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吴头详细的解说下，王亮总算对青云门的大致情况有了一定了解。分别之后，王亮拿出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王亮，9521”，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信息。

    王亮心里清楚，这数字就是自己的门牌号，望不到头的走廊上都刻有数字。自己的屋子倒也不难找，大约走了一里地左右便抵达了。

    王亮心里想着，当然也不必担心找不到藏书阁，这里有专门负责引路的记名弟子，只需花费一块灵石就能让其带路。这般想着的时候，他也来到了刻有“9521”的廊柱前，顺着指示拐了一个弯。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破旧的房门。屋门没锁，门口还晾着一根晾衣绳。王亮深吸一口气，呼啦一下猛地推开房门。

    只见屋内的空间宽窄程度和从外面看起来差不多，仅仅比这木门大上几公分而已。一张大床几乎塞满了大半个屋子，剩余的空间仅够勉强转身。

    床上铺着一张发了霉的被子，下面则放着一个尿壶，这些便是屋子里的全部物件。

    “我去，这简直就是个猪窝啊！”王亮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卷起那发了霉的被子来到门外，将其晾晒在晾衣绳上。而后他回到房间，换上灰色的弟子服。

    “这衣服也太薄了，真丑，把我这将军肚全给显出来了。”王亮换完衣服后忍不住抱怨起来，完全忽略了其实是自己身材的问题。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遍弟子服，很快便没了兴趣。他慵懒地躺在床上，思绪开始天马行空起来。他本就身体虚弱，又走了一整天的路，只觉脚底板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呼噜声。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一直到天色大黑。行廊里渐渐陆续出现了大量的人，有男有女，他们说说笑笑，声音嘈杂喧嚣……

    尤其是行廊每一段数字为整百的地方，这里更是人满为患。每个人都端着洗漱用品进进出出，却并不拥挤，因为这些整百的房间十分宽敞，犹如一个广场，这里也是茅厕和洗漱的地方。

    此时，在9501号房间里，坐着一男一女，他们都已年过六旬。听着外面的嬉笑声，两人却都是愁眉不展。

    “唉！老头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眼看着明天就是领俸禄的日子，咋就直接把我给换了呢？我也不记得我得罪过吴管事啊……”老妇人紧皱眉头，仔细回忆半晌后，摇了摇头，满心的疑惑与不解。

    “不清楚啊，按说他们老吴家向来只接外出的任务才对啊！这种常走独木桥的门内任务，他们怎么也能看上？不怕掉水里了……”老者同样眉头深皱，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在仙人的眼中，凡人如同蝼蚁一般，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踩死，而且也没有法律来主持公道。所以远离外出的任务，才是凡人们心仪争抢的任务。

    正说话间，就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啊！”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满心忧虑地起身去开门。

    “师弟很面生，不知找老朽何事？”老者开门后，见是一个微胖的陌生人，满心疑惑地问道。

    “在下，新来的记名弟子王亮，负责打理藏书阁，还请师兄帮忙引领……”王亮满脸堆笑，拱了拱手说道。

    正要拿出灵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滚，我家老头子没时间，我们只负责引领新进门的外门弟子，可没有时间带你。”

    正在王亮错愕之时，还不等他解释是付费引领，就见老者冷哼一声，“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这里和广场紧挨着，所以有很多来此打水洗漱的人，当然他们也听见了王亮的自报家门。他们都用一副惋惜的眼神看向这里。

    王亮不明白为何第一次拜访会有这样的反应，心里一阵思索，连忙向着附近同门请教，“各位师兄，师弟初入青云门不懂其中规矩，难道拜访还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不成？”

    然而对于王亮的虚心请教，旁人都是默默地转身，不敢回应。王亮抬头就看见附近的同门突然安静了下来，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看到自己被晾在这儿，王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也只能尴尬地放下作揖的手，笑着点了点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转身离去。

    见王亮走远，广场也开始恢复了热闹，当然也有人开始议论。

    “这叫王亮的新人完了……”有人开始感慨。

    “可不是嘛！被老毒蛇作异盯上，他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附近的人附和道。

    “你们说的是谁？咋就被老毒蛇盯上了？”有刚来此地的人，突听八卦好奇地打听。

    “哈哈，有新人抢了老毒蛇内人的差事。”有认识他的人向他解释。

    “最搞笑的是，他还来让老毒蛇引路……哈哈，笑死我了！”也有人发现了笑点。

    “那老毒蛇不气死了啊？”打听八卦的人无语。

    “哈哈”“哈哈”

    众人开始忍不住地大笑，也慢慢开始转移话题。阴暗处一只蝴蝶似乎被这阵音浪所惊，翅膀扇动间隐入虚空不见。

    ……

    王亮行走在9601号的道路上，他的眼眸中仿若交替浮现着两个不同的场景。当那些有用的消息悉数入耳后，他的眼睛才渐渐恢复常态，随后轻轻揉着眉心，满脸皆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竟是如此，一旦没了法律的束缚，人的恶念竟是这般恐怖！他居然只因那么一点小事就要取我性命，那倘若我们互换身份，我又会否杀他呢？”王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觉得若是自己，或许会更加恶劣。这般扪心自问之后，心中反倒涌起一阵迷茫，似乎自己已然失去了那最为重要的东西——善念。

    “唉……”

    他穿梭在那些为生活而忙碌奔波的人群之间，在这一刻，他仿佛从作异那里获得了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在这一刻，虽说他不可能成为一个纯粹的好人，但他也绝不会成为一个随心所欲且毫无底线的人。

    不知不觉间，王亮叩响了9601号的房门，相同的台词，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结果。只因这一块灵石相当于一个记名弟子三天的工资，对方不仅热情地带王亮去了一趟藏书阁工作的地方，还格外贴心地告知他吃饭的地点与茅厕的位置……

    这一夜，王亮回去后忙碌了许久，他先是用尿壶将床后的土地湿润，接着又用木棍挖了一个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所有东西都埋了进去。

    天刚微微亮，他便来到了藏书阁的杂物间。由于今日是领俸禄的日子，所以当他到时，这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今天内门弟子交接任务，也不晓得我们会分给谁呢？”

    “唉！交接来交接去还不就是那几个人……”

    王亮默默地站在了靠后的位置，身旁正有着两人在闲谈。他们皆是一副干瘦且透着精明的模样。他们瞧见王亮的到来，脸上皆露出惊讶之色，右边那人开口道：“师兄看着好面生啊，不知如何称呼？”

    “师兄可不敢当，在下是今日刚来的新人王亮，理应唤各位为师兄才对。”王亮赶忙拱手，谦逊地说道。

    “呵呵，凡人之间，无需那么多讲究，我们都是见人就叫师兄。我叫猴子，他叫灵一负。”猴子极为自来熟地将王亮拉入了他们的小团体。

    王亮心中甚是欢喜，总算是交到了几个短暂的朋友。几人兴致勃勃地聊着青云门的种种趣事。王亮也得知了自己的主要工作内容，便是打扫、整理、统计以及登记。而且如果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必须立刻禀报给雇佣自己的内门弟子。当然，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想不开去偷东西的，毕竟门口有着诸多厉害的阵法，就算他们偷了也根本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