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伟丈夫……咯咯咯”

    “大言不惭。”

    苏瑾笑的前仰后合。

    之前没能发泄出去的怒气随着嘲笑声，全部发泄了出来。

    身上每个毛孔仿佛都通透起来，舒坦极了。

    “你一个穷小子也敢自称伟丈夫？你也配？咯咯咯……”

    “师母，好笑吗？”

    黄涛待苏瑾笑累了，才不缓不急的说道。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咯咯咯……不行了，让我再笑一会。”苏瑾扶着餐桌，再次笑的花枝乱颤。

    玉树摇曳，姿态婀娜。

    黄涛也不急于争辩，静静的欣赏美景。

    年少不知阿姨好，自然不包括两世为人的黄涛。

    许大锤双手摁住餐桌，以防桌子被苏瑾晃倒，他侧身对着黄涛，丝毫没有发现黄涛正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苏瑾。

    但许若彤发现了。

    她原本被黄涛的豪言壮语震惊了。

    她从没想到，黄涛竟然有这么高远的志向。

    心中不由对黄涛生出了一丝敬佩。

    但此时她发现黄涛眼神迷离，对象却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母亲。

    许若彤顿时怒火中烧。

    怒火中还夹杂着一丝丝醋意。

    良久，苏瑾终于止住了笑声。

    黄涛也恢复了作为徒弟该有的样子，眼神再次清澈。

    “师母，莫欺少年穷，谁规定穷小子就不能做伟丈夫了？”黄涛发问。

    “人穷志短，小子，做人要活的现实一些，不能好高骛远，你那些话，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可能还管点用，但在老娘这里行不通。”苏瑾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说完，她有意无意的扫了许若彤一眼。

    许若彤脸色一红，“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听着怎么像是在说自己。

    “师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丈夫能长久被贫穷所困吗？”黄涛反问。

    “哼哼，三十年？哪个少女能等你三十年？谁又能保证三十年后你能发达，不要自欺欺人了，年轻人。”苏瑾讥笑，“如果三年后你能攒下一点基业，我把若彤嫁给你倒也无妨。”

    “三年……”黄涛沉吟了一句。

    “怎么样，不行了吧？你是不是想说三年时间太短了？”

    此时苏瑾像是打了胜仗的母鸡，胸脯挺的老高，她觉得自己在言语上已经完成了对黄涛的全面压制。

    “三年，时间太久了，师母，三天怎么样？”黄涛语出惊人。

    “三天？当真？”苏瑾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你可敢立赌约？”苏瑾哑然失笑，她觉得今天黄涛肯定是被风闪了舌头，尽说大话。

    “有何不敢？”

    “若彤，拿纸笔来。”

    不一会，餐盘撤下，餐桌上摆好了纸笔。

    许若彤执笔。

    “娘，师兄，这赌约怎么立？”许若彤看向苏瑾和黄涛，她也觉得今天黄涛大话说的有点多，有些好奇黄涛三天后如何收场。

    “黄涛，如果你三天后不能赚够五百两银子，就算你输，怎么样？如果你输了，就要在我们许家做一辈子长工。”苏瑾挑衅的看了黄涛一眼。

    “可以，师母，你的赌注是什么？”黄涛不疾不徐的反问。

    “如果我输了，当然是把若彤嫁给你。”

    许若彤听了，脸色再次泛红，握笔的手竟有些不听使唤，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依言将自己作为赌注写了上去。

    三天时间太短了，师兄是不可能赢的，她确信这一点。

    五百两银子要是这么好赚，震旦帝国还会有穷人吗？

    “我还要加上一条。”

    许若彤正要收笔，黄涛忽然说道。

    “加什么？你莫不是想反悔？”苏瑾轻笑道。

    “师母若是输了，要给我斟茶认错，我要让你知道，莫要小看了天下须眉。”黄涛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

    “好，若彤，写上。”苏瑾眉毛一挑，应了下来。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没有退缩的空间。

    赌约一式两份，黄涛和苏瑾摁了手印，两人各执一份。

    “今天上午已经过半，赌约从明天开始如何？”苏瑾不想在时间上占黄涛的便宜，以防黄涛到时候耍赖。

    “师母，大丈夫岂可虚度光阴，就从今天开始。”黄涛一挥手，否决了苏瑾的建议。

    “好，你今天的表现，倒是让师母我刮目相看。”苏瑾头一次对黄涛有些赞赏，如果黄涛不是这么穷，她还真有意招黄涛做上门女婿。

    “铁匠铺歇业三天，你和我好好看看我们的好徒弟怎么完成赌约。”苏瑾对许大锤说道。

    “……好吧……”

    许大锤心底不赞成这份赌约，订立赌约的时候，他好几次欲言又止，但他有些惧内，不太敢违逆苏瑾。

    如今赌约已成，他就更没办法反对了。

    苏瑾收好赌约，和许若彤进了后堂。

    许大锤和黄涛进了前面的铁匠铺。

    ……

    “黄涛，你走吧，拿着这些银子，离开神都，去别处谋生吧。”

    许大锤从铁砧下面摸索了一会，摸出来十两银子，这是他这么多年攒的私房钱。

    他人虽木讷，不善言语，但天性忠厚，不想黄涛一生蹉跎在许家做长工。

    “师父，三天时间未到，离开神都为时尚早。”黄涛将银子推了回去。

    他这句师父叫的心甘情愿，就凭许大锤刚才这句话，他从心底认了这个师父。

    “哎，你这孩子，不要说气话。”

    “师父，不瞒你说，我真有办法三天内赚到500两银子。”

    说完，黄涛不再和许大锤继续纠缠，他找了一张木桌，清理掉上面的杂物，铺好纸张。

    刚才订立赌约用的纸笔黄涛拿进了铁匠铺。

    只见黄涛在纸上勾勾画画，不一会，就手绘了一张图纸。

    今天来铁匠铺的路上，黄涛早就想好了赚钱的办法。

    所以他才敢和苏瑾订立这个赌约。

    他画的是诸葛连弩的平面图。

    世界上什么行业最赚钱？

    除了印钞公司，就是军火商。

    之所以选择诸葛连弩这种冷兵器，而不选择枪械，主要是枪械有点复杂，三天时间肯定造不出来。

    许大锤看着图纸上平面图，震惊的眼睛都直了。

    这比黄涛说三天能赚够500两银子的时候还让他震惊。

    他开铁匠铺六年了，画图也只会画些简单的农具和军械。

    而黄涛画的这张图纸，一看就是件复杂的军械。

    弩，是军弩，没错。

    他俯下身，眼睛凑近图纸，仔细看了起来。

    弦月形状的线条是弩身，直线的线条是弩弦，弯钩的是扳机，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是什么？

    许大锤的全部心神完全沉浸在了图纸上。

    绘制图纸，是帝国最高超的铁匠才掌握的技能，许大锤还未窥得门径。

    那是他毕生努力的方向。

    而黄涛这个徒弟是什么时候掌握这项技能的？

    研究了许久，许大锤还是没看出那长方形匣子的作用。

    “这个匣子是什么？”许大锤的声音谦恭的像一个初入私塾的童子。

    “这是箭匣，内藏弩箭，扣动扳机，可以连发。”黄涛解释。

    “可以连发的军弩？”许大锤迷惑的眼睛陡然明亮，仿佛突然开悟，醍醐灌顶一般。

    在神都做铁匠之前，许大锤曾是长城军的铁匠，可以连发的军弩，他能明白这件武器的意义。

    帝国的军队如果装备了这种连弩，战斗力将得到成倍的提升。

    这是一件战场上的收割机。

    许大锤看着图纸，身体竟有些微微颤抖，不能自持。

    “它有名字吗？”许大锤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实在太激动了。

    “黄涛……不，诸葛连弩。”黄涛放弃了冠名权，他害怕武侯掀开棺材板穿越过来找他算账。

    “诸葛连弩，好名字。”

    “师父，你能打造出这件连弩吗？”黄涛有些心虚的问。

    黄涛前生是武器工程师，设计水平一流，但钳工水平最多只有三流，如今这里也没有机床辅助，靠自己三天时间手搓出一件诸葛连弩，还真有些困难。

    “能，当然能。”许大锤脸上现出兴奋的光泽，“帝国第一件诸葛连弩在我的手上完成，那是我毕生的荣耀。”

    “好，那我们开动吧。”

    这个世界的铁匠，妥妥的都是十级钳工，黄涛对许大锤三天时间手搓诸葛连弩有信心。

    一天时间下来，黄涛见识到了许大锤高超的技艺，诸葛连弩完成了大半，最多再有半天时间就能完工。

    傍晚，许大锤迟迟不愿收工，他想挑灯夜战，将诸葛连弩连夜赶制出来。

    黄涛打了一天辅助——拉风箱，此时已是腰酸背痛，他想早点下班。

    “师父，你再不回去，师母就要起疑心了。”

    “没事，你不说，我不说，她不知道我帮你造诸葛连弩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你再不回去，师母就要来查房了，到时候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你说的对，我这就走。”

    “师父，诸葛连弩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师母，不然我就输定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许大锤被黄涛连哄带骗，回到了后堂。

    “今天你和黄涛在前面叮叮咣咣，在干什么？”苏瑾问许大锤。

    “嗯……没干什么，黄涛想打造一件军械去卖钱。”许大锤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

    “什么军械能卖500两银子，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弩箭。”许大锤继续半真半假的遮掩。

    他能想象的到三天后妻子给黄涛斟茶的情景，有些心虚，觉得对不起她，但为了诸葛连弩，只能委屈她一回了。

    “你有没有发现黄涛跟以前不一样了，今天他还真让我刮目相看，虽然爱说大话，但多了些男子汉的气魄，等再过两三年，你把打铁的手艺传给他，招他做上门女婿也未尝不可。”苏瑾忽然感慨道。

    “你的赌约不是想让他做长工吗？”

    “我那只是一时气话，我只是嘴利，心又不黑，怎能蹉跎他一辈子。”苏瑾横了许大锤一眼。

    “万一你要是输了，你会给他斟茶认错吗？”许大锤试探的问。

    “哼哼，斟茶？万一？休想。”

    “说起来，你们的赌约根本不成立，黄涛早已立过婚约，他父亲当年为救清河郡王而死，清河郡王答应将女儿许配给黄涛，这是立过文书的，黄涛母亲死的时候，将黄涛的婚书交给了我保管。”许大锤说道。

    “清河郡王，哼哼，他想过履行婚约吗？这些年怎么没见他帮衬过黄涛这个未来驸马，更何况清河郡王去年已经死了，这件事就更不会有人提了。”

    “我听说他那个女儿，不仅生的俊俏，是帝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更深得女帝喜爱，已经袭爵成了清河郡主，反倒她那几个兄弟半点爵位也没捞着，你说清河郡主会看上黄涛这个穷小子吗？”

    “我看她迟早会来找黄涛退婚，撕了婚约。”

    苏瑾一聊起八卦，顿时有点停不下来。

    “嗯，你说的有道理，清河郡主与黄涛地位悬殊，又有女帝做靠山，必然不可能看上黄涛。”许大锤连连点头。

    “话又说回来，刚才我听你说话的意思，黄涛好像肯定能赢我似的？”苏瑾的直觉很敏锐。

    “怎么可能，我说的是万一。”许大锤连忙否认。

    “绝无可能，万一也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能成为灵能者，这更不可能，偌大的震旦帝国，又有多少个灵能者。”

    “当年我在长城军做铁匠的时候，还是见过不少灵能者的，行了，别瞎想了，早点睡吧。”

    不一会，鼾声传来。

    许大锤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