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塔尔加斯城堡极为安静。

    大部分的灯火都熄灭了，只有塔楼上的岗哨还点着油灯，敏锐的卫兵们正监视着城堡的每一个方向，防止敌人可能的夜袭。

    前几天还相当空旷的院子里，此刻也睡满了各种各样的领民。由于空间不足，他们只能紧紧靠在一起，身上盖着薄薄的稻草，共同抵抗最后的春寒。

    再晚些时候，天气没那么冷了，他们就能睡得舒服些，但那时候就会开始下雨了……

    格温尼斯在院子和走廊中穿行。

    他跟在举着火把的卫兵身后，进入了地牢之中。一起随行的，还有总管鲍德温和女魔法师罗莎琳、卫兵队长杰尔维斯等人。

    原因无他，据说地牢里有人懂得那些北方人的语言。

    早些时候，格温尼斯让卫兵到处找翻译，他们把每一个领民都问遍了，但得到的结果都是否定的。

    想来也是，这些领民平日里都在种田，根本没机会，也没条件外出旅行，又怎么懂得说异族的语言呢？

    但据卫兵回到，说在地牢里有人自告奋勇，要充当翻译。

    听到这消息，一开始格温尼斯还以为是索菲亚或者尤莉安娜这些人，毕竟她们没准……有一点点的机会学习北方人的语言？

    但卫兵接下来的话却否定了格温尼斯的猜想。

    “是戈德里克。”

    谁？

    ……

    格温尼斯跟着卫兵下到地牢中，看到了关在栅栏里的街头卖艺人，戈德里克。

    不知道称呼他为卖艺的是否足够准确，总之，就是被格温尼斯在几个月之前，从温德米尔市带回来的掰手腕的那家伙。

    那时候格温尼斯捡回了一个有潜力的刺客，以及操控刺客的保险，至于这个男人，好像确实也是那时一起带回来的。

    只是顺手，然后就把他扔地牢里了，接下来的几个月一直没管过，格温尼斯几乎都忘了此人。

    站在牢门前，格温尼斯狐疑的打量着牢房里那脏兮兮的家伙。

    几个月前把他抓回来的时候，他的打扮至少还像样，如今，在牢里呆了几个月，完全就是一副流浪汉的模样了。

    “你说你会北方人的语言？”

    格温尼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

    戈德里克抬头看向格温尼斯，眼中充满了愤懑。

    “是。我会哈夫丹人的语言。”

    “为什么？你一个街头耍杂的，怎么会的？”

    “我在北境流浪很多年了，去到哪里，就在哪里讨生活。这期间，也认识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一些从北方来的哈夫丹人。”

    “哈夫丹人几乎每年春季都会入侵北境，有些人意外和部队走散了，或者有些人厌倦了北方的生活，充当了逃兵，偷偷留在了当地，我恰巧认识一些，也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格温尼斯听罢，低头想了想，真假不论，至少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点点头，格温尼斯指了指隔壁牢房里，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哈夫丹人俘虏。

    “所以你愿意为我充当翻译，从他们口中撬出一些情报？”

    没想到戈德里克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的态度转变极大，从一开始的愤懑不满转为了卑微与恳求。

    “我请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菲莉希蒂和罗温娜收尸。”

    “我认识那两个小姑娘很久了，实在不忍心让她们暴尸荒野。您是如何处置她们的？把她们吊死了吗？尸体是怎么处理的？被乌鸦吃掉了的话，灵魂是无法回到安格妮丝的怀抱的……我请求您……”

    听到这里，格温尼斯的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

    “哦？怎么是这个条件，你不想要自由吗？我可以还你自由，放你出去，再给你一笔钱，让你余生无忧无虑。你真的想清楚了？”

    戈德里克闻言，低下了头。他看起来非常沮丧。

    “我当然想，呆在这里的几个月里，我做满也想要恢复自由，而且我也很需要钱，我很爱钱，但是……我恳求你……”

    “好好好，我答应你，让你为那两个家伙收尸。你满意了吧？现在，别磨蹭了，赶快开始干活！”

    格温尼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卫兵打开牢门，放他出来。

    然后，由戈德里克充当翻译，在昏暗的地牢里，对哈夫丹人俘虏的审问开始了。

    ……

    但是，哈夫丹人俘虏的反抗之激烈，远超格温尼斯的想象。

    除了问出一个名字外，几乎没取得任何进展。

    任凭戈德里克如何委婉的劝说，或者语气强硬的逼问，得到的都只是谩骂与诅咒，就算上刑具，换来的也只有哈哈大笑，弄得充当刽子手和主审的赛迪斯在格温尼斯面前极为尴尬。

    “大人，请您先去休息吧，这个人就交给我，到了明天早上，我保证让他把所有知道的都吐出来！”

    赛迪斯拍着胸脯保证道。

    格温尼斯摇头。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是个硬骨头，不怕死也不怕痛，无论怎么折磨他，他都不在乎。落在我们手里，他只求一死。”

    “英勇无畏，宁死不屈，这不就是他们哈夫丹人追求的吗？他们无比勇敢，鄙视死亡，任何身体上的折磨，越狠，只会让他的意志越加坚定。对这种人，用一般的强硬手段是行不通的。”

    格温尼斯瞥了一眼戈德里克：“他们哈夫丹人的主神是奥丁，是吗？他们相信英勇战死的人灵魂能进入大神殿，在另一个世界享受宴会与战斗，这是他们的毕生追求，死亡，不过是通行证罢了。”

    说罢，格温尼斯转向哈夫丹人俘虏图尔夫，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你是个勇敢的，无畏的战士，追随奥丁，从不畏惧死亡，勇气是你的座右铭。”

    “你坚信带着荣耀死去，能进入大神殿，在那里享受永恒的宴会与战斗，这是对你英勇的奖赏，是你应得的。”

    图尔夫听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显然格温尼斯的话语让他极为受用。

    “那么，如果我让你永远也无法进入大神殿呢？我让你余生只能依靠别人照顾，就连自己擦屁股都做不到呢？”

    “如果我把你双手双脚全部砍断，鼻子耳朵嘴唇全部剪掉，眼睛挖掉，把你扔进猪圈里，和牲畜同吃同住，浑身上下全是猪的粪便，像一条蛆虫一样蠕动，在地上打滚，滚到猪槽里直接用嘴啃潲水，你还坚信你能够进入大神殿吗？”

    想到那副场景，格温尼斯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