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土地上，几道百米深的裂缝将这片地图分割成了数瓣，地表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只有寥寥无几的不足半人高的墙根，构成了地表上的全部建筑。

    这里是【焦土】，在灾变到来前，这里也是“灵界”的另一个地图，【角斗场雨林】。

    文明与自然一同在从天而降的伟力下消泯，鬼斧神工砍断了人类的脚腕，散播了大片的瘟疫和火焰，从此人类戴上了镣铐，开始了后启示录时代。

    但是，焦土上并非生命的绝地，一株戴飞行员护目镜的小草顽强地在弹雨里生长着。

    啪！

    子弹射出，打在奔跑的人脚边，激起一串蓬勃的沙尘。

    “卧槽！致命空枪！”

    王天琦猛地缩回头，一串子弹扫在他脑边，火舌舔舐到了发梢。

    “诶，怎么净学人类那些不好的东西，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电子幽灵一副上京大爷出来溜孙子的模样，颇有闲情雅致地倚在布满弹孔的墙上，砸吧着嘴说道。

    王天琦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傻逼。”

    “诶——”

    两机正要展开辩论，却被一道忽然弹出的系统消息给中止了：

    “您已被‘亚联最強伝説と絕魇の雄鹰！鉴定师丁一郎です’关注！”

    随着系统提示响起，一只蓝色线条勾勒的眼睛出现在了王天琦视野的右上角，后面跟着一个阿拉伯数字“1”。

    “什么玩意？”王天琦微微一愣。

    “哟？天琦，有人关注你了诶~”

    外界的黄雯雯也看到了消息，兴奋地在通讯频道中说道：“没想到这人找屎能力这么……啊不是，总之，有人在观看你的比赛，就跟我一样，只是不能连麦而已。”

    “快，跟他打个招呼，这可是咱们的第一个粉丝~”

    简笔画的眼睛盯着王天琦，忽然冲他眨了一眨，宛如活的眼珠子。

    “噫，怎么还会动的！”王天琦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他瞟了一下那眼睛图标，低声说道，“关注？粉丝？这是什么意思，我咋没听说过啊？”

    “诶，这个我在《前启示录人类行为名录》里看到过，能挣钱的！”安德鲁感兴趣地凑了上来，“据说在以前‘墙’还没建起来的时候，有很多人类为了这玩意干了很多牛逼的事，比如吃屎拉饭还有卖……”

    “卖？”王天琦听到了某个关键词。

    他顿了顿，觉得有些事不太适合这两个未成年，于是催促起王天琦来：“别愣着了，给观众老爷问声好，比个心也行！不懂怎么比吗？这样~”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干，不要！”王天琦嫌恶地皱眉。

    “霍~瞧你这话说得。”安德鲁好笑地挑眉，“卖个萌又不会少块肉，还有money拿呢，你不好意思？换我上呗。”

    “滚！”王天琦咬牙。

    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在讲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说什么赚不赚钱的……虽然难以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但王天琦大概明白了这些所谓“粉丝”想看自己做什么了。

    他沉默片刻，把枪立在墙边，枪口朝下，然后伸出了两只手，摆在脸侧。

    “这样才对嘛~”安德鲁嘿嘿一笑，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想让我出卖人格，装模作样，从你们的手里讨钱？”王天琦愤怒地笑着。

    手掌握拳，拳头又变了一个手势，两根笔直的中指对准空中那颗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眼睛：“滚你马的蛋！”

    “……”

    像是被他的突然发难吓住了，蓝色的眼睛波动了一下，颜色黯淡了几分。

    “卧槽，你干嘛骂人家啊！”外界，黄雯雯惊讶地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唉，这年轻人。”

    安德鲁也颇为遗憾摇摇头，说教道，“赚钱嘛，又不是让你出去卖，出卖点人格怎么了？好多人类想卖还没门路呢……”

    “我打好比赛就行了，不用走这种歪门邪道。”王天琦绷着脸说道。

    不过，其实他也知道，这种方法其实才是被“公司”认可的“正道”。像他这样不懂行的愣头青，哪怕最后进了上城，估计也不会有俱乐部看得上。

    但王天琦就是不愿意，他要当人，人绝不会向狗一样趴在地上吐舌头、讨骨头。

    就在这时，视野右上角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亚联最強伝説と絕魇の雄鹰！鉴定师丁一郎です’打赏了您2000星币！”

    紧跟着的还有来自鉴定师丁一郎的评论：

    “老妹再骂点，我爱听！（IP属地：【高城】）”

    “……”

    一时间一人两机都沉默了。

    “什么玩意，呸，恶心！”王天琦脸色唰地红了，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气的——他把我当什么东西了？！

    “恶心死了……还有，老子男的！”

    “那更好了！”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唰！

    他干脆调出系统，关闭了通知栏，眼不见心不烦，专心架枪。

    “准确的说，其实咱都没性别的，万机之神祂老人家也是，毛都没有。”安德鲁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见王天琦没搭理他，一下就急了：

    “诶？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说的也没错，反正咱不差那几个臭钱……”安德鲁的脸上罕见地表现出了几分和颜悦色，他摸摸脸上的排气扇道，“得了！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当年小小姐不允许，要不然，我非得把我四十只机械臂全怼他们脸上去！”

    “……什么啊？”听到他这么说，王天琦忍不住笑了，“你？四十只机械臂？这也太搞笑了吧……你的设计原型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天启】啊。”

    “啊？”王天琦愣了。

    “哼哼哼！你没听错，我的原型就是【天启】……卧槽，天启！”本来看到王天琦笑了，自己也笑了的安德鲁，看到远方，忽然愣住了。

    “有必要重复两遍吗？”

    “不是……你看那边……”

    安德鲁指了指场景的某一个方向，那里金光灿烂，宛如有另一轮太阳平地升起。

    “太阳”又升高了一点，这下，王天琦和安德鲁终于看清楚了，那不是太阳，那是顶着光环，满身杀气的王巧巧。

    “老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她语气冷静，神情却分外扭曲，沾满冷却液的面孔上，流露出仇恨与欣喜交织的神色。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