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少年不会梦到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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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真理子

    春人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公寓。

    沿着楼梯向上走到二楼,在转角处往里数的第二间房间就是自己居住了已有两年之久的无比熟悉的家。见到两年间自己一直司空见惯的场景,仿佛是在说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可一想到实际发生了的事,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虚无感占据了自己的心绪——就在昨天,自己还跟她在一起呢。

    短暂的自我忧愁时间过后。

    春人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前,手里拿着把铁制的钥匙,正欲开门。

    房门却先他一步地自行拧开了。

    “......春、春人?”

    从半掩的房门后走出来的妙龄少女,在抬眼看见春人后,她表情惊诧十足地说道。

    春人本人也是很惊讶,心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点不敢置信。

    ——来者是舞园绘里。小姨的亲女儿,自己的表妹。

    /

    身穿学生制服的绘里轻车熟路的从冰箱里寻出了一瓶春人常会买的盒装牛奶,拿出后她用肘部顶着冰箱门将其合上,走到了餐桌的一侧,倾斜盒身,咕咚咕咚的往春人专用的马克杯里倾倒,满上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抽出椅子,整理了一遍裙子——避免产生褶皱,她方才坐下。

    “能说明一下情况吗?”

    双手十指交叉着,绘里问道。

    两人共一桌,左右各一人,一人面前一个杯子。见着此情此景,春人联想到警察审讯犯人时的画面。而事实上,绘里的语气也确实是在审问自己。

    从她的视角来看,昨天才受伤进医院的春人,今个儿就擅作主张地自己出院了。在严厉地批评春人的同时,她周身止不住的散发着仿佛肉眼可见的怒气。很是吓人。

    春人一边努力平息下绘里的怒火,一边也在与她的对话中,搞清楚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昨夜,身旁的路人帮忙拨打了120后,自己昏迷不醒着的被救护车送入进了急救室,因生命体征垂危,当时的情况极有可能是要动手术,所以医院借由派出所的帮忙,拿到了法定监护人小姨的电话,并在电话中说明了当时自己的情况——只是未料,在随后进行的种种检查中,结果显示一切都很正常。在救护车送自己到医院的短短数十分钟内,身体就已经痊愈了。

    本想连夜赶到东京的小姨,在被告知自己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心。恰巧最近小姨和姨夫(从事于同一家公司)都出差去了外地,从现实因素考虑,也没法一下子赶到。

    小姨本是想向公司请假一阵子来照顾自己的——即使这次的工作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关键时刻是绘里站出来说服了小姨,并提出自己会赶到东京的医院进行陪护——更加理性和可行的方案。这不,她连身上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而看她有些憔悴的脸色,估计一路上她都在担惊受怕,也没怎么休息过。虽然医生说自己脱离了生命危险,却有可能留下一些所谓的后遗症,对自己未来的人生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看着绘里因见自己身体无恙而由衷地松了一口气的画面,春人心中莫名的被一股情感激流所冲荡,以及好像将自我都连根拔起般的愧疚感——自己真的是欠小姨一家太多的恩情了。

    “对了......直花(妹妹)她知道这件事了吗?”

    末了,春人谨慎的问道。

    绘里‘没有’的摇了摇头,说:“虽然将直花酱一个人蒙在鼓里,有些抱歉,但我想还是等一阵子——等确认你真的没事了之后,再告诉她比较好。”

    我也有些擅作主张吧,她惴惴不安道。

    “不,我也希望你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直花来为我担心。”

    春人否认道,并郑重其事地再强调了一遍,“你没有做错,真的谢谢你了,绘里。”

    不是只有春人一人困在名为过去的迷宫之中——现在的他,倒是已经走出来了。他的妹妹,黑咲直花,也同样身困在其中。相较于当时身处在事故现场的春人,她是在事后,从他人口中得知了父母去世了的消息,就像是听到街坊邻居在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对于这个事实缺乏实实在在的代入感,直到后来亲眼目睹到尸骸才姗姗来迟的理解了。比起春人,其实她才是更加难以释怀的那一方。而作为这个世上仅剩下的唯一至亲,春人不想让直花因为自己再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

    好了,这个话题先告一段落吧。

    春人之所以选择重返公寓,是带着一个明确的目的的。

    当下是分秒必争的危急情况——敌人在暗地里虎视眈眈着——若是自己不赶快抓紧的话,下一次,死亡就会真正的降临在自己身上。不消说,还有许多的恩情没有偿还的春人,可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春人收拾好自己内心的感情,放入进珍贵的宝库之中。

    接下来要去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了。

    “你要去哪里吗,春人?”

    明明春人自认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绘里也还在洗手台清洗着两人用完后的杯子——有着哗哗水声的阻扰。可春人才刚拉开床头柜,从隙缝中拿出了自己的钱包,就被绘里发现了......到底还是绕不开吗?春人对此也不意外,在女人特有的第六感方面,绘里以来一直都表现得尤为敏锐,总是能莫名其妙地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啊啊,我想出门一趟。”

    春人不动声色地将钱包放入口袋,并尽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就像是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一样。

    “【是吗,是要去哪里呢?】”

    在洗手台背对着春人工作的绘里加重了自己的音量,重述了刚才的问题,不让春人轻易地混淆过关。

    明白即使在这里对绘里撒谎,也会被她给看穿的春人——毕竟,两人从儿时起就相识,又在同一个家共同生活过一年,彼此之间算是再熟悉不过了——干脆也就实话实说了。

    “我要去京都一趟。”

    春人说。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了。

    离开了洗手台——一边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绘里极为罕见的对春人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开口说道,“不行!你昨天才被救护车送进急救室,差点儿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不知为何,忽然间痊愈了(这是春人的说法),可你到底还是一位大病初愈的病人,你必须静养一阵子,这时候出远门是万万不行的!在我向学校请假的这几天,我会照顾你一切的生活起居,如果,春人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尽管告诉我好了,我会帮忙去买的,你只要老实地待在家休息就好。”

    “可是——”

    “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

    说罢,绘里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还作势嘟囔着‘听—不—见’。看来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啊。

    实际上,绘里的话于情于理都很合理,反观春人这边,才是站不住脚与任性的一方。

    故此,春人不得不另寻其他办法,比如:趁绘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去?

    ——不行。

    春人又立马否决了。

    哪怕自己真的成功逃走,遂愿前往京都,以绘里的性格,难保她就会坐视不理,想必会放心不下自己——纵使自己再怎么向她解释,受人类常识作用的绘里定然也无法理解——她一定也会前往京都,来找自己。让才十五岁左右年纪的姑娘,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城市,春人不敢冒这个险。若是因此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春人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从正面突破。这里,就要发挥所谓的男子气概,袒露出自己的决心来说服绘里。

    “春人,午饭你有什么想要吃的菜吗?”

    绘里看了一眼冰箱里仅剩的存货后,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向春人问道。看样子,是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事实上,因小姨与姨夫下班时间都较晚,家中的晚饭确实是经常由她与直花一起做的。

    “绘里。”

    春人沉声道:“拜托了,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能等以后再去做吗?”

    可能是感觉到了春人传递出的坚硬的情感,绘里说这话时,语气较之前松动了一些。

    “以后就来不及了。”

    “但是你才刚刚出院啊。”

    “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要不然医生也不会让我出院的,相信我,我没事。”

    “......无论如何也要去做?”

    “无论如何也要去做。”

    “......那,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吗?”

    敌不过春人的绘里,问道。

    可,春人却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去做。”

    ......

    真空一般的沉默究竟持续了多久呢?

    这样不明不白,恣意妄为的说法,怕是只会让听者觉得困扰而已——春人也有着自觉。但冷酷点说的话,即使跟绘里说明清楚了又如何,事件能因此有什么改变吗?只可能让她惹上杀身之祸。

    这件事无法(也不想)交给别人,只有由自己来做才可以。

    “......我明白了。”

    绘里最终还是松口了。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春人知道绘里她一定会纵容自己的。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春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绘里不容置否的后半句,就又让他的脸染上了愁容。

    *

    结果,春人与绘里一起出发前往京都。

    如果可以的话,春人还是想自己一人独自前往这趟前程未卜的旅程,为此,他也曾努力地尝试劝说过绘里。可这似乎是她无法退让的底线,任凭春人如何施展话术都皆以失败告终,万般无奈之下,春人也只好认命了。

    绘里说,她之所以会同意春人所提出的请求,是因为她心知肚明:春人是一个十分顽固的家伙,一旦他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就绝对不会轻易地改变,是会一根筋咬到死的性格。而叫春人来讲——绘里也是个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顽固派,五十步笑百步耳。

    列车入了站台,待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用铝合金制造而成的白龙似的动车组平稳地停在了下来,两人走进车厢内,找到了对应的座位号并落座,春人坐的是里面靠窗的位置,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后,用手肘撑在窗边,无所事事的望着窗外。坐在其身旁的绘里也真的是累了,一沾上座位,她的脑袋就如小鸡啄米一般的上下点了起来,有种不放心就此入睡的感觉,春人看得心烦,干脆就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有了固定的枕头,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沉入进了梦乡中。

    在广播提示过半分钟后,车厢门关闭,动车开始行驶了,列车在不断的加速,而窗外春人所见的景物也被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甩至身后。

    ——当啷。

    车厢摇晃的声音。

    站台已经完全的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森立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其中有许多著名的建筑,比如东京晴空塔与东京铁塔,还看到一些日本国内众所周知的大企业的写字楼,以及数不胜数的金融机构。

    春人忽的想到,上一次看见这些建筑——是当初自己来东京的时候了。虽然自己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也有一年多,可期间大部分的时间也都还是在花费在公寓与学校的两点一线上,况且先前自己身有残疾也委实不方便外出走动。而当学校放寒暑假时,也都以精进学业为由,谢绝掉了小姨的好意,选择蜗居在公寓里——即使是偶尔的外出,也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或者是吃一顿丰盛的晚餐来保证营养而已。

    仔细一想的话,发现自己前半部分的人生似乎是与‘旅行’这一主题所息息相关。

    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父亲因故关闭了从祖父那边继承过来的剑道馆,举家迁移到了新的城市,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仿佛是决意与过去一刀两断一般,父亲从头开始努力,拾起过去自己因痴迷于剑道而荒废的知识,成为了一名公司里的普通员工,跟普罗大众一样早出晚归,拿着菲薄的薪酬。母亲原本是位家庭主妇,可在家庭收入缩减而支出递增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出去找一些简单的工作,来补贴家用。自己则转学进了新的小学,因为学校里常有的小团体现象的缘故,导致春人迟迟没能与其他同学打成一片——也因着彼时的他,将更多的注意力倾注在了剑道上。关于小学时期,说实话,记忆大多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至于后来,因噩梦一般的事件的发生,春人和妹妹直花,双人成行地投靠到小姨家生活——这是第二次搬家了。那段时期,虽然过得很辛苦,却也能从中回想起不少温暖人心的事情。

    而到了该读高中的年纪,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自己决定一个人搬到东京去读书(生活)。

    至此算来,春人已经经历了三次的旅行,,也分别对应了三次或大或小的关于他人生的转折点。

    而现在,春人又将再次启程——不过,这好像也不足为奇,有着多灾多难的命运的他,估计今后也还是会接连不断地踏上旅程。

    而在漫长、漫长的旅程中,有时不禁会去想,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在寻找着些什么。春人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过去共计十七年的人生,说不定其实都是在找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好像是从出生起就握紧在手心里的某个东西,因何种缘故,而丢失了一样——不,你(自己)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不是吗。

    只是自己还不敢承认,也还无法毅然决然地做出选择。

    春人极目远眺着窗外。

    可不得不做出选择的那一天迟早会来临的。

    *

    列车抵达京都站时,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半。

    走出车站后,春人和绘里选择就近在附近的酒店办理入住。一是因为,下车后,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看起来都软塌塌的绘里,实在没有什么精力能再移动的了——从早上六七点起到现在,她坐了近有六小时的交通工具,刚才总算是在车上睡了一会,但也还是难掩疲态,尽管本人仍逞强地说着没事,可看她不断打瞌睡的样子,怎么也不能说是没事。

    二来,在晚上走动也有诸多的不便。毕竟,两人看上去也都还是未成年——尤其是绘里。晚上了还在外面滞留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巡逻的警察找上门,为了避免可预见的麻烦的解释环节,今天也就待在酒店,老实地睡一觉好了,其他就等明天再做打算。虽说,春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不短的时间,可那严格意义上不能算作是睡眠,奔波了一天下来,也积攒下不少的疲劳。

    在前台订双人床的房间时,服务员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空气因此沉默了几秒,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多嘴问什么,将房卡递给绘里,并说,明天中午十二点退房。

    两人坐着电梯,直达酒店的五楼,出去后往右走不远处就是预订好的房间了。

    刷卡进门后,春人先将自己与绘里各背着的双肩包放在了奶黄色的木桌的角落——包里装了一些换洗的衣服,生活用品,还有备不时之需的现金。

    两人都已经很累了,绘里在简单的进行了洗漱后,穿着浴袍坐在床上的一边,松软的床垫因此而向下凹陷,至于懒得动弹的春人,已然躺了下来。

    关上灯,绘里很快就延续刚才所没竟的梦乡,在黑暗中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空调风呼呼的吹着,春人在床上左右翻身,可能是有心事的缘故,没办法安稳入眠,反而有种越来越精神的感觉。

    看来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

    春人坐起身,决定出门散会步,消化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

    轻手蹑脚地出门,在经过前台时,看到刚才的服务员正接待着新来的客人,春人扫了一眼,径直往门外走去。

    虽然从日期来讲,还属于是夏天的范畴之内,但到了晚上,气温总归是冷了下来,走在路上,晚风不停歇的吹来吹去,春人不由地拉紧了自己的兜帽。

    京都比起东京来说,晚上在街上行走的人要少很多,以下班的上班族居多,看到路过时他们脸上缺乏活力的表情,能直观的体会到,员工被资本家所剥削、压榨的痛苦。也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一座天桥,临时起意的春人踩着楼梯走了上去,因高度不同,看到的事物也变得有些不同,桥的下方不断有车辆在经过,春人双手撑着栏杆,事不关己的想着——这座桥大概有六米高吧?

    春人从下而上地仰望着天空。

    ——此番来京都,其实是为找到一个人。

    艾雅法拉曾跟自己说过这个人。

    而在那个女人所写的日记中,也提到过这个人。

    知道的信息有三点:在京都工作、名叫真理子、以及是位女性。

    在艾雅法拉寻找自己过去的三年旅程之中,她是艾雅法拉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交谈过的对象。

    无疑,她是目前能找到艾雅法拉的唯一线索。

    若想找到艾雅法拉的话,只能是从她入手了。

    尽管已知信息实在太少,单是符合以上三点的人,恐怕在这座城市里就有几百号人吧。更别说,即使有了这几百号人的名单,自己也只能一一询问她们,是否有遇到过一个名叫艾雅法拉的少女。

    无论是从时间、精力,还是情报上,都是能够想象到的困难重重。

    春人长叹一口气。

    ......

    罢了,比起根本就无处可寻的吸血鬼来说,找到一位实实在在的人类,要有希望得多了。

    自己早就想象过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春人握紧了因晚风而有些寒冷的双手。

    觉悟在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喂,少年。”

    ......嗯?

    听到了似乎是在叫自己的声音。

    春人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在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天桥上,有一位成年人手肘撑着栏杆,看着自己,见她西装革履的打扮,应该也是个刚下班的上班族,年龄不大,大概才二十出头。

    看清楚她的外貌,确认其不是巡警过后,春人心里万分疑惑。

    是对自己说话?不,这是个蠢问题,眼下也只有自己跟她不是吗。

    可春人根本就不认识她。她的身上没有酒精的味道,不像是喝醉了。倒是有些微洗发精的味道。

    “您有什么事吗?”

    春人问道。

    “如果是打算从这里跳下去的话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哦。”

    她忽的开口道:“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就此轻易言败也还太早了吧,至少在彻头彻尾地大闹一场后,再去考虑也不迟,说不定,你会发现那些所谓困扰着你的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

    话说到这份上了,春人也明白她是为什么会向自己搭话了。在夜晚,未成年人孤独一人地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流动的车辆,一副有心事的感觉。这样确实是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好意思让您费神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春人解释道。

    听罢,她盯着自己看了一会,随后,转回头,嘟囔道,你的眼神确实也不像是那样。

    “是我擅自误会了,总之,你没有那个念头就好。”

    她说。

    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春人一起在天桥上,驻足痴望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后,猛吸了一大口,吞云吐雾间,将捏着香烟的那只手,拉远至春人的反方向。

    “高中生?”

    “啊?”

    没有征兆的言语,让春人愣了一下,才回道,“嗯。”

    又补充了句,“高二。”

    她听着,又一次吸了口烟。

    “你是在哪所学校上学的?”

    她说着,笑了笑,“说不定,我还是你的前辈呢。”

    “是东京的学校。”

    “哦?东京?现在还是上学的季节吧,怎么跑到京都来了?”

    春人不好详细解释,也就模糊地说,“算是来旅行的吧。”

    她先是哑然,后来咳嗽着笑出了声,“真是自由自在啊。”

    有种被她讥讽了的感觉,春人不作答。

    “.....说起来跟她相遇的时候,也是类似的画面呢。”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春人所不理解的话,遥望着远方。

    不过,她接下来在说些什么,春人已经完全不关心了,只觉像是身处在新年时的家族聚会一般,耳听着长辈无休无止地唠叨起工作上的琐事,好没意思。

    找个时机溜走吧。

    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从茫茫人海之中寻找‘真理子’呢。

    忽然,她看了自己一眼。

    啊,糟糕,刚才自己好像无意识间把心里所想的给说出口了。自己有时会自言自语的习惯,真应该要改一改了。

    “...…那是你某个朋友的名字吗?”

    她说,“跟我的名字一模一样呢,刚才,你忽然叫出我的名字,有点儿被吓到了。”

    是吗,这还真是凑巧啊,春人心想道。

    ......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