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侦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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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谈判

    清晨,走在上学路上,乔一凡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昨晚一家人帮妹妹整顿房间,折腾到凌晨,又是清扫又是安放桌床,还拉了网线,杂七杂八的累得要命,就这样也只是勉强入住,完全收拾好还要忙活一晚上。

    虽说比较累,看到爸妈那股激动劲,高兴地眼角笑出了鱼尾纹,一切都是值得的。在此之前,乔一凡也不敢相信能这么快接妹妹回家,谁知妹妹所谓的‘叛逆’,潜藏着无与伦比的‘才能’。

    时间过得真快,不管过程怎么样,索性一家人团聚了,那份心底的喜悦,浅浅的、暖暖的,相比出院时愧疚的心绪,它来得更加真实。

    结果乔一凡一整天都无心学习,下学还没订正完就一溜烟跑回家去。进门一看,放凉的牛奶面包还在餐桌上,惠惠她,连早餐都没吃?

    惠惠暂时辍学,第一天回家也许会不适应,就没让她跟爸妈一起吃早饭。乔一凡热好早餐给放在餐桌,想着她饿了会自己下来拿,结果她竟然饿了一天肚子。

    乔一凡上了楼,敲敲惠惠房门,没人理,门也没锁,他轻轻开门走了进去。跟以前一样,房间里掩着窗帘暗暗的,惠惠坐在电脑桌前,小桔灯亮着,她在心无旁骛的赶稿。

    “惠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惠惠没有回应,乔一凡叹了口气,默默拉开窗帘,房间还没有整理好,必须亮堂着收拾一下。

    昨天一家人帮她收拾好了床铺、衣柜书柜,房间里挂上了几幅清新的油画,地板上放了软软的垫子,配着柔和的灯光也是挺温馨的。除此之外阳台也是收拾过的,还搁上了老爸最喜欢的几盆盆栽。

    剩下的就是把她满满一行李箱的东西安放好。除了衣服和书籍,大部分东西都是乔一凡挑着放进去的,特别是那些获奖证书和奖牌,惠惠压根不在意,只是拿起玉佩装进了口袋。

    衣服、书籍、奖品、大纲、个人作品集,乔一凡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这些东西整顿好,之后他分门别类的贴上了便利贴,以便妹妹需要时能够快速找到。

    最后他单独贴在日历旁边一张纸条,轻轻退出了妹妹的房间。纸条上写着:好好赶稿不要累着自己,饿了或者有事就叫我,加油!

    写完作业,预习好功课,看一眼手机,已经晚上八点了,爸妈一般八点半到家,现在做晚饭刚刚好。

    熬粥、热馒头,再准备两个热菜,有时候老爸会带些熟肉回家,凑起来就是一顿简单的晚餐。乔一凡细细切着土豆丝,经过一个月的磨炼,他的刀功和厨艺都有了很大进步。

    一切都整顿好,门铃响了,乔一凡知道是爸妈回来了。

    开门迎接,爸妈一脸疲惫的模样,他默默端上饭菜,然后去二楼叫妹妹下来。轻轻走进妹妹的房间,惠惠趴在电脑桌前,跟往常一样,睡着了。

    乔一凡不忍心叫醒她,给她盖上了毛毯就退了出去。餐桌上仍然是三个人,爸妈略微有些不开心。

    “爸,妈,惠惠她赶稿睡着了,咱们先吃吧。”

    父亲没动筷子,他虽然疲惫但仍然想说些什么:“明天我请假,给惠惠安排个学校,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一直呆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母亲点点头也表示赞同:“是呀,惠惠也该上初三了,可不能荒废了学业。”

    乔一凡暗叫不好,他答应过妹妹,上学的事一定要推迟到月中新书发表之后,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要帮她找学校。

    “一凡,你有心事,怎么皱着眉头?”母亲关心他。

    乔一凡平常很少跟父母顶嘴,父母劳累他知道,所以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他很苦闷很憋屈都不曾对父母发脾气,但今天,为了惠惠的事情,他不得不反对。

    可一家人都是倔脾气,以老爸那种大男子主义的行事态度,他挨骂都是小事。但是,只要说清楚了,乔一凡相信爸妈是能够理解的。

    他站起来,很正式地朝父亲说道:“爸,关于惠惠入学的事情,可不可以晚几天再说?因为惠惠最近在赶稿,月中旬的时候有她新书的发布会。”

    父亲刚开始有些疑惑,听完了乔一凡的原因,却不以为然:“一凡,别老顺着你妹妹的想法,我知道惠惠喜欢写作,但那只是兴趣爱好,她这个年纪没什么比上学更重要。”

    母亲也反对他说:“凡凡你是兄长,可千万别被惠惠带偏了。”

    “爸,妈,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惠惠她在写作方面真的很优秀,”乔一凡直愣愣地反驳道,看来爸妈对惠惠那种‘叛逆’的想法还是没有改观,“虽然她没去上学,但她每天都在很努力的写作。”

    父亲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一凡,这些是不是你外公告诉你的?上次我和你妈去你外公家,你外公就跟我说惠惠有天赋。”

    “结果呢,你妹妹她始终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连正常的交流都怯场,你说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有什么才能?”

    母亲也表现出悲伤的样子:“你外公他也是好意,可我一听说惠惠整晚整晚地赶稿,我就很难过,惠惠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吃得了这种苦,都怨我和你爸没好好陪在她身边。”

    看来外公有劝说过爸妈,但显然没有成功,这种成见并不是如外公所说的‘没赶上时候’,即便惠惠当时出来了,爸妈也不会改变现在的态度。

    在他们眼中,惠惠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写作只是像画画、跳绳一样的小孩子爱好,上学才是当下紧迫的事情。

    这没错,熬夜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而言也是不好的。整体来说,父母的想法都对,但那都是对于普通孩子而言的,惠惠无疑是特别的。

    更何况乔一凡答应过外公,无论外界怎么反对惠惠,作为哥哥一定要义无反顾守护住妹妹的爱好,不曾想这个外界指的就是老爸老妈!

    外公要他主动进攻,要他许下承诺,不曾想有这么多的后手——

    凡事有因必有果,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乔一凡于情于理都要帮惠惠!在和惠惠的相处中,乔一凡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如今惠惠虽然不如普通小孩那般活泼,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单纯和才能。她除了读书写作,其它的一概不懂,甚至除了睡衣以外麻烦点的衣服都穿不好。

    但她是专一的,她无形之中省去了所有与写作无关的事情,一心一意钻到了写作中,不管外界再乱,就连回到家整理房间的间隙,她都在构思,这种单纯专一的心性,可以说绝大多数多成年人都无法企及。

    别的孩子在玩耍,惠惠在读书;别的孩子在睡觉,惠惠在写作。父母只晓得她叛逆,却不知道她已经读完了几百本名著,获得了数十个奖项!

    乔一凡想起外公的话,外公种菜的时候告诫他,一个人的成功需要明确的目标、才能和周围人不可或缺的帮助,想来说的就是惠惠现在的情况。

    惠惠并不缺少目标和才能,她需要的是周围人的理解和帮助,如果现在家里人不理解她,只是一味强迫她去上学,必定适得其反,还耽误了她的才能。

    所以身为兄长,有些话事一定要跟爸妈说清楚!

    “爸,妈,你们俩说得都对,妹妹这样的小孩子需要好好上学,好好休息,你们对妹妹的苦心我都能理解。”

    “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爸你现在这么强势的要求她入学,肯定会引起她的反感,所以我就想着咱们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改掉妹妹的坏习惯,经过一个逐渐的过程惠惠她一定能变好的。”

    母亲似乎略微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父亲的语气仍旧强硬:“不行,我不同意!坏习惯必须马上改,拖延只是对她的放纵,是我们做父母的不负责任。”

    “其它事情可以慢慢来,上学和规范作息这两件事是绝对不能拖!”

    父亲真的生气了:“一凡,别再护着你妹妹了,现在就去把她叫下来,什么事情咱们当面说清楚!”

    乔一凡没有动:“爸,请您不要再否定妹妹的兴趣了好不好!这两年里,您知道惠惠她都经历了什么,您又是否看到过她拼命努力的样子?”

    “外公口中惠惠的才能是真实的,但与其说才能不如说是这是她自己日日夜夜的努力!”

    “我见过她写作的样子,专注单一,就像她做事一样毫不矫揉造作。惠惠她并不叛逆,只不过是处理问题的方式与众不同,上次你们吃了闭门羹只是因为她在专心写作,那种情况下她谁会都不理的。”

    “如果她叛逆,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跟我回来的,如果她叛逆,也一定还在埋怨我们,然而她没有。”

    “可能我现在说的话您都不以为然,爸,我去拿样东西,看了之后相信您和妈都能理解她的。”

    乔一凡默默上楼,惠惠还在熟睡,他轻轻拿下来了惠惠的荣誉证书、奖牌、获奖文集还有现在正在准备的手稿,满满一沓。

    “爸妈,你们看,”乔一凡把获奖证书递给父母,“这是省奖、国奖,甚至还有青少年冰心文学奖,这些全部都是妹妹努力的结果,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却也达到了这种程度,我作为兄长都远远不如,十分愧疚!”

    老爸老妈都吃了一惊,特别是父亲,生气而涨红了的脸逐渐平静下来,良久,父亲愧疚说道:“一凡,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请允许我收回刚才的话,惠惠是个努力的好女儿,她的努力值得我们俩为之自豪。我和你妈以后会好好对待她的爱好,但是,”

    乔一凡听着父亲的口吻,愧疚中还带着反对。

    “但是,学业和作息仍然是必要的,我不想她学伤仲永江郎才尽,也不想因为熬夜伤害到她的身体,这两点上我和你妈都是为了她好,希望你能明白。”

    乔一凡顿时语塞,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父亲正视了妹妹的才能,但入学和作息同样是不能因此让步的事情,这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爸,妈,现在惠惠需要咱们的帮助。”乔一凡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把他最想说的讲出来,“惠惠她有自己的目标,有为之奋斗的精神,现在面临赶稿的危机,咱们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她帮助一下她呢?”

    “只要等到月中旬过后,她完成了新书的发行,达成了初步的目标,到时候咱们再一步步引导她走向正规好吗?”

    乔一凡深深的鞠躬:“爸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惠惠好,但请务必给她一个缓冲的过程,这是她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对她来讲是很重要的事情!”

    “希望你们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妹妹一定会变好的,我可以用我的尊严担保!”

    母亲扶起来乔一凡,她眼圈红红的:“他爸,凡凡都这样说了,要不咱们就等等再提惠惠入学的事,我相信惠惠。”

    父亲什么都没说,默默起身了,再回来时他掂着一瓶酒,在乔一凡印象里,父亲很早就戒酒了。

    “一凡,你长大了,我和你妈不再身边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惠惠。”父亲说完,一口闷酒下肚,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知是欣慰还是不舍。

    三个人坐着慢慢吃饭,母亲忍不住擦眼泪,乔一凡鼻子也红红的。

    夜深了,乔一凡躺在床上睡不着,妹妹的事情勉强说了过去,但爸妈那般模样,明明整日操劳辛辛苦苦,回到家还要为儿女担忧。

    记得自己病重时,爸妈一脸憔悴的样子,明明十分疲惫却又勉强微笑害怕自己担心的模样,他不忍心去想,如果没有爸妈的拼命奔走,哪里还有他健健康康的现在!

    咚咚,是敲门声,乔一凡打开门,惠惠就站在门口:“哥,我饿了。”

    “嗯,哥这就给你做好吃的——”乔一凡刚转身,泪水就哗地流下来。

    “哥你怎么哭了?”惠惠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没事,眼里迷了沙子而已,”乔一凡擦干眼泪,轻拍拍妹妹的肩膀,“惠惠,你想吃什么,哥都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