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时代的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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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八极(上)

    19八极(上)

    “我让人盯上了。”

    “啊?头儿,那你没事……”

    “正想办法脱身,我给你个地址,你到那里等我。”

    “这个时候我们最好别见面吧,头儿。”

    “没事,你先去等我。”

    闹市的主干道上,赵银河慢悠悠骑着车,身后有两辆面包车紧紧跟着,现在的情况和刚才不同,刚才他们不希望被发现,所以跟得比较远,提个速绕个路就能轻松甩掉,而现在他们不装了,如果突然提速,那么最终会变成街头飙车。

    他们也不能把赵银河截停,因为这是闹市,会有路人报警的——赵银河也可以,但她不打算这么做。

    因为手表上正播放着警方封锁地下室的画面,来得太快了,这意味着幕后之人能量不小,很可能有官方力量,从乔治自杀的那一刻,赵银河就有这种猜测。

    如果我被盯上,那么理李俊彦也有可能。

    所以他看似说得没错: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宜见面,他只要往宿舍一躲,义安社敢去骚扰政府宿舍?

    但如果有官方力量,那么李俊彦只有和我在一起才安全。

    没有提速,也没有刻意绕路,赵银河只是骑着车,明目张胆的穿过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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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藩市靠海,有充沛的渔业资源,这里的三文鱼与蛤蜊汤天下闻名。

    望乡码头,地处三藩市最东侧,据传当年古夏的舰队自此登陆神州,筑此山巅之城,开疆拓土,但在那个时代,大多数夏人横跨大洋之后,一生都未得返乡,想家之时,站在码头上,依依西望,故此地名曰“望乡”。

    下了高架桥,远远就能看到码头上低矮的古城墙,以及,城墙后,那片古朴、斑驳的木制建筑。

    赵银河骑着车从古城墙的一处隘口进入码头,迎面而来的海风里夹杂着一股鱼腥味,近处有商贩的叫卖声,远处,则是渔船的汽笛。

    如今已是信息时代,但在这里,熙熙攘攘间,你似乎仍旧能听到铜钱跃动时的叮咚声——过去的三百年,夏人便是在这金铁与财富的碰撞声中,称雄世界。

    俱往矣,如今只有那几节形同虚设的古城墙,与墙上斑驳的龙徽,还残存着些许古夏的仪态与风骨。

    赵银河把车停在渔市门口,朝着不远处的李俊彦招招手,同一时刻,那两辆面包车也停在了后面,有十来个人走了下来。

    “头儿。”

    “别回头,走。”

    她领着李俊彦朝着高处走去。

    “头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赵银河顿了顿,原则上她是不会带李俊彦回家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

    她指向码头的最高处,在那个地方,错落的老木楼间,有一个尖尖的,洁白的穹顶。

    “我家。”

    “你家?这是你家?”李俊彦愣了愣,马上意识到这才是赵银河真正的家,“教堂?你信教!?”

    众所周知,夏人只信一种神——财神。

    信教的夏人已经很罕见了,更别说以教堂为家,这女人也太怪了。

    “算是吧。”

    赵银河轻点手表,一边走,一边发消息。

    那高处的小教堂看着近,走起来却着实有段距离。

    赵银河领着李俊彦走了有十来分钟,后者喘着粗气,扶墙停下。

    “赵,头儿,等等,我走不动了……”

    此渔市年代久远,道路狭窄复杂,地面上铺的是一层已经被踩得光滑的方石板,赵银河为了不让后面的人追上,走得太快,又是上坡,李俊彦几乎要跑着才能跟上,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赵银河倒是面不红气不喘,她扫了一眼身后那几个隐约攒动的人头,轻点手表,又看了一眼。

    先前的消息还没有回复。

    不过也对,现在是黄昏七点,正是渔市忙碌的时候。

    她停下,伸手向自己的斜后方,“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通头,有一家强盛水产店,你去和那里的老板说一声,就说,我在这里。”

    “啊?水产店?老板?”

    “嗯,”赵银河点头,“你可以叫他高老板。”

    “那头儿你就一个人……”

    李俊彦担忧的朝后看了看。

    “没事,你就去吧。”

    李俊彦没有再说什么,小跑进小路。

    赵银河则脱下了外套,整齐叠好,放在路边,舒展舒展筋骨……

    她的肤色白却又不显单薄,像是镀着一层晨曦,肌肉的线条随着动作在皮肤下涌动,那并非健美运动员一般发达、爆炸的肌肉,看起来更像是……奔跑的猎豹。

    流畅、优雅,却又蕴含着撞针击中引信的力量。

    腰肢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她扭了扭肩膀,站定。

    身姿静若处子,眼神呆如木鸡,脑后的马尾从发根到发梢,近乎凝固一般,风吹不动。

    跟随老师修了七年拳法,这个‘呆’字,她已得其中三味。

    义安社的人气喘吁吁的撵了上来,举头一看,却见那女孩立在斜坡之上,居高临下,目光如炬。

    穿上外套的她,身上有一些女性形体天生的柔美,而脱下外套,她就像一支满弓的箭,锐利、咄咄逼人。

    他们先是愣了愣,然后哄然大笑。

    因为赵银河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平伸,作了个……勾手指头的动作。

    “小妞!你这身材不错嘛!”

    “就是布料有点少~”

    “她那哪儿叫布料少,她那叫用不上哈哈哈哈哈!——”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去,那件贴身的运动背心露出了大片肌肤,而前胸……嗯,确实并非什么沟壑纵横之处。

    笑声刺耳,她依旧岿然不动。

    “赵小姐,”刀哥从人群后走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依旧,岿然不动,只有嘴角浮现的,淡淡的,猫戏老鼠的笑意。

    上!

    刀哥使了个眼色,最当先的一名打手几个跨步,就冲上前来朝她胸口抓去。

    没有抓住。

    因为那只纤细的手抓到了他的手腕,然后猛的一拽,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侧,便是一个缠臂崩肘砸在了他的脸上。

    咔嚓!——

    鼻骨断裂的声音响起。

    那打手捂着脸,身子晃了晃,跪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打手惨叫了好几声,后面的人才反应过来。

    这些人当然是不讲武德的,顿时便全都冲了上来。

    但是。

    猎手自以为将猎物逼到了绝路,殊不知,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登场。

    迎着冲上来的人群,赵银河嗖的窜了出去。

    瞅准时机,抬腿便是一个搓踢踹向第一人的迎面骨,又是咔嚓一声响,那人的前腿折成90度,剧痛让他的肌肉抽搐,下意识就要叫出声来,可叫声刚到喉咙,头发又被抓住,因为疼痛而失去平衡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扯,整个人被横向一拽,砸向了身后的第二人。

    第二人哪里反应得过来,被撞了个满怀轱辘轱辘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手肘在第三人的眼中急速放大——就在眨眼之前,他的视线还被第二人阻挡,几乎没有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感觉到了唇齿之间的剧痛,门牙磕破了嘴唇,痛得脑浆都在颤抖!但那还不是真正的疼痛。

    因为下一瞬,膝击顶中裆下,他像个后跳的青蛙,条件反射的弹起,撞向身后的同伴,人尚在空中,意识已经因为疼痛而模糊……

    如同下山之虎。

    爆裂、凶狠。

    但又像穿花蝴蝶。

    轻盈、迅捷。

    她不仅仅只是擅长格斗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擅长的,是名为国术的杀人之技,在如此以寡敌多的场景下,她始终保持着灵活与矫健,她的动作,完全没有武打片里那样赏心悦目见招拆招,几乎不同时和一名以上打手发生肢体接触,可一旦接触,必是杀招!

    她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否则这里不该有此起彼伏的哀嚎,而是一地无声的死尸。

    “抄家伙!抓活的!”

    刀哥一声大喊,快步退到人群之后。

    是个练家子。

    如今虽是现代,但神州习武成风,技击之术风靡世界,他倒有几分眼色,看得出赵银河所用的乃是一路极为刚猛的拳法,但是……

    刚猛……女人……

    真是太怪了。

    随着刀哥一声令下,打手们抽出了武器,因为赶时间,临时从济仁街叫的人,不是核心成员,除了他自己外无人配枪,只带了一些可以折叠,易于携带的钢棍,与片刀。

    街斗,持械,与徒手,是两个概念。

    他们无一人是赵银河之敌,但在器械的辅助下,后者不得不万分小心,因为一个不注意……

    有风声在脑后响起!

    无需眼观,耳朵,已经告诉了她那是什么。

    吸气,矮身。

    足弓发力。

    腰部运劲。

    扭过身体的同时,劲力集中于肩部。

    呼气,起身。

    撞!

    手持钢棍意欲偷袭的打手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孩似乎只是蹲下站起,便已来到了自己怀里——那绝非任何香艳旖旎的体验。

    就像是被一头蛮牛,不,是一辆卡车,狠狠的,迎面撞上!

    胸腔中的空气似乎都被挤了出来,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炮弹一般飞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