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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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游光(上)

    “怎么回事?”年轻人怪异的打量四周,随后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他伸出自己缠着白色粗麻布的手紧握住自己背后巨剑的剑柄。

    随着年轻人的动作霍卫才意识到这里的诡异,分明是个还个比较繁华的集镇,但是这里除了呼呼的风沙吹过却没有任何其它声音仿佛一座死城。

    全身缠白色粗麻布的年轻人微微躬身目光扫过四周,他脚下步子轻轻迈开朝着左前方的一栋砖石建筑走起,他刚刚走出两步这栋二层砖石建筑的门忽然打开,一个戴着头巾一脸慌张的女人从门里走了出来,这个女人手里举着一块木板上面用深黑色的笔墨写着:

    “小心,不要出声。”

    这个戴着头巾女人的出现让年轻人神色略有放松,但是他看到对方惊慌的神色和手中的木牌时脸色也迅速变得难看起来,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看向自己那匹暗红色的骏马。

    马儿停在街道中央,长时间的奔驰让它均匀的喘着气,时不时的还打一两个响鼻。

    就在此时一道金芒突然从它后方亮起,下一刻这道金芒就出现在这匹暗红色的骏马身后,如此恐怖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目光追寻速度,大家只看到它倏尔出现然后倏尔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随后这匹骏马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水沿着马儿的胸腔涌出,那里只留下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里面的血肉已经变得焦黑还冒起青烟。

    身上缠着白色粗麻步的年轻人反应极快,他在转身之后就拔出了自己背后的巨剑,他把巨剑竖直的立在他的面前好像一个门板。

    “当!滋滋滋………”

    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陡然发生,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就好像有人拿着两块废旧金属一直摩擦一样。

    在霍卫眼里看见的却是那道金色光芒在穿过暗红色马儿后在空中一个怪异的折返就直接出现在手持巨剑的年轻人面前,此时那道金芒正死死的贴在挡住年轻人面门的巨剑上冒起一阵阵火星。

    “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金属脆响年轻人的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是倒飞出去好几丈远,那把巨剑也随之脱手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而那道金色光芒也就在此时倏尔又远离此地消失在了天边,只留下一把满身伤痕的巨剑和一地的血迹。

    戴头巾的女人此时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木牌然后快步朝年轻人倒飞出去的方向跑去,霍卫也跟着她走了过去。

    年轻人受伤并不重,他的双臂受了一点扭伤,面门被巨剑的反震撞到口鼻里流了不少血,因为头部受到撞击整个有些晕乎乎的。

    戴头巾的女人见年轻人受伤不重她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只是轻轻搀扶起年轻人就朝她出来的那栋建筑走起。回到这栋小楼里,她先是给年轻人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戴头巾的女人才摸出一个泛黄的记事本然后拿出两支羽毛笔将其中一支递给年轻人,然后她开始低头写字。

    “你千万不要再出声了,游光来了。”戴头巾的女人写着。

    年轻人低着头看着戴头巾女人写的字他的脸色愈发沉郁,随后他伸出自己刚刚有些扭伤的手颤抖的写着:

    “我活下来了,崔敏!我活下来了,我就是为了这个才离开的,我成功了。”

    被称呼为崔敏的戴头巾女人轻轻蹙眉:

    “可是……你的剑都丢了,你好好休息吧,你虽然活下来了,但是还是没用可能战胜它,它……它毕竟是游光。”

    “它就是个妖怪!”年轻男人突然气愤的写道。

    游光,也就是刚才杀死那匹马儿的金色光芒,它每隔几年就会出现这个集镇并且杀死任何敢于发出声音的生命,这个年轻人能活下来在崔敏看来都算是奇迹了。

    崔敏神色微微黯淡:

    “崇光会的人已经在举行法事了,这一次游光应该快要走了,阿武你再历练历练等下一次吧,咱们……”

    崔敏写到一半记事本突然被这个被叫做阿武的年轻男人抢走:

    “崇光会又在举行法事?他们要害死多少人才算完?他们……他们就是走狗!一头妖怪的走狗!”

    崔敏看着阿武一边写一边面容变得狰狞,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崇光会是这个集镇的管理者,其中包括几个学识渊博的老人和五六个行走过江湖的武者,他们非常崇拜每隔几年就会出现这里的“游光”,他们认为游光是神明,并且每次游光出现他们的“大贤者”都会挑选一个未成年的人作为献给“游光大人”的礼物。

    “走狗!走狗!走狗!走狗……”阿武几乎是疯狂的写着。

    崔武今年二十岁,他的父母死的很早,他一直和自己的姐姐崔敏和妹妹崔颖一起生活,但是就在三年前游光来了,他的妹妹崔颖被崇光会选中成为了举行“法事”的祭品。

    他亲眼看着那群畜牲用一把牛耳尖刀割开了他妹妹的脖颈,鲜红的血水沾染上小女孩白皙的脖颈,她没有尖叫只是本能的抖动,崔武知道因为此前她就喝下了致幻的药物,此时的小女孩看起来就像被宰杀放血的鸡一样。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也是第一次对于自己孱弱的人生升起了强烈的抗拒和反感。如今他历练三年回来必须改变这件事,不能在有人成为献给游光的祭品。

    过往的画面像是一卷展开的画卷一样在他脑海中浮现、隐没再浮现,最终他的愤怒刺破了他的胸腔大声的宣泄了出来。

    “啊!”一声大吼让一边的崔敏神色大变。

    崔武没有去理会自己都姐姐,他直接起身推门而出他快步回到刚才的街道上,一把将那把表面满是伤痕的巨剑从地上拔起。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轻人一把扯动自己身上的白色粗麻布,鲜活的肉体三年来第一次展露在阳光之下。年轻人身上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寸是完好的,他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这些伤痕有的像是剑伤有的像是刀伤,有的已经愈合留着深黑色的痂皮有的依然绽开流着鲜红的血水和脓液。

    这是一幕极为可怕的场景,没有人敢想象这个年轻人承受了多少折磨和伤害才能留下如此多伤痕,哪怕是霍卫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霍卫曾经听说过某些邪道的剑宗会用折磨受训者的方式锻炼其所谓“剑心”,他们会选几百个人一起参加这种不断对肉体进行折磨的训练,通过训练的寥寥几人进入宗门剩下的“渣滓”非死既残。眼前这个叫崔武的年轻人就像是参加过类似的锻炼一样。

    当然霍卫没有想到他所听说过的邪道剑宗也不曾有人经历过这样的折磨活下来,可以说这个叫崔武的年轻人承受的伤害实际上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他要么应该死于失血过多要么应该精神崩溃成为疯子。

    “来啊,畜牲!你来试试看今天能不能杀了爷爷我!”年轻人面容狰狞手中巨剑来回舞动。

    就像是听到他的召唤一样那道金色光芒转瞬即至,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耀眼金色。

    “死!”崔武在一片死寂的空旷街道中央大喝一声手中巨剑凭空劈下。

    这把表面上到处都是因为之前碰撞留下伤痕的巨剑表面忽然有炽烈的剑气奔涌,这些剑气瞬间绽放卷起漫天沙尘将崔武整个人裹挟其中。

    “好强的剑气!”霍卫不禁泛起一丝惊讶。

    炽烈的剑气瞬间和那道金色光芒撞击在一起,金色的光芒因为这些剑气有所停滞所以让霍卫看清了它们之间的碰撞,金色的光芒依旧璀璨,一道道剑气不断奔涌向前也一一被这道金色光芒刺破,就像是海浪之中屹立不倒的礁石一样。

    如此耀眼的景色中没人注意到那个满身都是伤痕的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笑容带着一丝嘲讽好像又带着一丝释然,瞬间他将巨剑平举并指向那个逐渐靠近的金色光芒。

    霍卫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看到了少见将剑平举在身前的动作,他发现这个叫崔武的年轻人身上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变化,这个疯狂、肆意的年轻人身上那种狂放的气质随着他举剑的动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典雅,好似老僧入定又像是儒生诵经。

    下一刻耀眼的金色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它黯淡的原因并非因为它本身而是就在它的前方一道更为耀眼的金色的光芒瞬间绽放,周围的一切在着刺目的金色光芒中都显得单薄,就连太阳在这一刻似乎都要让他几分。

    明亮的金色光辉如游龙般向前方冲去,似乎要和那道一直表现出可怕力量的“游光”撞击在一起,这看起来是一次孤注一掷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