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乱世小民
见赵德昭一走,赵灵儿立马焦急道:“快点!我们跟着他们!”
一旁的赵德芳不明所以,问道:“我们跟着他们干嘛?”
“你该不会以为我爹爹今晚只找了你一个人吧?”赵灵儿没好气的回到。
赵灵儿这么一说,赵德芳倒是搞明白了。
自己与哥哥赵德昭都是赵普家的女婿,谁当皇帝,他赵普都是国丈,没有区别!
怪不得那天皇后娘娘说,赵普算计官家身后事,原来是这样啊。
今夜把两个女婿都招来,挨个面试,到时候看谁顺眼,就助其登上皇位?
“那还不快走!”
二人摸黑,跟在赵德昭等人的身后,也进了树林。
走了半刻,一行人就穿过了树林,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溪水两岸有数堆营火,火堆旁趟了不少人在那里休息,周围还有很多用烂布树枝搭的简易帐篷。
“大冬天的,这些人在这里干嘛?”赵德芳一边走一边问。
“都是跑出城,逃难的难民。”赵灵儿在一旁答道。
“是北汉那边逃过来的?”赵德芳再问。
“是汴京城里跑出来的!”赵灵儿再答。
这下倒是把赵德芳搞糊涂了:“这汴京城平平安安的,他们跑出来受这罪干嘛?”
听完这句话,赵灵儿却是心中一凉。
原来这赵德芳失忆后,对这政局之事真是什么都不懂。
就这个样子,今晚与他哥哥之争,恐怕是输定了。
若赵德芳输了,那自己也就输了。
赵灵儿不免有些烦躁:“你管这些干嘛,你哥哥他们已经快到了,若我爹爹先答应了帮他,我们再去就晚了!”
赵德芳只得闭嘴赶路。
二人很快来到了溪流边。
水流并不大,最深也只有一尺来深,但溪水都是积雪所化,寒冷刺骨,这大冬天的自然是不敢涉水而过。
有人用倒掉的巨树搭了一座独木桥,供行人来往。
赵德芳跳上树干,回过去伸出右手对着赵灵儿说道:“把手给我!”
“干嘛?”
“这上面太滑了,我牵你过去。”
“不用。”说话间,赵灵儿也自己翻上了独木桥。
“那你小心些。”赵德芳嘱咐道。
“别管我,你走快些就是了。”
赵德芳本想绅士一回,没想到反而被嫌弃了。
借着月光与两岸营火的光亮,赵德芳在前面开路。
“救命啊!救命啊!”
还没走两步,突然周边传来了求救声。
赵灵儿好好的站在自己身后,肯定不是她叫的。
赵德芳寻声望去,一个小孩跌倒在水中,被水流冲走,正在高呼救命。
溪水并不深,但却很湍急,孩童尚且年幼,在这急流中根本站不起来。
眼看人就要被冲走,赵德芳不顾溪水冰冷,从桥上跳入水中,走了两步之后,一把将小孩拎了起来。
“大半夜的跑到水边来玩找死啊!”上岸后赵德芳对着小孩怒吼道,更是作势要打。
孩童个子只到赵德芳腰间,估摸着才六七岁。
如若这次不给他长长记性,只怕还会有下次。
“我阿阿爷....生生...病了....我想....给给他他打碗水喝。”小孩子被冻得够呛,说话都在发抖。
“快把衣服脱了!”见小孩冷得厉害,赵德芳连忙让他先把打湿的衣裳脱下来。
小孩本身也没穿什么衣裳,就穿了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黑棉袄,长短也不合适,很明显是捡别人穿剩下的。
“把这个穿上。”见小孩子已经脱了个精光,赵德芳不忍他挨冻,又把自己的上衣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他。
还好这小孩个子矮,赵德芳的上衣刚好能罩住他全身。
“多谢大爷救命之恩。”小孩子穿上衣服后,确实暖和了不少,说话也不结巴了。
此时赵灵儿过了独木桥,走了过来问道:“都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冷。”赵德芳如实说道。
“叫你逞英雄!”
“你不就喜欢大英雄嘛?”
赵灵儿被这句话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只能换了一个话题:“还能不能走?还能走就快点走,你哥哥他们已经到我爹爹那了。”
“走不了,脚冻僵了!”赵德芳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湿漉漉的双腿说道。
这下赵灵儿可真是被气得无语了。
“我阿爷那边生的有火,公子可到我阿爷那取暖。”
这小孩倒是机灵,见着赵德芳还带着位漂亮小姐,称呼连忙从大爷变成了公子。
如今只能就近先把鞋裤烤干了再说,不然非得把赵德芳冻死。
赵德芳颤颤巍巍,迈着冻脚,跟着小孩走到了一旁的营火处。
一老者正坐在火堆旁,像是睡着了。
“阿爷!”
“咳咳..你这臭小子跑哪里去了?”老者寻着声,手摸向了自己孙子。
看样子这老人还是个盲人。
“刚才听我听阿爷咳得厉害,想去给阿爷打碗水喝。”
“水呢?”
“我打水的时候,人不小心掉水里去了,碗也找不着了,是这边这位公子把我捞上来的。”
听见小孩落水,还把碗给搞丢了,老人正欲动手教训,却又听见自家孙子的救命恩人在旁边,连忙顺着自己孙子指的方向跪了下去:“多谢...咳咳....恩公救了我家小子。”
说完老者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袖:“我们一家都是乞儿....咳咳....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答谢恩公的,只有这省下来的面饼,还望恩公不要嫌弃。”
老乞丐眼瞎,看不见赵德芳。
只以为他和周围的人一样,都是从汴京逃出的苦命人,便将自己讨饭要来的吃食作为答谢。
赵德芳见老者递上来的面饼已经发了黑霉,不知道在他怀里发酵了多久。
“举手之劳而已,老人家莫要客气。”说完接过了发霉的面饼。
这老人家是个瞎子,小孩子又不懂事,吃这发霉的食物怕是会食物中毒。
赵德芳就着火堆坐下,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两张饼:“我这也有两张饼,小乞儿你拿去烤一下,烤熟之后我们几个人分来吃了。”
这肉饼是王轩用来喂马的,赵德芳见这饼与肉夹馍无异,就顺了两张,准备当作宵夜。
小乞儿正在烤自己打湿的棉衣,听见恩公吩咐,连忙接过面饼烤了起来。
烤热之后,将两张面饼分别递给了赵德芳与赵灵儿。
“说了我们几个分着吃,你把这张饼拿去,和你阿爷分着吃。”赵德芳笑着说道。
“恩公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吃。”小乞丐吞着口水说道。
“刚才我拿你爷爷一张饼,现在还你们一张,公平的很!”
“那我这就吃了。”小乞儿确实是饿得荒了。
小乞丐拿着肉饼,对着赵德芳又是磕了一个头,而后起身将面饼一分为二,将大的那部分递给了自己的爷爷,自己蹲在一旁啃起了小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