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柳青草院子外时，村民也来了不少。

    “青草。”

    “江二哥，这边。”柳青草从椅子起身，让江大银坐。

    她面前的桌上放着笔墨纸张，桌子的隔间的盒子里装了铜钱。

    “江二哥，你按着我这样记纸张上就行，我给你打下手，等你熟悉了，就可以一个人操作了。”柳青草将铜钱盒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一角。

    江大银上午就跟他大概讲过怎么做，这会儿看着柳青草写的，一下就明白了。

    一个一个村民挑着满满的粪水，挨个记册拿钱，然后再挑着泼洒到地里，那边洛世渊闻着这味儿，不住的打干呕。

    柳青草过去正见他脸色苍白，双手捏着鼻子，躲在树荫下。

    “拿着，塞进鼻孔里。”柳青草从袖子里，摸出两颗棉球递给他。

    洛世渊一把抓过，塞到了鼻孔里，臭味瞬间没那么明显。

    “柳青草，你这是干嘛，弄得咋们这里臭气熏天的！”

    洛世渊从地上跳起来，不满的吼道，柳青草嫌弃的用手掏了掏耳朵。

    “看不见吗，施肥呐，行了行了，干不了就回去躺着，早就说你不行，你还非要来。”柳青草无语，一开始她就说干不了，他还非要面子要过来帮忙，这下好了，反倒来说她的不是了。

    “……”

    “……”

    柳青草也不管他，掏出口罩，直接去了地里查看。

    看着一桶一桶的粪水洒在地里，心里也有些膈应，这里时代没有复合肥，只能这样才能让刚开荒的土地补充肥力，拥有能长庄稼的能力。

    到晚上，整个村子的粪水都被洒到了她的地里，但七十亩地实在不小，光靠石河村这几十户人，是不行的。

    “江大哥，隔壁柳湾村和青石村人口挺多的，我这有个活儿，你看你愿不愿意做，我给你五十文钱的工钱。”

    柳青草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要快一点才行，那两个村子，听说人品都还可以，从他们那边买粪水，还是能行的。

    白云村和长寿村两个村子，相对来说，家家户户都比周边村子富有，想买粪水，怕是难。

    “青草，你说，我肯定能办好。”江大富搓了搓手，连忙答应，五十文钱的工钱，可不少了。

    “是这样的，江大哥，我这地还有一大半都没施粪，村里的粪水短时间是收不到了，所以，我想让你去隔壁柳湾村和青石村跑一趟，就跟他们说我这里收粪水，一文钱一挑，就收两天，两天后就不收了。”

    “行，我明儿一早就去跟隔壁两个村子说。”江大富没想到是这活，就跑个腿儿就能挣五十文，简直不要太轻松。

    夜晚，柳青草带着口罩，关上房门睡觉，想着接下来的一周，都要受着这股子刺鼻味道，她就很憋屈……

    第二日，柳青草没做早饭，实在是味道太大，三个人都没什么食欲，柳青草提议去牛老头那里做饭。

    早饭后，洛世渊跟着牛老头去了镇上，柳青草堵住鼻子，戴着口罩回了自己家。

    江大银吃了早饭就过来，站在门口，柳青草掏出棉球和口罩给他，让他像自己一样戴上。

    两人坐在院子外面的草棚里等着，没多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白头老翁，肩上挑着担子，向这边走来。

    “丫头，你们村收粪水是不是这儿啊，我问了不少人，他们说在这里。”

    老翁放下挑子，喘着粗气，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人。

    “老伯，是这里，你是隔壁村来得吧。”柳青草笑着回答。

    老翁听了这话，知道一大早来跟他们说话的男人没撒谎，心里很是感激。

    “我是隔壁柳湾村的，小丫头，这粪水真的一文钱一挑吗？”老翁怕那个人弄错，再次开口确认。

    柳青草点了点头，从盒子里拿出一文钱递了上去。

    “是的，老伯，一文一挑，只收两日，后面就不再收了。”

    老翁笑着接过一文钱，在柳青草的带路下，将粪水洒到了没洒粪的土地上后，挑着空桶，拿着钱，快速的返回村子。

    半个小时后，老翁带着一群汉子，挑着粪水出现在了石河村。

    石河村的村民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渐渐的人多了起来，那些人也主动的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慢慢的，他们也适应了，有些甚至还带着他们去收粪水的地方。

    “何伯，是这里了不？”一个大约二十岁，浓眉大眼，高挺鼻梁，长相黝黑，一身上下穿着青衣补丁的男子，看着院子门口的两人问道。

    “是了，就是他们，石桥，咋们早些去，快点的，咋们还能跑好几趟。”

    “好。”

    “老伯，你来啦。”柳青草见打头的人是那位老伯，赶快的挥手招呼。

    “丫头，我带着村里人来了。”

    柳青草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队伍，高兴的点了点头，让江大银登记发钱。

    “何伯，这粪水真的有人花钱买啊，咱家那一旱厕能卖几十文呐。”石桥激动的捏着手里的一文钱，快步跟上河伯的步子。

    河伯也笑着点头，他今日也是打算来试试，家里快没粮了，若是哄骗人的，就当转了转，反正自己也没损失，不想，这粪水还真的能卖钱。

    “是啊，得买好几斤糙米了。”

    一群人陆陆续续的拿到钱，往自己村子走去，路上还能碰见青石村的人，两个村子的人相见，熟悉的打声招呼，问问这事是不是真的。

    得到肯定回答，青石村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肩上的挑子都感觉轻松了些。

    这两天，两个村的人来来回回，不停的往返两村之间，一直到傍晚，天色慢慢变的昏黄，柳青草才叫了停。

    江大银经过这几天时间的磨合，慢慢的也上手了，本来就不怎么难，只是他从来没做过，刚开始会有点手忙脚乱，后面熟悉了，柳青草就放手让他一个人忙，自己忙别的事去了。

    柳湾村和青石村两个村子的村民，这两天挑粪水去卖了钱，家家户户都脸上带着笑容。

    脚步快，家里粪水多的人，大都挣了五六十文，脚步慢的，家里人口少的，也挣了差不多二三十文。

    “老头子，这两日挣了三十文呐，咱俩省着吃，能吃小半月了。”

    “喜棠啊，这些年，让你吃苦了，若是当初你没跟着我离开……”何忠看着面前容颜半衰，头发花白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老头子，是我自个儿愿意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咋们也老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安生的待在这里，过几日我去镇上交了帕子，又能得些钱，这日子也还过得去。”秋喜棠打断自家老头子的话，摇了摇头，笑着抚平了他皱着的眉头。

    这些年，他们日子清减，苦是苦了点，但也好过那段天天被折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