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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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东阳问志 湖心叙秘

    许邵离开时古家庄早已火光冲天,彼时太安县外来修士极多,消息很快传入福地。

    古万雄等修士听闻家族被戮,哪还有什么心思寻幽探秘,斗法夺宝。皆舍了身前洞府匆匆返家。一路疾行归家,见古家庄大半房屋被焚毁,族人死伤过百,就连最最重要的宗祠和家族藏宝库都被烧成了白地,众修士皆是怒不可遏,纷纷赌咒发誓要报仇雪恨。

    可是一问,却又实在不知寻衅纵火的凶手是谁,古万雄等人郁闷的几欲吐血。

    古家在太安县纵横多年,向来只有他们欺辱别人的份,哪里遭遇过这种惨事。可奈何天又黑,对方还隐藏在阵法中,古心源等人实在看不清对方。这种感觉才叫一个憋屈。

    “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古氏?”古万雄仰天长啸,“当真欺我古氏无人?”

    所有人无不义愤填膺,但就连古心源等同对方交过手的修士也不认识对方,只羞愤不已的说:“都怪我等愚蠢,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否则凭我六人,何至于让他如此放肆。”

    古开田也道:“此人不过丹田二重,藏头露尾,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手,定然是上门行窃的鼠辈。”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几人前日作为,不由的心虚,却也没将此事联系到许家身上去。

    古万雄听到将古家庄搅得天翻地覆的竟然只是个丹田二重的修士,更加愤怒,连带着古心源等六人一齐骂了进去:“被这样的小辈玩弄,你们这些年修的是什么法,炼的什么气?脑子都没了吗?不知道宗族事大,宝库事大吗?还好内库无事,否则你等就是古氏一族的罪人。”

    古心源等人又羞又臊,被骂的面红耳赤。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事已至此,古万雄也不愿继续责骂,只咬牙切齿道:“杀我族人,焚我宗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尔等都听着,将族人发散出去,只要看到有身负紫剑,身量矮小的人便返回来报告,让县城里人的也都时刻注意。另外对方极有可能是外地来的修士,再派人去万花山守着,只要他敢出现,我们就宰了他。”

    古开田喏喏想说些什么,却被古心源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却说另一边,大肆杀戮完,将古家庄搅了个天翻地覆后,许邵心情舒畅许多。

    此行他除了得到许多武学秘籍,还另得了白银五千两,收获颇丰。如此多的东西,储物袋都满了。

    回到东阳山,许邵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将令轻岚好生安葬,既了结一桩心事,又将储物袋空间腾了出来。

    正默默凭吊,感慨旃府一家遭遇时,耳边传来声音:“没想到你竟将令轻岚的尸首带了出来,看不出你还挺有善心。”

    许邵闻言不惊反喜,转身一看,身后站着的正是雪刃。

    自那日见他御剑离开天冥福地,许邵还以为他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摆脱姜代岐等人的纠缠呢,却没想到短短数日就已然脱身。

    听闻雪刃话里夹枪带棒,似捧实讥,他也不怒,只淡淡道:“物伤其类罢了,若有一天我横死在外,也希望有人能将我入土为安。”

    雪刃听到这话倒是很诧异,道:“小小年纪,为何有如此想法?我等求仙问道之士,不都尽力寻求长生?为何轻易言死?”

    许邵摇了摇头,道:“回师傅的话,我炼气并不为长生。生死之数有命,我只愿生前无憾便足以。”

    雪刃微微挑眉,问道:“汝炼气为何?”

    许邵缓缓叹息,也不知是眼前坟茔触动内心,还是雪刃的话让他有所犹豫,只听他沉吟半晌才答道:“目前为解家族之危。”

    “危机解决之后呢?”

    “日后再说。”

    雪刃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他不明白,许邵小小年纪,如何有这样深沉的心思。少年郎所思所想,不应该是剑卷红尘,浮生万里吗?

    许邵不愿谈虚无缥缈之事,转而问:“师傅是如何脱险的?那日弟子见您引的群狼追逐,当真凶险万分。”

    雪刃闻言,颇为自得,道:“为师可是洛字科中好手,又习得了绝顶剑术,除了传说中的剑仙,何人剑光能赶上为师?需知逃命也是刺客的必修课。”

    许邵闻言,疑惑道:“师傅真是玉皇道门人?”

    雪刃哈哈哈一笑:“你忘了为师真名了吗?我如何能入玉皇道,不过是机缘巧合习得几招剑术罢了,用来唬人却有奇效。”

    许邵满头黑线,暗道这位师傅的胆子可不是一般大,竟敢这样冒充门派真传,也不怕被正主追杀,那些极道宗门的弟子均是一等一不出世的天才。漫说是同阶无敌,便是越阶挑战也是家常便饭的事,雪刃如此行事,迟早会发生李鬼遇李逵之祸。

    “既然师傅安然归来,还请去见见我父亲。我许氏的生死全靠您了。”许邵恭恭敬敬的道。

    雪刃也颇为好奇,于是道:“带路便是。”

    许邵道:“跟我来。”说罢施展水云趁风法,带着雪刃飘向湖心岛。

    上了岛,雪刃不由惊奇道:“你们许氏底蕴不弱啊,既有灵地,又独霸灵脉,家中丹田境也不少,再加上你这位少年天才,为师实在想不出祸从何来?”

    许邵也不解释,只道:“师傅见了我父便知。”

    许邵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好奇。

    等到真见了许仲明,他才惊诧的说道:“万里追魂蛊?你父亲怎会惹上这样的人物?”

    “这位是?”许仲明有所猜测,却不敢妄下定论。

    许邵道:“父亲,这是我师雪刃;师傅,此乃家父,讳仲明。”介绍完姓名,他才继续道,“父亲,这次我师傅来,就是为了解决您体内的万里追魂蛊的。”

    许仲明挣扎着起身,向雪刃行礼道:“许仲明见过前辈。前辈大恩,我许家没齿难忘。”

    雪刃坦然受礼,却皱眉道:“先别忙着谢。万里追魂蛊非同小可,便是在苗疆十万大山三十七家苗寨里能修成这种蛊的也只有寥寥几位,都是修为通天的蛊王。我虽是灵山九重,却也不敢同这样的人敌对。你们如实道来,到底是如何被这蛊虫附身的?”

    许仲明见他说的如此严重,不由心生绝望。许邵也是内心一沉,不过他还是让许父将来龙去脉重新叙述了一遍。

    雪刃闻言,才知眼前之人竟是数年前围杀姜凃的外围成员。知他不是同苗疆有仇,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是受浏阳王府的追杀,难怪许邵一直说大祸临头,若真让那蛊虫冲破封印,以姜凃的性格,确实能杀的许氏鸡犬不留。不过你所说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许仲明答道:“乃是浏阳王姜凃的佩剑,一件高阶法宝。”

    屋内两人脸色大变,但雪刃很快就驳斥道:“不可能。法宝自生器灵,一旦认人为主,其他人便不可能掌握。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丹田九重,便是灵山九重都不可能将它从姜凃手中夺来。你可知高阶法宝已然相当于一尊灵山九重大修士?”

    许仲明点点头,道:“前辈说的没错,那柄飞剑端的厉害。就算无人操控,也自发的激射无边剑气,同一位鬼主打得不相上下。姜凃本人也驾驭着另一柄飞剑,连同一位裹着包头,赤发黄瞳,袒胸露乳的怪人与另外三位鬼主激战正酣。那怪人十分的厉害,虽没有飞剑,但御使这一条黑红大蛇喷吐大片黄雾,便是连那些鬼主的飞剑都不敢轻易沾染,因此哪怕是人数少,他们也并不占太大优势。”

    他缓了口气,继续道:“这时就见其中一名鬼主掏出一只金刚琢,狠狠朝那柄飞剑一掷,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那金刚琢迎风就长,直接将那飞剑禁锢住,这时只听姜凃十分愤怒的喊道‘妖道尔敢’那飞剑就仿佛失去灵性一般直直落下。那鬼主怪笑一声也不答话,径直伸手就去捞,姜凃如何肯让他得逞,便动用了一道十分厉害的灵术阻挡,逼迫对方不得不返身阻挡。也不知是晚辈走运还是倒霉,那飞剑落下的地方正好是晚辈藏身之处。

    晚辈虽知道这等大人物宝物不好贪墨,但拿到飞剑的那一刻,晚辈就仿佛被鬼迷了心窍一般,搂着飞剑就往山下跑。那赤发怪人见状,朝我打出一道金光,还说‘王爷莫急,我已种下蛊虫,他跑不脱的。且专心眼前敌人。’此时四名鬼主已经全部朝两人逼迫上去,再无瑕顾及晚辈。

    晚辈一路逃,之后果然无人追来。后来到了无意跑到一处名叫天意谷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故禁绝一切飞剑何法术。只因担心身上蛊虫发作,便将飞剑匆匆埋在谷内,然后返回秋韵楼献出全部身家才找到高人封印了蛊虫。”

    这是许邵第一次听到许父的完整叙述,不由皱眉不已,暗暗觉得不对劲。

    正揣摩时,就听雪刃皱眉道:“依你所言,那怪人定然是十万大山中走出的高手,那条大蛇便是他的七杀元神,此物最是凶猛,寻常灵术绝难对付,无怪乎与姜凃联手后能抵挡三位鬼主。他能修成这样的蛊虫,想必也是近些年新出的高手。但万里追魂蛊乃是灵物志排名第九十七的高级灵物,需要封印这样的蛊虫,恐怕只有阵道宗师出手才有可能。你怎么可能请的动那样的人?”

    许仲明被问的不知所措,讷讷道:“或许是晚辈运气好吧,当时行动聚集了三州之力,有许多奇人异士也不奇怪。”

    雪刃冷笑一声,道:“运气好吗?你问问许邵,请一位七阶阵法师需要什么代价?”

    许仲明将目光移向许邵,却见对方也皱眉不止,便知当年自己极有可能被算计了。

    许邵沉吟许久,才脸色铁青道:“师傅所言,可是说任务失败之后,那些鬼主心有不甘,有人打算以法宝作饵,所以才请阵法宗师救下父亲性命,留待日后卷土重来?”

    雪刃同样面沉如水,因为誓言的缘故,他现在已经同许家绑在一起了。寒声道:“恐怕是这样的。如此看来,许家从未脱离过秋韵楼的目光。”

    “啊,为何是这样?”许仲明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怪我太贪心了。”

    许邵见父亲自责,于心不忍,宽慰道:“父亲莫要自责,既然事已至此,我们竭力自救便是。许家虽弱,却也不是不知反抗的无知虫豸。”却不想说了没几句反倒激起他心中戾气,不由冷笑道,“就算是鬼主修为通天彻地,但想用我许氏父子为饵,也要看看你们手段够不够。”

    雪刃暗自摇头:“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洛字科鬼主乃是以灵山境镇压气海的存在,当日围剿姜凃的四位鬼主皆是是灵山九重,而姜凃早在乾元末年就晋升气海境,如今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众鬼主敢围猎他,实力更是恐怕。能被如此人物选作棋子,也是莫大荣耀了。”

    “荣耀?狗屁!”许邵冷笑不已,又不爽道:“师傅,我可不是让你来说这些丧气话的。您应当知道是如何承诺我的吧?”

    被弟子当着其父的面忤逆,雪刃面上也不好看,冷冷道:“哼,为师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