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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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落幕

    青峰寨,当吴昊带领先锋营肃清残敌后,正欲欢呼时,忽然有哨兵慌张跑来秉报道:“清风山外各处,突然有大军集结!”吴昊闻言惊讶不已,沉思道:“哪来的大军?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哨兵喘着粗气道:“属下不知,只见那大纛上写着一个硕大的梁字。”吴昊喃喃道:“大纛?梁?莫非是陈国梁姓氏族?”吴昊问道:“可知来了多少兵马?”哨兵回道:“目测十万之众,敌前军现离青峰山不足十里!”吴昊厉声道:“这是入侵!快传我令!先锋营准备御敌!”

    山门外,正要登山的刘峰看着眼前威严的军阵,心中泛起一阵恐惧,急忙下令火速登山与先锋营回合,

    山顶上,刘峰强装镇定,稳坐帅案前,沉声道:“陈国突然范境,诸位可有退敌之策?”吴昊面无表情看着左右对视的众人,冷哼一声说道:“退敌?敌方如此大规模的行军,深入盛境三百余里,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从拒兵山到盛京城,一路上明哨暗哨无数,却无一队哨兵前来报信,眼下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两万人对抗十万兵马,谈何退敌?”刘峰惊恐道:“你是说!有奸细?”吴昊厉声道:“奸细?恐怕没那么简单,想必是有人在通敌卖国!”

    西都皇城,南宫胜看着眼前的密报,急切道:“快!快召相国进宫!”当韩涛看过南宫胜收到的密报后,长呼出一口气说道:“原来缺少的兵马在这里?”南宫胜笑道:“不错,按日程算来,想必他们已经抵达青峰山了。”韩涛点头道:“陛下圣明,当时臣收到沈河离境的线报便赌定他一定会去求援,至于向谁去求,那不用想也知道,后来陈国突然有十几万大军一夜之间下落不明,臣就更加相信这个个猜测!离得最近的也就只有陈国,而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秘密潜入敌国的机会,还有任从中接应,他们段然不会拒绝。那么……!”南宫胜打断他说道:“赌?相国如此不自信吗?如今形势全被相国言中,看来你主张设立影卫是对的,没有他们,我们无法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那现在!就等着他们与守卫军两败俱伤,我大军顺势拿下盛京城!”韩涛抱拳道:“臣恭祝陛下。”南宫胜问道:“翎儿那边安排好了吗?”韩涛恭敬答道:“回陛下,已经安排了一百影卫秘密潜入先锋营,并日夜守护太子殿下安全,开战之后定能保殿下无忧。”南宫胜思索片刻说道:“那个叫吴昊的都尉,能否也一起救下来?”韩涛抱拳道:“陛下爱才之心,臣深深拜服,怎敢不上心,臣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南宫胜点头笑道:“嗯…爱卿有心了!”

    青峰寨,沈河只带了两名侍卫上山,在山腰处守卫军第一道防线喊话道:“参与落阳山之战者,能否出来一见?”片刻后,吴昊在刘峰的允许下,独自离开防线与沈河相见。沈河见到他后深深的鞠了一躬,恭敬道:“谢将军将我六十五位弟兄的尸体安葬。”吴昊沉声道:“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这个?”沈河表情严肃道:“那些人里,有我的同胞弟弟。”吴昊阴沉道:“杀你弟弟的人是我,你若是想报仇,我愿一人抵命,放我身后的将士下山,如何?”沈河说道:“我这个弟弟啊,总是觉得因为是我弟弟的身份而被人轻视,总想做件大事证明自己,战场上刀剑无眼,本就是你死我活的险地,他不幸战死那也是他的命,我无话可说,我来只是想拜谢将他尸首安葬之人。”沈河眼神凛冽道:“同时也是为掘他坟墓之人而来!”吴昊冷哼一声说道:“你话已带到,那么接下来就各凭本事了吧!”沈河嘴角微微勾起,肃穆道:“做为报答,我可以放你离开,至于其他人,我与人有约在先,一个都不能放过。”吴昊问道:“何人与你有约?陈国?还是成国?”沈河摇头道:“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下山,我保证无人阻拦,今后也不会有人为难你。”吴昊沉声道:“我身后皆是同生死共患难的袍泽弟兄,今天这一仗我们明显就是被人算计了,他们都是被人害死的,我当然要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沈河厉声道:“吴昊,放你离开已经是我最大的宽限了,你再不走可就没有机会了!”吴昊呵了一声说道:“我是守卫军先锋营都尉,身后第一道防线就是我防守,我的士兵还在坚守,主帅怎能弃他们而去?”沈河冷笑道:“我身后十几万大军,别说你区区四千先锋营,纵是三万守卫军又能如何?我再问你一遍,你走还是不走?”吴昊不再答话,只是转身径直朝山上走去。

    吴昊防线处,黄翎低声道:“大哥,眼下这形势对我军不利,我们撑不了多久的,等到开战之后大哥一定要紧跟在我身边,我自有办法保大哥平安,届时我们一起趁乱逃下山去。”吴昊闻言调侃道:“你那点本事,打起来还得哥保护你,瞎说大话。当逃兵大哥可做不出来,当然了,现在不是谈什么军人职责的时候,你若是想走,大哥也不是认死理的人,不过要带着弟兄们一起,能多活一个就多活一个吧,大哥帮你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黄翎焦急道:“大哥!你就信我一次,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弟兄们我也会想办法去救的。”吴昊看着激动的黄翎,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

    深夜,经过一天的激战,打退了沈河大军的四次进攻,吴昊的先锋营伤亡也极为惨重,能战者不足三千人。由于刘峰慌忙急于登山逃命,完全没有想到要留下一支部队把守一线天,使得沈河大军很轻易就攻到了山腰处,幸得吴昊及时带兵下山拦截阻敌,以千人伤亡的代价才打退了进攻。终于苦苦支撑到了夜幕降临,先锋营才能喘口气。虽然山顶上的刘峰依计划布置了四道防线,可谁都清楚,守卫军已经二十年不曾打仗,刘峰的大将军之职其实是花重金买来,一介商人,如何懂得带兵打仗,几十年来,守卫军在他的治理下,士兵懒散,缺乏训练,毫无战力可言,亏得这几个月来吴昊屡次身先士卒,且每天对部下严加训练,先锋营战力才略有提升,所以若是先锋营被攻破,其他部队根本无力抵抗沈河的进攻!

    正当吴昊思考明天如何退敌时,心湖突然有心声响起,当他听出声音来源后,以心声问道:“师父:你出关了?”柳青山点头道:“嗯,感应到你有危险,就先找你了。”吴昊羞赧道:“弟子无能,让师傅见笑了!”柳青山撇撇嘴道:“不用我教你的招式对敌,仅靠军营现学的,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吴昊恭敬道:“弟子自当谨遵师父教诲,不将所学在军中显露。”柳青山点头道:“嗯,不过那是我闭关前,怕你贸然使出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我出关了,那这天下,就不会再有任何麻烦能困扰到你,你只管用便是。”吴昊笑道:“弟子知道了。”

    柳青山收起传音,对身旁的吴怀圣说道:“他能有这么强健的体魄,还要归功于你这些年的打熬,你这套锤法可有讲究?”吴怀圣抱拳道:“在先生面前岂敢妄言修为,只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的雕虫小技罢了,不足为道!”吴怀圣冷眼道:“若是悄无声息的一锤便砸死两个七品高手的修为是雕虫小技,那那些九品以下的人岂不是都要无地自容了?”吴怀圣额了一声说道:“先生慧眼,什么都瞒不过先生,这套锤法名叫碎山锤,乃当年先帝所传,然而也只是上半卷而已,当年先帝命我护太子出城,怕我修为太低日后无法保护太子安全,所以给了我碎山锤的上卷,待太子重回皇宫时,我自然能得到下卷。”柳青山点头道:“只是上卷就已经拥有了十品的修为,看来高家藏了不少武学秘技啊!”吴怀圣说道:“皇家武库自然典籍无数,只不过当年藏书阁亦被大火焚毁,里面书籍全化为灰烬了。”柳青山转移话题说道:“修为提升了,不知道脑子有没有跟着长进一点?”吴怀圣思索片刻后说道:“先生是说此次剿匪大战?”见柳青山没有答话,吴怀圣继续说道:“沈河本就是相国大人秘密扶持起来的,只不过后来被南宫胜反利用了,本来两方都是想要消灭守卫军,可相国大人真正的目的是要让陛下一步步掌握盛京城的兵权,并不是像西都那样彻底歼灭,不知情的沈河居然也想要彻底歼灭守卫军,加上其弟弟被陛下斩杀,他为了报仇,也为了能有把握赢下这场战事,居然去陈国搬救兵,这样一来西都那边就更有理由出兵了,如今陛下要面对的是三方军队的围攻,情况不太妙了!”柳青山说道:“即使他能突出十几万大军的重围,此时青峰山外五十里处还有成国十万大军严阵以待,无论哪方获胜,他们都会冲上去全部赶尽杀绝,这个局你怎么解?欧阳书又该怎么解?”吴怀圣说道:“若是陈国现在真的入侵,正在攻打邃州城呢?”柳青山恍然道:“陈国!内乱了?”吴怀圣点头道:“算是吧,陈国朝政被几大氏族把控,陈礼已经被彻底架空了,陆、武、孙三家绝不会坐视梁家攻占盛京城,相国大人已经劝说三家合力攻打邃州城,届时成国最近可调军队就只有守在青峰山的这十万大军,梁兴仁若是知道那三家在攻打邃州城,他会怎么想?”柳青山说道:“若是掉头打盛京,青峰山守卫军未被消灭,以区区十万兵马根本无法快速攻下盛京城,届时他必然会受到两面夹击,所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吴怀圣叹气道:“看来陈国是他梁兴仁的了!”柳青山感慨道:“欧阳书啊!欧阳书!在下愿奉你为天下第一谋士。”

    第二天正午,当沈河大军终于越过吴昊防线后,西北方突然燃起阵阵狼烟,梁兴仁看着黑烟的浓烈程度,已经清楚了入侵的规模,于是便立即停止了攻杀,大笑道:“那三个老东西,'终于坐不住了啊!传令拒兵山的弟兄,撤军回国。”副将梁博问道:“家主,我们呢?”梁兴仁看了一眼山顶说道:“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我们也得抓紧回去了,免得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沈河闻言怒道:“梁兴仁:你现在撤军算什么?你可是答应我要帮我彻底消灭守卫军的,怎么能出尔反尔?”梁兴仁不耐烦道:“我只是答应出兵,没有说一定要歼灭他们,何况如今他们也伤亡过半,你不还有两三万人马吗?若这都不能取胜,那我可就要看不起你了。”沈河一时无言以对,又无法阻拦梁兴仁退兵,只好强行带着所剩人马继续向山顶进攻,可当吴昊看到敌方大军撤退后,立即重新开始组织了反击,同时派人去山顶向刘峰求援,刘峰得知大军撤退后激动万分,带着所有人便冲下山去。

    到最后……攻下青峰山的第一功臣便成为了刘峰。而最后输的最多的成了成国的南宫胜,不仅再一次失去了掌控盛京城的机会,邃州城也被陈国攻下,还彻底失去了拒兵山天险,再想攻下就更难了!欧阳书也顺利让吴昊获得了兵权,虽然只是都尉一职,但事情总得一步一步做。只不过潜在的威胁是:梁兴仁成为了陈国唯一掌权的一方,陆、武、孙三家在回国途中遭到梁兴仁埋伏,除留守邃州的三万人马,其余十万兵马或被斩杀或被收编,只留下了三家家主仓惶逃回邃州城。一个团结的陈国远比氏族林立时更难对付了,更何况如今已经没有了陈国,在梁兴任的打压下,各氏族纷纷臣服于梁家,使得陈国成为了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梁兴仁最后设计诛杀陈国皇帝陈礼,自己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梁,两成并世的笑话也终于被终结了。

    盛京城,如今真正的迎来了一支凯旋之师,正当全城欢迎守卫军回城之际,有一身穿绸制衣裙的妙龄少女眼眶红润站立于大道中央,不顾大军步伐激起的阵阵尘埃,始终昂首立于大军前方,当所有人都在谈论女子胆大且莽撞的行为时,徐鹏飞身边的徐磊早已经是满腔的怒火,心里怒骂道:“那贱种怎么不死在青峰山,还当上了先锋营的都尉!”刘峰身后,吴昊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露出些许温暖的笑意,抱拳道:“将军……!”刘峰笑道:“好小子,挺有福气啊,去吧!”吴昊拜谢过后边兴冲冲骑着马向前奔去,来到女子面前后一个翻身下马,嘿嘿笑道:“看,我的马帅不帅!”女子没有答话,也没有抬头去看他身后那匹血红色的高头大马,只是低着头轻轻哽咽道:“对不起昊哥哥,我以后再也不睡懒觉了!”吴昊闻言内疚道:“是我不好,没有去跟你道别,对不起!”女子委屈道:“昊哥哥一定很生气我没有去送你,都不肯叫我玲妹了!”吴昊急切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生玲妹的气,这确实是昊哥哥有错在先,这样吧,为了赔罪,昊哥哥让你骑着我的马回去,好吗?”女子闻言抬头看了看那匹战马,战马表情凶狠,让人看一眼便不寒而栗,李玲怯生道:“我有点害怕!”吴昊微笑道:“玲妹不怕,我帮你牵着,没事的,它只是看着凶,其实很温顺的。”就这样,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牵着马走进了盛京城,马上坐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妙龄少女!在宽广的官道上,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引得周围的人议论不已。

    吴昊一直把她送回了李宅,扶她下马后柔声道:“它还没有名字呢,玲妹才学深厚,帮它起一个呗。”李玲思索片刻后说道:“红的跟个山楂一样,干脆叫它山楂吧!”吴昊疑惑道:“山楂?有什么说法?”李玲低头笑道:“因为山楂好吃啊!”不仅吴昊有些惊讶,连马匹也摇着头不停低鸣,似乎在反对李玲起的这个名字,吴昊轻轻拍了拍马匹的脖子,诚恳道:“山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吃掉的!”李玲笑着转身一蹦一跳的往家门口走去,进入家门后又把脑袋从门缝伸出来重复了一次:“昊哥哥,山楂真的好吃!”

    吴家铁匠铺,吴昊没有让一名侍从跟随,只身回到了家中,见到正在打铁的吴怀圣后,双膝弯曲重重归在地上,颤声道:“爹,孩儿回来了!”吴怀圣放下手中的铁锤,一步一蹒跚的走过去扶起吴昊,颤声道:“结实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吴昊安慰道:“爹爹不用担心,都是些小伤,早就好了。”吴怀圣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饿不饿,爹给你做吃的去。”吴昊微笑道:“饿,孩儿想吃爹做的叫花鸡了。”吴怀圣哈哈笑道:“好,爹这就去做,今天我们一起好好喝几杯。”

    晚饭过后,吴昊扶起吴怀圣坐在客厅主位上,跪地恭敬道:“爹,孩儿有幸在战场上不死,还挣了点军功,如今大将军已经提拔我做了先锋营的都尉,都尉宅邸也很快选好,我们可以搬到大点的宅子里去了,爹以后再也不用辛苦打铁了。”吴怀圣心中五味杂陈,眼含热泪点头道:“我…我儿出息了!”

    西都这边,南宫胜单独召见了大将军陈安泰。他实在是没耐心听从文官那一套求稳的说辞了,即使已经收复了邃州城,但城内财物被梁国洗劫一空,百姓更是被掳走大半,已经十不存一,可以说收复邃州根本美费一兵一卒,是梁兴仁诛杀三家家主后主动撤军的。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南宫胜,一心只想着出兵攻下梁兴仁建立的梁国,以平他计划落空之气。陈安泰在偏殿上谏言道:“攻打梁国如今已经不一定非得要我们出兵了。”南宫胜问道:“哦?怎么讲?”陈安泰解释道:“梁兴仁攻打青峰山,杀了守卫军那么多人,这个仇算是结下了,陛下只需要给徐鹏飞下一道圣旨,命他讨伐梁国,为了报仇,徐鹏飞一定会出兵的。”南宫胜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一点朕也想到了,只怕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出兵的。”陈安泰抱拳道:“若是陛下能答应资助兵马粮草呢?兵马交由盛京城指挥,这样一来,他们就更有信心了吧。”南宫胜点头笑道:“将军和我不谋而合,此次出征必能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