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来，李响有些唏嘘。梦回现实，竟然有那么一点空虚。随即，他在床头发现一样东西——一包菜种。

    李响小心地拿起来。

    ——七里香小白菜

    ——桂花味

    李响的心跳抽了一下。他抬头仰望屋顶，拿着菜种坐了好一会儿。

    忽然翘着嘴，想起昨天杀鸡杀鱼时狼狈的场景，邪魅地笑。

    “不管什么，哥接着就是。”

    说罢，站起来出屋，换双鞋，连早餐都不吃，扛起一把锄头，一边吟唱一边扎进后院。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种菜，真没什么了不起。自学三年，落地成才。李响依旧选址早前那洼七里香旁边，桂花树下。

    桂花树，真香。

    如果能戴一顶草帽，更美了；在晨曦的阳光下，挥舞着锄头。把地掏出三个沟子垄起两洼，一锄将泥土拍稀碎铲平，但凡有小石子都刨出。

    李响干活越来越细腻。

    将菜种包装袋打开，李响还是第一次看见七里香小白菜种子的样子，和别的白菜种子区分不出任何区别，籽粒儿也不见得颗颗饱满，普普通通。

    均匀地将籽儿撒在两洼地上。菜籽的密度，撒得比较高。毕竟他的菜，种出来不会同一批采摘进入市场，而是基本每天抽掉壮苗入厨，所以如果种子密度不够高，给足空间和阳光的照射，一起下种的菜籽生长速度落差不大，同时长起来谁个吃得赢？

    所以必须高密度种植，抽完一茬高的，释放出一定空间密度后，次等的会快速长起来，一茬一茬地，行程良性循环，这样两洼菜足可以供应二十天甚至一个月。

    而普通小白菜的成长期多少呢？夏天半个月就能采摘第一批。李响观察过，七里香小白菜的成长期也应该差不多。假如不是长势比普通白菜稍微肥壮一些，味道更天差地别，说不得它和任何小白菜没有半点区别。

    菜籽匀称播下后，下一步是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泥土。这些，李响把先前早准备好的泥土用一面漏筛稍微一道过滤，双手捧着细土进入沟里，小心翼翼地撒在种子上进行覆盖。

    工程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完备这一道工序后，有点鸡飞狗跳的趋势了。今早起来，第一时间种菜，却是还有没把鸡放出来的。不过不管，李响心态很稳。

    他将菜地的水管子拉过来，进入最后一道程序，浇水。夏天不比春秋季节，好多天没下雨。其实他的菜种下得相当仓促，严格来说，这样的天气下他应该提前两天把地翻出来，发两天水再下种更好。不过有时候在细腻之外，李响也不见得是多么重视细节的人。

    因为没发水的地，所以李响稍微均匀地多浇了些，然后作罢。最后拉着水管，将整个后院的菜都浇了一个遍。这样的气候，每天早晨给菜浇水是他必须完成的活计。

    关掉水，回到桂花树下。抬头看着这树一开始完全不敢亵渎的桂花，看着一地稀稀拉拉凋零后掉下的金黄色花瓣，看着一树依旧似乎不谢的鲜花。那幽幽的花香，那淡淡的蜜味，依旧醉人。

    李响深吸一口气，对着花儿笑；有一束阳光透过花枝打在他的脸上，斜斜细细地一道子，将他刚冷水冲过的脸打出一道温暖。

    李响抬手摘下几片花瓣，衔进嘴里，轻轻咬下。

    他神色逐渐收拢，慢慢地咀嚼。一直没太在意的，那股子蜜味……

    花瓣很甜，花瓣里面的蜜味也很浓；以前他真的不以为花香的蜜味来自于花瓣里，认为蜜味也许出自于花蕊。平时也多见蜜蜂采摘，认为花蕊里的蜜香也许是蜜蜂留下的，毕竟桂花树品种特殊嘛。

    他还看见好多蜜蜂采过花停留在花瓣上爬来爬去，见惯不怪，毕竟蜜蜂爱蜜桂嘛！

    这一刻，李响对过去想当然的结论感到无比荒谬，原来蜜桂的蜜，是它本身储藏在花瓣里。而蜜蜂爱在花瓣上留恋，是因为花瓣里香蜜沉沉啊！

    李响发了会儿呆，真感觉惊吓无处不在，还好他心理素质够好，宠辱不惊……

    罢，他收回锄头，也不急着去放鸡了，而是回屋取出一个簸箕，正宗竹子编的，跟祖传物件一样被使用出橙亮颜色包浆的簸箕。

    小心翼翼地将一朵朵桂花摘下，东抽一点西摘一点，并想，假如把一树桂花采摘干净，明天会复原一树桂花吗？

    可惜并没有褥下多少已经满满一簸箕了，似乎对整棵桂花树丝毫不见影响。

    李响把一簸箕桂花倒入盆中，放清水小心翼翼地走过一遍，然后再次回到簸箕里，放上院墙，让它在阳光下暴晒。这样的天气，要将它们晒干，应该用不了两天时间。

    然后，这时他才想起，鸡圈里的鸡醒了好久，在里面已经闹了好多次，是该把它们放出来找虫子吃了，不然被早起的鸟儿吃干净了都。

    带了一些粮食。只种了菜的他，发现粮食不多了，又得去买。李响在考虑，鸡这么能吃，明年有没有必要重新拾荒一块稻田，把稻谷种起来？

    还是算了吧，种水稻其实比种菜麻烦太多，特别是天热时收谷子浑身痒的时候，他曾经因为满腔热情干过一次，于是坚决地摇摇头。

    鸡圈里的鸡高兴坏了，泪眼汪汪地朝他围，一个个抢食那叫一个欢快。

    全撵上山，从山里的几个鸡窝取回十几枚鸡蛋，昨天下的。然后回到鸡圈，再次取出五六枚，昨晚到今天下的。这几天左右没有来，他自个儿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前两天被卞馨带走了点，陶慧也选走十几个，格外有些邻里熟客也买走一些。但是，现在是下蛋旺季，母鸡基本每天来一个，产量其实很惊人。

    李响觉得今天有必要清理一下库存，否则夏天的鸡蛋说坏也就坏掉了。嗯，白天就关门，不做生意了，市场卖鸡蛋去。跑山鸡的蛋，在大学城，他这也算驰名商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