。”
“遣返？”
“工作签证到期，三藩精卫没有给她续签。”
“有联系方式吗？”
“没有，公开的联系方式都失效了，社交账户全部清空，但是一年前，三藩警署有一起报案，王皆美的父母从瀛洲赶来，报警说，王皆美已经一年没有和家里联络，她失踪了。”
赵银河有些不祥的预感。
如果自杀热线存在问题，那么话务员本身就是最好的人证和物证，以及，她是留学生，一个被遣返的留学生，如果她从来没有回过自己的国家，在神州也找不到，那么……恐怕就永远找不到了。
这是真正的人间蒸发。
“有她父母的联络方式么？”
“没有，警署没有留。”
“好吧，你先去接白钰京吧。”
……
挂断电话，赵银河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话务员失踪，而吉米老师，得晚上才找得到，等于说她现在虽然有线索，可一时间没法行动。
也许可以再去拜访拜访昨天的那几户人，看看有没有突破口？——不，白钰京的消息已经够详细了。
她正头疼该去干什么，阿七打电话给她了。
“话务员的情况白小妹跟我说了，我找到她了。”
“啊？你找到她了？”
“这倒不是，她已经失踪一年了……”
阿七说的和李俊彦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
“她的朋友圈已经清空，从痕迹看，应该有网络公司对她进行大范围的痕迹擦除，但网络，是永远会留下痕迹的，她个人的社交账号和公开信息都没有了，可我从别人的社交账号里找到了她。”
对啊，人是会有朋友圈的——现实中的朋友圈，现实的朋友圈会在网上产生交集，你自己消失了，可在别人的社交账号里，你还存在。
“你找到了认识她的人？”赵银河说。
“对，我扒了她的库，找到了她和别人的合影，这个人是她男朋友，现在就在三藩。”
“把资料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