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世诸天山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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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南朔寒不动尊

    向山河回了西郊大营,立刻传令秦光明,点备了一批人马,乘坐军用运输机赶赴西南澜沧派。

    蓝灰色的“积雨云”运输机不断抬升高度,全体人员的装备物资整整齐齐堆放在机舱中央的区域。

    搭载了近百人的座舱已感觉十分拥挤,舱内只留下了一条可来回走动的空间。轰鸣的噪声让所有人都无法正常交谈。

    “大护法。”秦光明敲了敲自己的耳麦,对着向山河喊道,“我们这次带的人马连一个冲锋队都不到,万一再打起来,会不会兵力不足啊?”

    “放心吧,到了地方,澜沧派的驻军会配合我们一起行动。”

    “唉,要是吉拉迦什那小子还在就好了,用他那个定位器,很快便能找到完颜阿里达。”秦光明摇了摇头。

    “说不定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那个宝石,早就逃之夭夭了。”向山河笑着转过头去,看着舷窗外的天空。

    这白蒙蒙的云海,不知隐藏了多少沧云幻月般的故事。

    自古以来,不可计数的成王败寇轮番登场,为人唱颂的英雄少有善始善终的,更多的不过是身死留名。

    向山河只觉自己是天地之间一粒微尘,随风则旋转飘飞,随水则荡涤浮沉。

    四个小时的航程之后,运输机降落在西南孟力枢纽机场。

    在跑道外的塔台边,前来接应的人马早已预备整齐。

    高海拔的艳阳明晃晃的悬在南方的大山之上,恰似一个火热的烤炉。

    向远处望去,高矮错落的山丘像是一栋栋岗哨,向所有人展示着这里的严肃和紧张。

    运输机的腹舱舱门缓缓落地,冲锋队的兵士们立刻鱼贯而出,每个人都背负着鼓囊囊的行军装备。

    飞机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还未完全停住,四名澜沧派主事便朝着向山河走来。

    “属下见过向大护法。”为首的掌门皮肤黝黑,给向山河行礼,“根据指示,澜沧派已点备两营兵马,听候大护法差遣。”

    向山河简单回了礼,“重兵队都有什么家伙?”

    “回大护法,我们准备了三十架轻型冲天机,四十辆装甲战车,十架六脚自控无人火炮,随时待命,可以出发。”

    “立刻出发!”

    过了墨蓝的天空,呼啸的冲天机队伍逐渐接近朔寒山。

    从空中俯瞰,排成一字型的战车车队宛如一条盘龙,伴随着机群并行爬升。

    这白雪盖顶的巨山分为南北两脉,中间有一条宽约十里的峡谷横亘其中。

    向山河的队伍先是停在了南峰半山腰,隔着峡谷向对面在绿树环绕之中,山溪奔流之畔的不动尊的府邸望去。

    “全员听令,战车和火炮均与府邸保持百米距离,各自寻找隐蔽点,神枪手和突击手从侧翼和后方将府邸包围,不得我的指令,不要行动。”

    一干人从冲天机上下来,徒步而行。

    向山河仔细瞧了瞧周遭的景致,高兴道:“此处山高林深,若打来些山肴野蔌想必一定很美味罢。”

    秦光明叹笑:“大护法,此行吉凶未卜,您可真是好兴致。”

    “老弟。”向山河弯着眼儿瞅他,“话说你跟着我这几年大仗小仗也出生入死好几回了,怎么今天这么怂呢?如此清幽的环境,竟都唤不起你脱尘离俗的欣赏么?”

    “不是怂,大护法,属下就是怕有埋伏。”

    “莫怕,还没有人能埋伏得了本大护法。”向山河锤了锤秦光明的肩膀。

    秦光明不再开腔,随着向山河朝府邸走去。

    朔寒山千峰竞秀,常年不论春夏秋冬都是游人如织,当地人盛赞这里是“幽谧静心之所,伏龙盘踞之处。”

    不管是登山采药的老农还是山麓之处种田的农民都知道这山上住着一位神秘尊贵的大人物,这大人物还造福地方百姓,四处散金,扶贫救弱。

    来到府邸门口,只见重红色的大门两旁各矗立着一座尊神像。

    两个正在聊天的值班后生看到几个兵士来到门口,慌忙站立起来,迎上前去。

    “二位,我们是当地澜沧派在朔寒山进行野战作训的部队,路过此地,特来贵府叨扰,还望不动尊海涵。”向山河行了个礼。

    一个值班的后生鞠躬问道:“敢问阁下乃是向山河大护法?”

    “哦?你认得在下?”向山河心中一惊。

    “尊主已命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说罢他向另一个值班的后生挥手,那人即刻跑进门去通报。

    “原来如此。”向山河扭向身边的秦光明一边笑一边使眼色,“那可真是让尊主久等了。”

    向山河的眼色击打着秦光明的思绪,这是非之地虽然幽静,却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气氛,让人毛骨悚然,待会儿有什么危险还尚不知晓。

    “全员注意,行动可能已经暴露,注意埋伏,提高警戒。”秦光明悄悄向通信频道发出指令。

    “大护法请进。”那个前去通报的侍从回来禀告。

    向山河的随从都被招呼至前院内,只他自己独身前往不动尊的客厅。

    端坐在客座的淡黄色奔马画凤椅上,向山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雕梁画栋。

    这屋子散着古香的微气,溢着离人的光色,清荡肺腑。

    府中的招待挺勤快,屁股刚挨着板凳,一个侍女便为向山河沏了热茶。

    “这是采自朔寒山的茶,大护法请慢用。”侍女说罢便低头退下。

    这茶软香扑鼻,入了体内,撩人心弦。

    “大护法来了!”恍惚间一位个子高挑,面容清冷,看似年过六旬的男子从主座后的屏风处闪出。

    “在下见过不动尊。”向山河忙起身行礼,待不动尊还礼之后方才落座,“此番属下奉盟主之命来到澜沧派执行盟务,恰巧路过附近,特来叨扰一番,还请尊主见谅。”

    向山河轻轻晃动手中的玉杯,里面的清茶左右激荡。

    不动尊神情毅然,似乎并未在意向山河的话,语气却是十分亲热。

    “大护法客气了,你我虽皆为诸天盟宗亲,为诸天盟效力,但相遇之时不多,鄙人久已闻大护法身经百战,勇猛无敌,今日您能光临寒舍,你我同案饮茶,鄙人实属荣幸。”

    不动尊轻挑嘴角,含笑而语。

    仔细端详其面相,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域风貌。

    “尊主说笑了。方才在府外听得值班的后生说尊主已经等我多时了,此话从何说起啊?”向山河直接道出心中疑问。

    “呵呵!大护法不必见怪,我这府邸虽然偏居一隅,远离离都,可也是耳聪目明,该知道的全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那么一点,所以啊,我早已知大护法会来。”听得此话,向山河心中已有些端倪,对不动尊的怀疑霎时间加深了千万分。

    不动尊看了一眼向山河,又向着窗外,慢慢起身踱了几步,“既然大护法来了我大西南,我自当作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大护法,也请大护法徘徊几日,多多欣赏欣赏这里的秀色山川啊!”

    “不敢,在下身负盟务,不敢怠慢,尊主好意在下心领了。”

    “不知大护法在此有何盟务啊?”不动尊突然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向山河。

    不动尊突然直接发问,倒是让向山河措手不及。

    踟躇片刻,向山河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下奉命搜拿前日里逃狱的叛贼走狗完颜阿里达。”

    说罢,向山河也直直看着不动尊,且看他作何姿态。

    “如果本尊主没记错的话,”不动尊眯缝着眼睛笑,“完颜阿里达当年于云州叛逆作乱,集结兵马万余人,三日之内便连克好几个门派,后来号称十万大军,与诸天盟盟军纠缠了三月有余,最后还是向大护法出马,把他给一网打尽。”

    “正是。”向山河正色道,“所以此番盟主点名叫本护法出战,务必尽快将其捉拿归案。”

    不动尊慢慢摇了摇头,“啧啧啧,依我看,这次恐怕是不容易啊!”

    “尊主何出此言呢?”

    “当年完颜阿里达拉了一帮乌合之众,流寇蹿民,拎着些砍刀步枪之类就起来叛逆作乱,自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动尊踱步走回来,“现如今不一样了,鸟枪换炮,人马也已经改头换面,听说他还有秘密武器……”

    “这……”向山河攥紧了拳头。

    “向大护法前两日不是已然输了他一阵么!”不动尊冷笑。

    “尊主您也是诸天盟宗亲,享受诸天盟的福荫,何故要长贼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我虽然是诸天盟宗亲,可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动尊的语调尖利起来,“这苍穹之下之人只道是邪魔异教叛逆作乱,天威震怒,可殊不知这人好好地为何要叛逆作乱?说到底,还不是铤而走险,破釜沉舟吗?!”

    向山河越听越不像话。

    “看看现在的诸天盟,各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奸佞当道,内部争权夺利,山头互戕,许多门派弟子和教众生存艰难,怨声载道,那些江湖和武林中的底层人士们但凡日子好过点,他都不会起来叛逆作乱,若不是逼到了绝路上,怎么会叛逆作乱。”

    “尊主,你这话说的言过其实了。”

    “言过其实?!”不动尊瞪着向山河,“大护法,你看看此前诸天盟办的这些事情。咱就说这西南澜沧派承包了一个当地的动迁项目,这是整个西南地界最大的一个棚户区,澜沧派拿了动迁款不说还在乡镇里横行无忌,欺行霸市,结果没等拆迁开始呢,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整整五个坊一千多户乡民,死伤两百多人。虽然诸天盟后来给了赔偿金,没成想澜沧派地方上的堂主、坛主、大小弟子胆大包天呐,中间截留三分之二有余,真的是雁过拔毛,吃干抹净。”

    不动尊情绪激动,“还有东南地区的那个大污染,普云康度也是个大上市公司啊,竟然和蘅山派的人勾结在一起,把剧毒有害物质通过暗渠直接排放到地下河里,污染了当地水源不说,直接让上万亩土地绝收,当地没人管得了他们,蘅山派的弟子还耀武扬威到处威胁那些想要告状的人,那帮混账东西竟然直接把不服气的人直接抓上山门关起了起来,真是丧尽天良啊!”

    “除此之外,前一阵子灵真会的那个群殴事件,就因为人家当地武馆的人不愿意交保护费,两边的弟子和门人就拿枪光天化日之下对着打,矛盾激化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诸天盟对下属的门派缺乏管束,在各地为虎作伥,草菅人命……”

    “尊主说这些是何意义?”向山河直起腰板,“且不说在盟主的英明治下,五湖四海正值蒸蒸日上,出现一些个案也不足为奇,尊主若是忧心忡忡,何不亲自向盟主陈情,以献良策,倒是与我在此争辩,有何裨益?”

    “蒸蒸日上?!向大护法,自你从军以来,这些年你南征北战,四处奔波,从未停歇,不是在这里平叛,就是在别处剿匪,可谓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是你想过没有,如若真的如你所说当今是个蒸蒸日上,又哪里来这许多匪寇让你去剿。”

    “这……”向山河一时语塞。

    “这么多年了,揭竿而起的,叛逆作乱的,连绵不绝,可谓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向大护法杀了这个杀那个,总有杀不完的敌人,可他们原本也是为了讨生活的各门派弟子和教众啊,若不是因为这混乱的武林格局,又怎么会落得个叛贼走狗的下场。”

    “尊主,盟主待你不薄,这么多年了没有追究你当初反对他继承盟主的所作所为,你现在如此诋毁,不觉有愧吗?”

    “呵,你要说当今盟主,那他更是个老糊涂的东西。自继任盟主以来碌碌无为,整日沉湎酒色,要不就是吟诗歌舞,十足昏君一个。仗着先盟主的鸿威,这么多年来苍穹之下还算太平,可如今诸天盟已近多事之秋,必定得有个拨乱之主方才能保诸天盟万世无虞。”

    “你!”向山河的表情开始变得冷峻阴霾。

    不动尊越说越来劲,“他刚继任盟主那几年,我看他还可以,倒也算个明事理的人,可是老了老了,现如今整天追求的都是什么,净想着长生不死。今天想着能不能换一个躯体,明天想着能不能把意识上传,把诸天盟的钱都用在为他个人的狂妄上服务,他做了一辈子至高无上的盟主还不满足,还要生生世世统治苍穹之下武林,让众多江湖人士永远摆脱不了此番水深火热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