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李嘉图一群人围着中央的王天琦，神情凝重地听着他的分析。

    等到王天琦把张冠的每一处微表情分析完毕，王红轻撩脸侧的黑发，了然地说道：

    “我明白了……张冠现在没法把我们怎么样，一来他还不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二来，他只有一个人，就算他接受了主管级的义体改造，也没法在短时间内令我们全军覆没。”

    “可是，要是那个叫张冠的上报给了‘公司’，‘公司’直接出动了管理员怎么办？”戴狐狸发卡的黄雯雯看了王天琦一眼，举手提问。

    “他？呵！”王红闻言，侧脸露出一抹冷笑，“他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张冠是属饕餮的，只要能独吞这份功劳，哪怕会撑死自己。他也不会拱手送人。”

    “而且，他也不想让上面的人知道，当年作为他加入‘公司’的投名状的‘亲和矩阵’其实是抄的吧？”

    “这么看来，张冠不过是一条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而已。”李嘉图鼻梁上的镜片泛起一抹寒光，“以‘主管’级的改造标准，哪怕他想强行带走王天琦，我们也能提前销毁它……”

    “哪有这么严重啊哈哈哈……”黄雯雯抹着冷汗故作轻松道，“不要动不动就说销毁销毁的嘛，天琦会被吓到的~”

    说话的间隙她对王天琦调皮地眨了眨眼，王天琦脸一红，沉默地点了点头。

    原来有人关心是这种感觉……感觉就算全世界哪个地方都容不下你，只要还有一个人的支持，就能鼓起勇气对抗全世界了……王天琦心里美滋滋的。

    王红将一人一机的互动尽收眼底，暗暗点头，她举目环视了一圈，忽然发现客厅里少了点什么：

    “韩笑呢？”

    王天琦一指门口提着大包小裹的人影，正往外走的韩笑僵住了。

    “你个怂包！”王红无奈扶额，冲韩笑咬牙道，“你现在走已经晚了，王天琦已经造出来了，这儿的机械师只有你一个，到时候‘公司’上门你跑到欧联邦那儿都没用！”

    “现在快点带王天琦去做升级，打赢赛事进了上城，我们就有办法对付张冠了！”

    “我真他妈的是……！”张冠布满伤痕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一把拉过王天琦道，“走了！”

    “黄雯雯小姐，王红小姐……李嘉图先生再见~”王天琦抽出一只手冲门内挥了挥。

    “好~再见！”

    黄雯雯一副乐天派模样地挥手回应，王红望着一人一机出门的身影略微出神，李嘉图的镜片挡住了视线，冰冷的微弱阳光照不进屋内，王天琦也不会明白，这一刻竟会成为他未来生命中最安心的回忆。

    …………

    等到王天琦和韩笑的身影渐行渐远，李嘉图和王红同时起身，神色冷峻地以包围态势围住了黄雯雯。

    “红姐，李叔……你们这是干啥呢~”黄雯雯挤出笑容坐立不安道。

    “机器人学是我的研究方向之一，别以为我没看出来，王天琦已经突破第二道心灵壁障了。他明显摆脱了【AI普世准则】，形成了独特的三观。”王红摆正黄雯雯的脑袋，直视着她问道，“你那天晚上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黄雯雯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忽然委屈道：“不都在录像里了吗？你们甚至都没告诉我天琦还有这功能！不然我也不会暴露……”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狐狸发卡，植入头皮的红色小狐狸微微一闪，一副带着五分疑惑三分委屈两分懊恼的哭脸呈现在脸上。

    “老实点！”王红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才十六岁就敢带仿生人出门疯，以后能咋样我都不敢想啊！”

    说这话时王红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嘉图，他冲她摇了摇头。

    “寻常AI需要花费五十年才可能突破的壁障，它一周就突破了……时间太短了。很有可能【天启】芯片的缘故。”李嘉图用实验袍擦了擦眼镜，沉声道，“人类对前文明知之甚少，【天启】的威权定然不止于此……你们，不要放松警惕了。”

    “仿生人就是仿生人，哪怕再像人也成不了真！”

    听到他的话，二人都沉默了。黄雯雯扭过头嘟囔了一句：“无聊的程序员……”

    王红转移话题道：“那老李，你对那个【天启】芯片究竟还知道什么？眼看王天琦就要突破第三道壁障，也该和我们说说了吧？”

    李嘉图听到这句话，再次沉默了。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注视着有毒尘埃常罩的天空，仿佛在追忆着无数年前地球外无尽辽远的星辰

    正当王红和黄雯雯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忽然出声了：

    “你们知道‘公司’的主管AI为什么叫‘鸿钧’吗？”

    “为，为什么？”黄雯雯愣楞问道，她感觉自己似乎触及了某扇秘密的门扉，一股兴奋涌了上来。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玄门都领袖，一炁化鸿钧……”李嘉图念出了一段令王红和黄雯雯都感到陌生的诗句，自顾自说道，“在前启示录时期的华夏小说里，‘鸿钧’是开天辟地之人的导师，是天道的具体显现。”

    “而‘公司’将它命名为鸿钧，正是因为它司掌的是行使‘天道’，维护秩序的职责。”李嘉图的语气忽然充满了敬畏，“‘鸿钧’只是前文明的语言在你们华夏地区的翻译，在欧联邦和美国，它的名字叫做‘炽天使’！”

    “它所拥有的‘完美算法’，就宛如上帝的剑一般，只要算力足够，它便能够解决世界上的任何问题。”李嘉图又重复了一遍，“任何问题！”

    听完黄雯雯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可她思考片刻，又出声问道：

    “不对啊李叔，你说了这么多，怎么都是关于鸿钧的，【天启】呢？”

    李嘉图摘下眼镜放到了眼镜盒里，淡淡道：“因为把它挖出来的时间很长，在出逃前我们还没翻译出它的真名。”

    “那不就是啥也不知道吗！”黄雯雯一脸上当受骗的表情。

    “但是……”李嘉图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像是自豪，又像是狂热，“经过简单的测试，我们得知了它的一些特性。”

    “量子计算机是通过量子来进行计算，并将量子信息翻译成数学语言的，这种计算机的运算速度是常规计算机的百万亿倍。”李嘉图神秘笑道，“而经过粗略统计，我们知道【天启】芯片似乎连通了一片量子海。”

    “也就是说，只要电力充足，散热允许，【天启】的算力……就是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