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能这么快的清醒过来。”那个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玄警惕地看着那个女孩，虽然说她已经虚弱至极，但是毕竟她也是拥有击败甚至是杀死那个足以毁灭整个洪城市的怪物能力的存在。

    见黄玄不说话，那个女孩便继续说到：“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要做什么？”黄玄一边问询一边后退，直到靠上了一根柱子，他才停下来。

    “你看起来对我很不信任。”女孩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疲惫。

    “因为我差点死在你的手上。”黄玄没好气地说。

    女孩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说到：“现在除了我唯一的信徒之外，可还没有一个人死去噢。”说着，黄玄似乎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落寞的情绪。

    “你是说。。。”黄玄看向女孩脚边几乎被触手遮盖住的黑袍人。

    “是的，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他死了。”女孩环视四周，然后再次看向黄玄，说道：“你愿意相信我吗？”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黄玄这才问到。

    “帮我一把，把这个怪物杀死。”女孩说到。

    “我应该怎么帮你？”黄玄看向了裂缝中的巨型眼球，此时它又开始缓慢蠕动起来，很显然它确实如女孩所说的那样还没死去，于是黄玄稍稍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用你的能力，那个巨眼的内部有一个跳动的肉团，你把它取出来，就可以了。”女孩的声音明显低落下来，黄玄发现她原本圆润的脸开始干瘪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杀死怪物才是首要目标，不然等它恢复过来，估计全市的人都跑不了，黄玄强忍着脑袋的剧痛，伸出一只手，五根看不见的丝线从他的指尖射出没入了那个眼球之中。

    在丝线没入的瞬间，一道极度混乱的意识直接冲击了黄玄的大脑，黄玄甚至没有生出‘自己被算计了’这种想法，无数不同的记忆片段就直接将黄玄的意识撕成了碎片。

    但是在同一时间，黄玄的意识再次恢复，有一股极寒的气息像胶水一样把黄玄变成碎片的意识重新粘合起来，将道混乱的意识驱逐了出去。

    黄玄看向那个女孩，刚想脱口而出的那些指责的语句立刻咽了回去，因为除了那一双晶莹剔透的宝蓝色眼睛外，她那个女孩再次化为了干尸的模样。

    黄玄一咬牙，决定再相信这个女孩一次，他手中的动作不停，丝线继续向那只眼睛的深处穿透，虽然更多的混乱意识在冲击着黄玄的心灵，但是那道极寒的气息却一直存在着，保护着黄玄的意识不受到干扰。

    终于找到了，就在黄玄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爆炸的时候，自己终于探到了女孩口中‘跳动的肉块’，然后他用力一扯。

    一阵足以刺穿人耳膜的尖啸声传来，黄玄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一把铁锥重重刺了一下，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在他的眼中，那个巨大的眼球瞬间枯萎，在这地下一层的空间里，下起了腐臭粘稠的黑雨，直接浇了黄玄一身。

    看来是真的结束了。黄玄无力地倚靠在柱子上，他看着面前还在不断跳动的肉块，心里想着。

    “把我推过去。”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黄玄抬起头来，发现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轮椅，她的声音没有像刚刚那么空灵动听了，倒像是没有上油的锈蚀齿轮一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黄玄一下都不想动弹，他现在虚弱得站都站不住了。

    “就差最后一步了，如果不做的话，它很快就会再次成长起来。”已经彻底化为干尸的‘女孩’说道。

    “你是说这个？”黄玄支起身子向轮椅挪过去，朝向那团跳动的肉块问道。

    “嗯。”‘女孩’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只是轻轻地回答。

    黄玄把‘女孩’推了过去，只见她伸出了枯瘦的手，一道蓝光闪过，那团肉块凝固成了周围触手的样子。

    黄玄看见‘女孩’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黄玄不确定地问道？

    “结束了。”‘女孩’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但是，你。。。”看到眼见虚弱下来的‘女孩’，黄玄不知为何涌上来一股担心的情绪。

    在短暂的合作中，黄玄没有看出她有什么私心，唯一想着的，也就是杀死那个怪物。

    “我快死了。”‘女孩’说道，黄玄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笑意，“我只有依靠信徒才能生存下去，而我现在没有信徒了。”

    “为什么？”黄玄有些诧异，这个女孩如此强大，为什么只有黑袍人一个追随者？这让人很难理解。

    “他说，我只需要他一个信徒就可以了。。。”‘女孩’的笑容消失了，黄玄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复杂的东西。

    “你走吧。最后一点时间我想一个人度过。”‘女孩’突然说道。

    黄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点点头，然后慢慢向他看到的出口方向走去。

    但是他停住了，因为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没有皮肤的人型怪物。

    虽然那只怪物没有了右臂，看起来相当凄惨，但是黄玄根本再没有一丝余力去和它对抗。

    怎么办。。。黄玄咬紧了牙关，他还不想死。

    但是还容不得他作任何思考，那个怪物就扑了过来。

    “害，看来我连最后的安宁也不配拥有吗？”此时黄玄身后突然响起了那个沙哑难听的声音。黄玄只见一道微弱的蓝色光芒从身边闪过，那个扑过来的怪物身形一怔，便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黄玄猛地转过头去，只见那具已经干枯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开始逐渐化为灰烬，他没有来由地心中一痛，因为他也见过这具身体原本光鲜的模样，但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多犹豫，他冲到了那个有些恐怖的面容旁边，大声说道：“喂，怎样才能成为你的信徒？”

    原本半阖上的的眼睛睁开了，‘女孩’看着黄玄，逐渐灰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你想做我的信徒？”

    “你就说怎么才能做吧！”黄玄虽然看到这双眼睛还是毛骨悚然，可能是面前这个存在极其衰弱的原因，这次他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大声说道。

    “你真的想好了么？”‘女孩’的眼神很复杂，她看到了生的希望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抓住，而是这么问到。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死亡而已。。。不过我的信仰不坚定的，多信你一个也无妨。”脑子和浆糊一样的黄玄开始说起胡话了。

    “真的是。。。有意思呢。。。”‘女孩’的身体几乎已经灰化成透明的，但唯有一双眼睛愈发明亮起来。

    “好吧，做我信徒的唯一要求，就是记住我原本的样子。”她缓缓说道。

    她的身体开始发出湛蓝色的光芒，在黄玄惊讶的注视下，她缓缓升上天空，虽然她愈发透明，但是黄玄看到她展开了带有蓝色火焰的翅膀，身后出现了带有暗红色流苏的长羽，时间只过了一瞬，但是又长如永恒，一只极其华丽的鸟雀照亮了整个空间。

    “记住我。”那只鸟雀的空灵声音荡彻整个空间，黄玄死死盯住越发透明的鸟雀，想要记住它的样子，但是奇怪的是，不论怎么看，黄玄总觉得自己只要稍微一走神就会彻底把它遗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只鸟的光芒愈发暗淡下来，但是黄玄还是没有把它的样子记下来。

    黄玄看到那只鸟的眸子也暗淡下来。

    “算了。”那个空灵的声音在黄玄耳边低语道。

    但是黄玄想再试试，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现在他只能控制一根丝线了，这个时候他闭上眼睛，丝线穿过鸟雀躯体的一瞬间，黄玄感觉到某种联系水到渠成的建立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但是眼前什么也没有。

    还是，失败了么。。。黄玄一屁股坐了下来，明明自己已经将它的样子记下来了，为什么。。。

    此时，一个东西落在他肩膀上，黄玄一惊，连忙看过去，结果他发现是一只蓝色的小鸟。

    这里怎么会有鸟，黄玄感觉这只鸟莫名的眼熟，而且自己似乎和它有一种玄而又玄的联系。

    “啊，是你！”黄玄叫出声来，那只小鸟歪了歪脑袋，又飞到了他头顶上。黄玄只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是不出来了，他用两只手撑在地上，看着那道裂缝。倒也奇怪，虽然是在负一楼，但是恰好有一道星光打在黄玄的脸上，也不知道那个怪物是怎么冲进来的。

    是啊，不知不觉间，雾气消散了。

    看来终于结束了，黄玄心想。

    再后来，刘子仪带着一群人过来收拾残局，除了能力者之外，黄玄还看到了很多其他的面孔，之后他才听05说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编外人员，由退休的刑警，军人以及政府专员组成，专门负责异常事件的善后工作。

    是的，05也活力下来，只是受了点小伤。

    正如那个对抗怪物的女孩所说的那样，那个晚上那个地方，死去的人也只有她那个信徒而已。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黄玄，正裹着件毯子站在已经成为危楼的住院部外面，看着面无表情的林绯月。

    气氛像凝固了一样，终于，黄玄有些受不了了，他真的很想回家睡觉，所以他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说了嘛，等遇到问题再来帮我，这不是，这不是没事嘛。”

    “我在战斗开始前就到场了。”林绯月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还不出手？”黄玄震惊地看着她的脸，“我差点就死了！”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林绯月冷淡地说，看来她不仅能看出黄玄是否有生命危险，也对对抗的两方实力有着清晰的认识。黄玄甚至隐隐觉得林绯月完全可以把它们俩包圆了。

    “回去吧。”黄玄莫名地感觉心安，他说道。

    “。。。好。”林绯月看着黄玄狼狈的样子，终于迈出了步子。

    黄玄如蒙大赦，急忙跟上。

    在他身后的电线杆上，一只蓝色的鸟飞起来，然后落在了黄玄右肩上。

    黄玄看了一眼林绯月，发现她对这一幅场景似乎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本来有点谈兴的黄玄也觉得没啥意思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雾气真的散去了，月光很亮，星空很美，黄玄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不论如何，这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果了。。。黄玄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