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没几天，就出现这种事，我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健一郎在我面前被带走。推开办公室的门，屋里只有刘雪晴和张主任在。

    “小王回来了？来坐，有些事给你们说说。”

    我看了眼刘雪晴，她老神的坐在办公桌前。我回到工位，张主任则是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我。

    文件是部里的红头文件，字里行间阐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领事馆里有老鼠。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问道。

    “最近刚查出来的。为了明年的大事，部里要求各驻外领事馆严查。不巧的是，我们这边还有东南亚几国都查出来老鼠的存在。”

    “日籍？”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雪晴摇摇头“不确定。不一定是外籍工作人员，也有可能是内部···”

    闻言我的心悬起来，山口的事情，一直压在我心里。

    “我们不需要担心，从领事馆自查的情况来看。跟我们三人没啥关系。”张健端起杯子接了杯水，站在窗前说道“不过我们的确受到影响了。有些项目会叫停，接下来你们有得忙了。对接的事情要搞好，敌人一直在，我们得把握好自身。经济合作，不能停。这也是部里的指示。”

    “健一郎他···”

    张主任拍拍我的肩膀“健一郎我清楚，他来不久，配合一下调查应该就没事了。”

    闻言，我内心越发的紧张。必须想办法跟山口做割裂。武藏那里存的美金必须想办法处理掉。

    领事馆所有的日籍人员都被请去调查，一些来此工作多年的国内人员同样如此。相比于他们，我们作为考察团留下的人员反而没有什么嫌疑。

    刘丰只是来问了些工作上面的问题，就没再管我们。

    八月六号，日籍工作人员大部分都调查完毕。结果没公示，只是一则简短工作声明。日籍工作人员没有具体通知不得返回原单位，不得从事外交相关事宜工作。健一郎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回了家。我想去找他被张主任拦下，他劝我这个时候不要去，不然就是把健一郎往火坑里推。我想了想，表示知道了。

    即使是相对和平的年代，地下的工作依旧没有停止。

    1996年8月7日，驻日领事馆发表公告。大幅度削减日籍工作人员编制，压缩工作内容。同时叫停部分中日合作项目，日本外务省对此抗议。双方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磋商，这些事跟我们办公室没什么关系。但影响了我们的工作，我们办公室人员并不多，每个人都有负责的项目方向，日籍人员虽然结束了配合调查，但在没有具体通知的情况下，不允许回来工作。

    一时间办公室的工作堆积如山。不少合作项目的中日双方都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圆谷也在其列。

    8月8日晚，圆谷一夫打电话给我，想从这之中能不能找寻折中的办法，让他们的合作项目先行开展。中日当时合拍了几部作品，其中就有圆谷的特摄。这对于圆谷来说是大事，迪迦的拍摄进度一直不快，而且没到首播日，没人知道迪迦赚不赚钱，收视率高不高。

    圆谷寄希望于中日合作的项目，那几项至少能够在短期内给予圆谷一部分的资金支持。我表示理解，但我没有办法帮忙。上头对于停止待考的项目很坚决，短时间内不可能打开缺口。我也很为难，虽然我真的很想帮助圆谷度过难关，但我真的帮不上忙。

    迪迦的拍摄停止了，由于资金的压力，迪迦拍摄进度缓慢，圆谷不得不暂停拍摄。至于何时能够起拍，圆谷不清楚，恐怕当时没人清楚。

    小中打电话通知的我，我很无奈，他表示理解。

    “有空聚聚吧。难得偷闲了。”

    “恐怕不行，我们这边的情况有点特殊。工作堆积了，没办法。”

    “抽空吧，有时间给你联系。上次长野还说起你们旅行的事情，就当给自己放假了。你也别太忙照顾好自己。”

    “好。知道了。谢谢。”

    我们几人中，小中作为老大哥的存在，一直比较照顾我们几个弟弟。

    这几天办公室宿舍两点一线，内部调查虽然结束了。但要求没有降低，日籍人员不许来上班，中方人员无特殊事项不得出领事馆。山口没有联系我，我心里稍稍缓和一些。我生怕此时山口联系我出货，现在没办法报批。万一我做的事情被知道了，我不敢想象后果。

    手里把玩着从集装箱里顺出来的产品，是电子宠物机。巴掌大小，可惜是坏的打不开。有个钥匙环，我将它挂在宿舍桌子前的把手上。

    日本外务省和领事馆一直在进行沟通磋商，在没出结果前工作基本上是停滞的。堆了很多文件，每天有打不完的电话。

    “咚咚”

    “进来。”

    门打开，刘雪晴穿着一身米黄色印花睡袍站在门外。我有些意外，瞅瞅时间，晚上九点半。这个点她应该睡了才对。

    “没睡？”

    点点头，刘雪晴走进来。递给我两包速溶咖啡。

    “这个点喝这个，晚上还睡的着？”

    “哪还有的睡啊，钢铁和芯片制造的几个项目一直在催，白天还来了领事馆。不是不给他们办，实在是没办法。”

    刘雪晴进来坐在我的床上，四仰八叉的躺下抱怨着。

    我将咖啡冲好，递给她。

    “应该快了吧，不是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吗？”我问道。

    她坐起身“也不是完全没有，听保密部的姜少华主任说好像抓到了。”

    “谁？”

    “他没说，不过好像不止一个。有我们的人，也有日籍的人员。”

    “这些人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小动作。”

    “没办法，有些人亡我之心不死。”

    “他们也得有那个能耐。”

    刘雪晴抿了口咖啡“虽然现在中日友好不假，也是亲中的政府，可你也知道总有那么些人把持着以往所谓的荣光！呸，真恶心！”

    日本右翼，这在日本摆在明面的事情。

    “看吧，尽快出结果吧。毕竟好多合作项目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谁知道呢。我还想着赶紧放开，我都和多香美约好去逛街了的。”

    “还去啊？你不怕···”

    闻言刘雪晴沉默了一下。

    “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会小心的。”刘雪晴忽然沉默。

    我有些尴尬，毕竟她穿着睡袍坐在我的床上，两条大白腿摇晃着露在外面，我一阵脸红。

    “那个···”

    “你···”

    我们两人同时张嘴，我愣了愣“你先说吧。”

    “没什么。就是以前一直想问来着，就是··就是···”

    “啊？就是什么？”

    “没···没什么。啊就是以前啊，我们上学的时候，你那个时候不是还追过我来着嘛。”

    “都过去多久了。”我无奈笑笑“咋的？现在难不成让我再追你？还是给你负责啊？”

    “额··不是，是那个···你，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说出来，她扭过头去。

    我愣住，咬咬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哎呀，就是我刚刚和多香美打电话来着。忽然就聊到了这些，没事，就是好奇问问。”说着话，刘雪晴收拾一下站起身往外走。

    望着她的背影，我没有出声。门关上，我的思绪有些乱。

    你要说不喜欢她了吧，不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的，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只是她的家庭条件和我···我配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