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九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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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陈兵列阵

    刕阳国十万大军和君子国五万人马已于昨夜抵达尾崖城附近,驻扎在城南三里之外。

    现在站在南门城楼上,能清楚看见那接连无边的营房军帐。北境士兵一个个神情冷峻,已然做好迎接大军攻城的准备。

    日上三竿,辛师鳌快步来到鸣甲军大帐之中,见虬湛与旭目烊正一脸惬意地饮酒说笑,急声道:“二公子,虬将军,现已是这般时辰,咱们还不攻城么?”

    虬湛微微笑道:“辛将军何必如此心急,你君子国尚有五万兵马未至,等人到齐了咱们再一举攻城,岂不胜算更大?”

    那五万兵马哪还会来,辛师鳌面色一苦,“虬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自异人国境内调集的五万人马,怕是……怕是有事耽误了,一时无法赶到。”

    旭目烊笑道:“虬将军,攻城之事并不急在一时。我们大可在此等候一段时间,异人国距此地不算太远,想必你们那五万人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辛师鳌急道:“虬将军,二公子,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在下已然探明,城中粮草紧缺,必致敌军军心不稳。躺若等他们准备充分,战事难免耗时日久,徒增伤亡啊。”

    旭目烊疑惑道:“平廊郡距离尾崖城最多也就两日路程,郡中农事兴旺,屯粮充足,怎会使尾崖城中粮草短缺?”

    “公子有所不知,昨日城中本应有一批粮草送到,但好像半途出了意外,公孙溥因此还从城中抽调两万兵马前去押运粮草了。我们若要攻城,现在乃是最佳时机!”

    旭目烊与虬湛互换个眼神,随即对他道:“若果真如辛将军所言,那此刻倒真是绝佳时机。”

    辛师鳌听得一喜,可还未等他开口,又听旭目烊道:“既如此,便请将军回去整顿兵马,准备攻城。吾等……在一旁为将军策应!”

    此言一出,辛师鳌顿时愣在了那里。人家这话本是合情合理,可依照国主吩咐,是想让鸣甲军充当先锋,己方在一旁策应,这可叫自己如何开口……

    “辛将军?你有何为难之处么?”虬湛蹙眉道。

    辛师鳌嗫喏半晌,终于心一横,豁出老脸道:“虬将军,我枭齐军精善野战,这等攻城之事远不如你鸣甲军擅长,所以……能否请……”

    听出他话中之意,旭目烊不悦道:“将军这话可真有意思,难道你还想让我鸣甲军为你冲锋在前?这尾崖城到底是谁家城池?若吾等先攻入城去,此城是否就归我刕阳国了?”

    虬湛也大为恼怒道:“辛将军,我国主仁义,愿折了本助你收复城池,但主次之序不可乱。还请将军即刻回去点兵攻城,莫要做非分之想!”

    辛师鳌岂不知此中道理,奈何国主有言在先,只得继续厚着脸皮道:“辛将军,二公子,你我此行皆是为了西域半壁之安宁。覃国主既已答应襄助复城,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不如这样,请鸣甲军先行攻城,待破开城门之后,便由我枭齐军入城攻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君子国分明答应派兵十万,结果只来了五万,分明是收复他自家城池,自己却要躲在后方当缩头乌龟,二人心中一阵冷笑。

    思虑片刻,旭目烊又道:“辛将军之言也不无道理,只是此次前来,我父主已有明令,叫吾等辅助你枭齐军攻城。现在若要改变攻城方略,我须得事先禀报父主。”

    此时再行禀报,岂不是贻误战机?但己方提出的要求也确实无理,辛师鳌无奈道:“如此……便有劳公子向覃国主请示一番。”

    旭目烊随即遣人快马奔赴戈易城,带着他口信去向覃冶禀报。见辛师鳌一脸焦虑,他淡淡笑道:“辛将军不必心急,此去戈易城,快马来去不过半日功夫。只要父主同意,吾等即刻挥师攻城。”

    “既如此,便静候公子佳音。”辛师鳌拱手一礼,随即径自离去。

    虬湛满脸鄙夷道:“这君子国真是枉负其名,还敢称君子?分明就是些小人!”

    旭目烊轻笑道:“尚廉固确是个自私自利的狭隘之辈,不过这位辛将军倒是诚心想要收复城池,拱卫疆土。唉,可惜了,他遇人不淑。”

    虬湛也是听得一叹,“我与辛师鳌也算故交,若非顾及两国邦交,我早就劝他来投奔公子了,确是可惜了……”想了想又道,“公子,我们下一步当如何行动?”

    旭目烊缓缓踱了几步,思虑一番,沉声说道:“午时一过,大军进发,于尾崖城下陈兵列阵!”

    澄脐山,翠玉湖

    碧波荡漾生迷雾,湖心却是好去处。

    翠玉湖中生翠玉,神玉山上神仙住。

    神玉山脚下,云天站在湖岸边,静静地望着四周的湖光山色。时值冬季,山上花草早已凋谢,少了许多艳丽色彩。不过山间树木大多四季常青,现在望去还是一片郁郁葱葱之景。稀落的积雪凝挂枝头,翠绿之中带着素雅,叫人看得心旷神怡。

    这时,前方的湖面上清波荡漾,湖水竟向两边分开,一道人影缓缓升起,浮水踏浪,悠然走了上岸。那人带着个模样吓人的面具,手上还套着一副尖锐的兽爪,在岸上一看就知她是活人装扮,但若是在光线昏暗的水中,乍一看去倒真有几分唬人。

    上岸之后,她冲云天作势一吼,却是个娇脆悦耳的声音,下一刻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将她面具摘了,望着她脸上的面纱,云天心里默默一叹,轻笑道:“你怎还将丘谪大哥的面具给找来了?”

    宓妃娇声笑道:“这面具可管用啦,昨日那些人被我吓了一番,到今日都没几人再敢下水啦!”

    云天轻笑道:“你这点把戏可唬不了太久,下次他们再要下水,定会带着兵器,你可要小心点。”

    宓妃不以为意道:“放心吧,在水中,他们纵有千军万马也伤不到我。”

    见她巧笑嫣然,娇媚动人,云天心里渐生冲动,情不自禁又想去揭她面纱。宓妃心似鹿撞,虽然没有躲开,但目光里尽是闪躲之色。

    云天暗自一叹,“看来你的心结若不解开,这面纱是永远摘不下来了。”犹豫片刻,终是将手收了回来,凑在她耳畔轻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手将面纱揭开的。”

    宓妃心中一暖,与他凝望片刻,柔声笑道:“好些时日未听你吹奏竹笛了,不知你技艺可有精进?”

    云天微微一笑,随即自腰间取出那根紫竹笛,找了块石头坐下,缓缓吹奏起来。宓妃坐在他身旁,痴痴地望着他侧脸,不知不觉,视线又变得有些模糊了……

    翠玉湖另一边,枭齐军军帐中,尚廉固面黑如碳,气得浑身发抖。原来,兀宁筵给他报信时,只说了发现玉湖之事,却未曾将三万无拘军全军覆没之事告知。

    得知此事以后,尚廉固立时将厉南殇一通臭骂。但厉国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岂能受这鸟气,当即就跟他吵得面红耳赤。

    二人怒目相瞪,咬牙切齿,那争锋相对的模样宛如宿世仇敌。兀宁筵在一旁看得心急,忍不住岔开话题道:“父主,少昊与伏獠国还有澄脐山中的夷人勾结在一起,我们还需早做打算才是。”

    尚廉固却没想就此略过,猛一拍桌案,怒瞪着厉南殇道:“先不说这事!我倒是想知道,那些夷人加上少昊的昆仑军也不足三万人,你的三万人马怎就能在两日之内全军覆没?”

    提起这事厉南殇比他更窝火,当即怒吼道:“死的都是我无拘国的人马,关你这老鬼何事?何用你来说三道四!”

    尚廉固怒极反笑,“无拘国?哈哈哈!若无君子国撑腰,你无拘国何以存留至今?若无老子派人严加整训,你国内那些乌合之众何以成军?你当真以为随便从国内征召三万人,便能弥补那三万无拘军?”

    厉南殇还欲反驳,却被兀宁筵死死拉住,急忙劝解道:“父主,莫离峰上那仙姑子诡计多端,她不仅修为极高,而且还有件十分厉害的法宝,南殇也是一时不备才着了她道。”

    “一时不备?我看他是愚蠢至极!”

    “你这老鬼会不会说话?有种的你去将那仙姑子擒来试试!若是没胆就别在这大言不惭!”

    “你……你这逆子!”

    “父主!”兀宁筵赶忙说和道,“虽然南殇此次损失了三万人马,但也发现了这翠玉湖。我们只要将湖中玉矿占住,即便付出些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逆子张狂无忌也不是一两日了,若总与他争执不休怕是肝都气炸了,尚廉固深吸两口气,极力将目光转向了桌案上的几块上等玉石,细细看了两眼这才使得怒气稍解。沉吟半晌,没好气道:“那湖中情况如何?可有再派人下去探查?”

    兀宁筵连忙道:“此前派人下湖查看,可以确定那湖中遍布美玉。不过昨日派了百余人下去采集之时,却发现湖中有个水鬼!”

    “什么水鬼,简直是一派胡言!莫离峰之人可以在湖中采集那么多玉石,怎会有什么水鬼存在?依我看,分明是有人作祟!”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我已派人沿湖岸巡视一圈,找到了那些夷人的采集点,还请父主随我前去一看。”

    三人一起来到湖岸的一角,放眼望去,湖面上稀稀落落插着许多竹竿。因浓雾弥漫,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根,不过乍看一眼,至少得有数百之多。

    兀宁筵指着湖面道:“那些夷人定是顺着这些竹竿,潜入水底采集玉石的。”

    尚廉固点点头,环视一圈,见湖面上还漂浮着几只木筏,于是对兀宁筵道:“你命人沿湖岸驻守,不可令夷人靠近。另外再多造些木筏,以备采玉之用。”

    兀宁筵点头应诺,随即又道:“这湖面十分广阔,光靠现在这五万人,守卫怕是不够严密。”

    尚廉固沉思片刻,冷哼道:“虬湛正带着五万兵马与鸣甲军一起攻取尾崖城,待那里战事了结,便将兵马调至此处。有十万大军驻守,谅那些夷人也不敢造次!”

    说起尾崖城,兀宁筵不无担忧道:“尾崖城中有十万守军,我们这五万人马若不去助战,那十五万人能攻下城来么?”

    “攻不下就让刕阳国继续增兵!覃冶那老匹夫,他不是大义凛然么,那就让他和北境拼个你死我活好了!”尚廉固此刻已是利欲熏心,攻打尾牙城吃力不讨好,哪有守着这玉矿实惠。

    兀宁筵又道:“父主,若是攻下了尾牙城,覃冶要将城池交还少昊,那该如何是好?”

    尚廉固早有此虑,冷笑道:“只要我五万枭齐军入了尾崖城,到时城池的归属,可不是他覃冶,更不是那少昊说了算的!”

    尾崖城

    午时过后,十万鸣甲军阵列整齐,直逼尾崖城下。五万枭齐军居中策应,两军交相辉映,气势如潮。

    城中仅剩八万轩常军,全部聚集在南门驻守。风吹尘沙起,鸟过语声惊,刀剑光寒甲金粼,鼓号一动,兵戈将兴!

    然而,这双方看着是气势汹汹,战事好似一触即发,可偏偏对峙到夕阳西落,鸣甲军都未曾吹响战斗的号角……

    “这他娘的打还是不打?老子退都麻了……”

    “这些西垮子莫不是怂了?”

    “怂了就快点滚啊,站这里干瞪眼作甚?”城楼上的北境士兵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辛师鳌更是等得心焦不已,多次到鸣甲军中催问,得到的答案始终如一,“时机未到!”

    “简直是荒谬!”再次来到鸣甲军阵前,见那二人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辛师鳌微怒道,“二公子!虬将军!可否明言相告,你们到底在等什么时机?现在天色渐暗,于攻城不利,今日你们若不想攻城,在下便率军返回营地了!”

    旭目烊淡淡笑道:“辛将军何必着急?我鸣甲军和城内的轩常军不都在此耗着么。”

    辛师鳌急恼道:“我们从午时在此列阵,已生生耗了半日,将士们的锐气都已被消磨殆尽了!”

    “本就是你自家城池,着急你倒是先上啊!”虬湛在心里嗤笑一声,不紧不慢道,“辛将军,二公子已说过多次,待时机到来,我们自会吹响战号。你若当真如此急不可耐,尽可率先攻城,我们在一旁为你擂鼓助阵便是。”

    辛师鳌被这二人气得不轻,若照他脾性,可不就自己带兵攻城了,哪会在此受这等乌龟王八气?偏偏国主明令在先,他暗暗一咬牙,一跺脚,不得不忍气吞声。

    夜色愈深,不仅是辛师鳌等得难耐,两军将士也开始满腹牢骚,“打就快点,不打就撤,天寒地冻的,僵在这里作甚?”甚至有不少人已开始哈欠连天。

    辛师鳌一脸阴郁地僵立一旁,时不时偷瞟那二人一眼,心里默默期盼那所谓的时机能早点到来。这时,旭目烊似也耐不住一身倦意,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二公子……你……这……”

    辛将军欲哭无泪,瞧二人这架势,哪有半点要攻城的样子。可偏又要仰仗人家,现在人家尚未退兵,自己当然不能先退。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苦等。

    就在他唉声叹气之时,城中突然传来异动,似有金鸣之声隐隐响起!

    听得此声,旭目烊和虬湛如梦初醒!辛师鳌暗暗一惊,“难道……他们当真留了暗手?”

    不多时,城内突然火光冲天,城楼上的守军也变得骚动不安。见状,虬湛毫不迟疑,当即下令:“击鼓鸣号!准备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