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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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路见不平

    陈心尘瞪着双眼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奇观,虽然从小就知晓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但这么神奇的一幕他也是头一回见。

    陈心尘心中也闹不清这乌云背后到底是人还是什么怪异之物,但听他的口气不像坏人,反而是要为自己出头。

    只见那片‘乌云’探头向下觑来,浑厚磅礴的声音笼罩住了整座山脉。

    “枉你们青峡宗当年在离落洲还自诩为名门正派,南方首宗,想不到现在居然沦落到三个人在此地欺负一个少年晚辈,连老夫都替你们害臊。”

    乌云拼凑而成的巨大长须人脸看向陈心尘,“小子莫怕,老头子我平生最见不得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事。放心,今天有我在,他们无论如何也奈何不得你。”

    陈心尘因为强行镇压体内紊乱灵气,此时连出声道谢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能身体斜靠着枯木,微微抬起双手朝天空行了个不算正规的礼,算是答谢。

    而距他不远的曹承秀则沉着一张脸,听闻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这几句话后神情中似乎有些羞愧。

    他朝天空抱拳道:“前辈误会了,曹某不过是想买下这少年饲养的白虎,奈何少年万般不肯,我看他外功底子扎实,故此想试试他的身手......”

    “哼!”一声冷哼从天空传下,打断了曹承秀的话,“且少找借口,世上哪曾听闻试别人身手竟下死手的?老头子我近些年来在北方经常听人提起你曹承秀的大名,本以为你的人品应该当得起青峡宗后起之秀的名号,想不到在这不见人烟处行事与散修草莽无异。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原来你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门风如此,也难怪当年你们青峡宗惨遭灭顶之灾,险些倾覆,真是辱没了你们开山祖师纪玄青的传世英名。”

    曹承秀心中也知道是自家师侄有错在先,本就理亏,但身为长辈没有管教好师侄在他看来也是过错,所以他并没有将责任怪罪在出手打伤陈心尘的师侄头上,反而准备自己揽下伤人之责,加上天空那位出言教训的前辈实力不容小觑,他本打算让这位性情刚正的前辈骂几句,就这么息事宁人。

    但当对方提及青峡宗当年的祸事以及祖师名声时,曹承秀脸色一变,“前辈修行岁月悠久,教训晚辈为人处世无可厚非,曹某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我人品不佳,但我宗门所受之难不该成为前辈口中的笑柄,更不该牵扯到我祖师的名声。”

    曹承秀本因理亏的羞愧神色暂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傲然抬头朝天空朗声道:“出手伤人确是曹某不对,这是曹某的过错,我必会承担。只是前辈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却藏头露尾不以真容相见,晚辈斗胆,敢问前辈名号。”

    见到曹承秀在自己故意显露出强大修为的压迫下依旧不卑不亢,天空的那团乌云在一阵爽朗大笑中‘嘭’的消散无踪,山林中的种种异象压迫也同时消失。

    依靠在几截枯木旁的陈心尘瞧见异象消散,凝结在半空中的雪花仿佛瞬间恢复了正常,他注意到雪花落地后,几人的对面几乎在同时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穿宽袍的白须老头,老头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特别是眼神中无形中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意味。

    高大肃穆的老头轻抚白须,先是看了眼受伤的陈心尘,然后瞪着圆眼对曹承秀说道:“好小子,颇有几分胆色,听好了,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天正山徐宏霞。”

    听到老头口中的‘天正山徐宏霞’六字后,曹承秀明显一愣,站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两位师侄更是瞬间瞳孔紧缩,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曹承秀缓过神来后,立刻上前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徐老前辈,晚辈失礼了。”

    在整个南离落洲,所有修行之人但凡有些见识的就没有没听说过天正山这座传奇门派的人,而徐宏霞作为天正山的当代掌门,名声更是如雷贯耳,其在离落洲乃至整座天下留下的故事更是数不胜数。

    天正山位于离落洲北部,在离落洲的修行门派中是当之无愧的巨擘存在。

    不谈天正山那许多让人津津乐道的方方面面,单说这个门派的收徒传道的方式就算放眼天下都算得上是稀奇无比。

    占地甚大的天正山控制着方圆数千里的各种产业,可独独让人觉得新奇且疑惑的是每代天正山掌门却只收一个徒弟,既是衣钵传人也是关门弟子,如此一来天正山几乎每代都只有师徒二人,代代相传。

    外人难以想象只有师徒两人的门派是如何势力超群又能同时管辖着偌大产业的,并且天正山的代代师徒修为都十分不俗,几乎每一届离落洲朱雀榜天正山的衣钵传人都位列其中。

    而这一代的掌门徐宏霞更是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存在,他从小时起因为出身天正山,修行之路就一马平川,年轻时力压离落洲当时的年轻一辈取得了朱雀榜榜眼名次,而后前往太和洲参与评选四洲麒麟榜,虽然只取得了第九的名次,但能进入天下四洲年轻一代翘楚争雄的四洲麒麟榜,已经是超凡的象征。

    关于天正山的各种轶事传闻,流传最多的便是天正山的传人都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不论世俗凡尘或修行界,都能听到天正山各代传人惩恶除奸的故事。

    而这个传统在当代掌门徐宏霞的身上更是被发扬光大,这么多年以来几乎离落洲修行之人都知道天正山掌门徐宏霞极其刚猛正直,路见不平之事时简直不像是修道之人,倒更像是一位世俗凡间的佩剑悬刀的江湖侠士。

    如今,徐宏霞已经统率天正山历千年光阴,这悠长岁月以来,他的名声更是传遍了整个离落洲。

    曹承秀看着素未谋面却从小就听闻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的徐宏霞,想起面前的高大老头刚刚居然提起在北部听说过自己的名字,不由有些恍惚。

    徐宏霞之所以能得到他从小的认同,除了其脾性声名远播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徐宏霞本人的实力折服了无数英豪。

    毕竟能在四洲麒麟榜占据一席之地的年轻一代,除非是在成长中不幸夭亡身死道消,等他们一旦成长起来后无一没有成为雄踞一方的大人物。

    曹承秀身后的秀丽女子一反常态地紧张小声问道:“您真是传说中的徐老前辈?”

    徐宏霞闻言哈哈大笑道:“女娃子,老头子我出门在外从不喜欢冒名顶替他人,老夫徐宏霞的名字如假包换。”

    女子再没有了之前清冷神态,而是一脸崇敬躬身深深行了一礼道:“徐老前辈,晚辈出自陶铸国的独孤家,家祖父多年前曾受过您的恩惠,晚辈儿时经常听祖父提起,想不到今天能在这儿遇上前辈。”

    独孤敏燕脑海中不禁回忆起自己还是孩童时坐在祖父腿上在庭院中晒着太阳,听祖父口中讲起从前的家族故事的光阴,修道岁月匆匆而过,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看看了。

    徐宏霞认真回想了一番,才依稀想起好像多年前确实曾路过离落洲南方的那个名曰陶铸的小国,却不记得自己出手相助的那家族原来是姓独孤。

    徐宏霞轻淡地摆了摆手,“陈年旧事,举手之劳而已。”

    他威严扫视了一番相貌秀丽的独孤敏燕,出声说道:“小妮子,我观你根骨尚可,记得你们独孤家家风也算不错,怎么就拜入了青峡宗,还在这儿做出这等恃强凌弱之事?”

    独孤敏燕急忙摆手否认,“徐老前辈真的误会了,都怪晚辈遇见白虎甚是心喜,于是想带回山以后收为坐骑...”

    她正想解释着,又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犯错的况师兄,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她继续说道:“是晚辈太鲁莽了,不关师叔的事。”

    徐宏霞听后只是轻轻点了点脑袋,随即一步跨出,身形如缩地成寸般转瞬便来到了陈心尘身前。

    陈心尘此时体内经脉如同火灼一般,一呼一吸间都伴随着一阵剧痛。

    他精神萎靡地看着眼前比师父还要高出半分的魁梧老人,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本想强提一口气出声道谢,但却被对方抬手制止。

    只见魁梧老人伸出一只宽大手掌,轻按在陈心尘头顶,陈心尘瞬间便感受到一股强大且柔和的灵气自天灵百会‘醍醐灌顶’而下,一路冲过印堂、膻中两穴直入气海,而后又由气海散入四肢百骸经脉之中,这股灵气所过之处就如同雪天大街打扫一般,将伤势积雪如数清扫了干净。

    短短几个呼吸间的功夫,陈心尘的伤势就已然好了大半。

    陈心尘感觉到刚刚的剧痛以及疲惫感被一扫而空,等徐宏霞收掌之后立刻起身抱拳躬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助!”

    徐宏霞收回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充满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微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常得很,毋需多礼。”

    他瞧了瞧陈心尘,说道:“小少年外功底子打得确实不错,这在武宁国也算是难得了,只可惜不知是缺少名师调教还是资质有限,如今却只堪堪炼神境。”

    陈心尘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从跟随师父修行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资质算不得上等,只能听从师父所教导的天道酬勤,勤能补拙。

    徐宏霞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不该说出口,于是呵呵一笑摆手道:“老夫年轻时候就心直口快,小少年不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