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这就是老戏骨
天地间一片水幕。
扣除种田、送礼、照顾老人,传宗接代的,在场的村民还剩一百多人。
行周公之礼者,男如嫪毐转魂,女如金莲附体,正畅美得不可言说。
众人心中,有这么一个念头:
把王鹿护好了,自己也能捞到好处。
不奢求子女成龙成凤,出门捡到钱总能实现吧。
于是,乡亲们主动护着王鹿父子,守卫们更是分化成两部分。
一方向着村民,一方支持缉拿王鹿。
咔啦啦!
广场上方,滚动着撼天动地的响雷。
忽然,一道雪白的闪电,劈落而下,照亮世界足足有数秒时间。
雨水划过王动的面庞,在那可怖的疤痕上,不断地攀爬,汇聚,直至彻底玩累了,方才调皮地跳下。
“王动大哥,族长在昏迷前,说务必拿下王鹿。”一旁有守卫小声提醒道。
王动侧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那名守卫一眼,吓得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这个王鹿本事挺大的。
居然能把死局搅得天翻地覆,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完不成任务我也得遭殃。
草!
整顿思绪,王动双手虚压,示意己方的守卫们先收住枪头。
“王大善人,族长说话没用脑子,我在这里向你说声抱歉。”
“哼!”
王尚贤嗤之以鼻,不相信他的鬼话。
趁着这个空档,王尚贤伸手探了探儿子的脉搏。
不多时,老父亲拧紧的眉头,舒缓开来,心中的一块巨石,悄然放下。
儿子能修炼了!
得赶紧告诉娘子。
王尚贤环顾四周,发现些细节。
不好!
有人故意挖坑,等着傻子往里跳。
李运隆为人豪爽仗义,如果冲动杀人的话,他必死无疑!
王尚贤快速分析局势,想出一条绝妙的计策。
“还愣着干嘛?快把红缨枪收起来,都是自己人,千万别伤了和气嘛。”王动讪笑着说道。
“可是……”又有刺头说话。
王动循声望去,质问道:“是你领头还是我领头?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
此话一出,这才镇住躁动的守卫。
“呵呵,王大善人,族长家中已汇集全村的村医,王鹿能得到最好的治疗。”王动面带歉意,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让出条路来。
不远处,正有零星几个村民,用尽全力地朝这边赶来。
远远望去,他们正拉着一块防水布,全力扯动嗓子,大喊着。
暴雨如注,雷声未绝。
狂风肆意呼哮。
直至村民彻底靠近后,王尚贤这才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担架来了!”
王动把心一横,急步向前,用屁股撞开村民,暴力地夺过担架。
“尚贤兄,我力气大,我来抬王鹿过去治疗吧!”
“且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常备一些药物,就不劳烦你了。”
李运隆等人抓住机会,争到担架的控制权。
王尚贤把王鹿抱到担架上,村民举着防水布,为父子俩遮雨。
李运隆死死盯着王动,一双大手缓缓摸到腰间。
那里鼓起一枚指环的形状,这可是王尚贤给他买的灵戒。
如果王动敢暴起伤人,李运隆会在第一时间内,从灵戒中取出武器,把他捅死,迷药会用来对付守卫。
现场的气氛诡异得吓人。
王动定在那里,已经进退两难。
没有完成族长的任务,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动有所动作时,王尚贤看穿了他的心思,当即上演一出“川剧变脸”。
只见他伸出食指,略带颤抖地放在王鹿的鼻孔前。
这是探查呼吸的手段。
“啊——”
王尚贤骤然高声尖叫,顿时吸引住全部人的目光。
“儿……子……”
“你,你……”老父亲身姿颓然,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嗬——”
“嗬——”
王尚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李运隆的小弟走上前去,想摸下王鹿的脉搏。
啪!
手掌被大力拍开,下一瞬,王尚贤情绪突然失控,形如发疯的狮子,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戾气。
王尚贤双目赤红,扑在王鹿身上,狠狠地哽咽着。
“儿啊!”
“请你睁开眼睛,再看老爹我一眼好不好?”王尚贤脸颊紧贴儿子的帅脸。
“你不是想看城里的波斯舞姬吗?”
“只要你醒来,爹一定带你看!”
王尚贤抬起头来,眼泪早已流干,眼眶通红无比。
他张大嘴,试图呼唤儿子的小名。
话到嘴边,只剩下喉头的苦涩。
剧变之下,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迷茫、气愤,伤感,在村民的脸上不断交替跃动着。
王鹿身子挺硬的,怎么会?
不应该啊!
王动努力装作一脸哀伤,淡淡道:
“快,趁现在,还能抢救一下。”
“滚!”
“都是你害了我儿子!”王尚贤抱紧了王鹿,悄悄在某些大穴上点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后,王尚贤霍地站起,拳头捏得噼啪乱响。
因为过于用力,指关节变得发白。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快步跑到某名守卫面前,想要夺走武器。
在这当口,有村民探了下王鹿鼻息。
刹那功夫,他的手像被蛇咬了似的,猛的往回收缩。
旋即,面无血色,哆哆嗦嗦道:
“没……了……!”
王尚贤身子即刻僵住,缓缓转过头来,气得双眉倒竖,扯着嗓门狰狞道:
“你骗人!”
“我儿子还在!”
“我儿子还在!”
“我儿子还在!”
耳畔盘桓着撕心裂肺的声音,久久不散,占据心头每一寸土地。
绝望的情绪向四周蔓延,有人觉得太过扎心,只能悄然离开。
有人拍了拍王尚贤的肩膀,站在一旁沉痛的默哀着。
李运隆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又亏欠王尚贤一个天大的人情。
“早知道会这样。”
“哎!”
当初他可是无比自信。
王鹿定能活着见到亲爹,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见气氛烘托到位,王尚贤便放开手脚,做着最后的谢幕演出。
娘子还在等我呢。
回家不能晚,否则睡厢房!
为了夫妻间的幸福生活,我得赶紧结束这场纷争,把儿子带回去!
深吸一口气,蓄满能量后,王尚贤拖着沉重的步伐,有目的地向前走。
那里有李运隆的小弟,可以传递自己的消息。
雨水裹着泪,相互交融认不出彼此。
彻底浸透的衣衫,死死贴在身上,鞋里蓄满的雨水,坠得王尚贤每次抬脚,都感到了艰难。
哗。
哗。
王尚贤划出水浪,步履艰难地走着。
噗通!
老父亲“耗尽”了能量,不仅摔在王鹿身旁,还磕破了手肘。
猩红的血液,迅速被积水稀释。
一双布满厚重老茧的手,颤抖地伸出,指尖凝结了父爱,想再摸下那张美如冠玉的帅脸。
两尺——
一尺——
一寸!
王尚贤颇有家资,不曾多娶妻纳妾,面对儿子的不理解,只会默默忍受,依旧在村中行善。
大伙不太理解,但大善人的这些行为,足以展现出他崇高追求。
村民的心都缠在一起,恨不得冲上前去,帮帮这可怜的父亲。
理想很美满,现实很残酷。
父亲没有碰到儿子的脸,便“昏死”了过去。
王尚贤找准机会,往佣兵团某位成员的手上,悄悄写下一个字。
面对这突发的举动,那名壮汉的眼底闪过一丝诧色,还差点惊叫出声。
王尚贤!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讲的那些话,做出的各种动作,让我以为王鹿真死了,心里难受的一批,原来都是你设计好的!
不对。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