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之起床后来厅中吃早饭，仆人们早就已经收拾干净。

    章探花虽然不喜欢洛言之，但是有洛大娘这层关系在，他已经收敛了不少。

    章探花决定明天启程去寿州，洛言之也会派人保护他上任寿州府。因为公主决定留在季城，武堂的高手自然也会留下。

    “小姑娘，你还没有离开季城？”文无敌有些不解的看向公主。

    “将军何必装傻，我这几日一直在季城大街小巷走访，你的人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公主直白道。

    “小姑娘，有没有人说你的性格很让人讨厌？”

    “咳咳咳。”公主还没反应，洛言之却忍不住咳了出来，前世这话他不止一次和公主说过。

    “不，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但是我的老师曾经和我说过，被人讨厌，可能是因为我说了真话。”

    文无敌耸耸肩，随后对洛言之说道，“言之，我要去西凉州了，卢旭和张震虽然势如破竹，却始终无法击破董方的骑兵。”

    文无敌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公主的存在。

    “我们骑兵太少，郭石碶的黑骑军和牧老将军的骠骑军因为连续作战，人困马乏，新战马的供应又太慢，起码需要一年的休整。对付董方只能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洛言之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是董方的西凉州，还有支持董方的西境北方的另外二州。和董方的仗，我依然会让张震和卢旭继续打，我只是去震慑二州兵马而已。”

    “二州有异动？”

    “嗯~更北方的那边有了个坏消息。”

    “北境大军动了？”

    文无敌摇摇头，“金狼国右户大宰犯境，西凉州与北方大草原相邻，羥人与金狼人千年前本就是一个祖宗，羥人势弱，早就已经有降服与金狼国的打算，北方三州可能也会屈服于金狼国，我们需要早做打算。”

    公主沉默不语，西境本就是大乾朝廷战略缓冲之地，极西四州早早被抛弃，北方三州也沦为与金狼国的拉锯争夺之地，剩下的六州也多为赤地荒漠，所以西境一直是大乾最不稳定的区域。

    西境百信困苦，朝廷是知道的，但是西境盛产猛将猛士，朝廷却不得不时刻提防，所以西境的发展一直被朝廷压制。

    就连金狼国劫掠大乾都是从北境开始，西境只是用来牵制，因为打下西境需要动用大量勇士，但得到的远远比不上失去的。北境水草丰满，一直是草原人梦寐以求的牧场。

    不过金狼人是大乾所有百姓的仇人，西境北方三州的做法相比于西山州的不服管教更让人气愤。

    洛言之倒不是很担心北方的战事，金狼人看重的是眼前利益，因为他们发动战争的目的只有劫掠，西境的利益太小，没有一个部族会愿意承担巨大的牺牲来攻打西境。

    不过羥族人的反复确实会造成一些麻烦，朝廷在北方三州一直驻有大军，可是随着董方的强势崛起，西山军又横亘在他们与朝廷中间，三州的官军上层逐渐开始堕落。

    前世，金狼右户大宰大举入侵北境，董方就曾在西境搞事，差点就抄了文无敌的老窝，而当时的文无敌才刚打下大乾的都城。

    不过随着右户大宰早早身死北境，同时文无敌的一纸诏书又封了董方为北方三州统管，西境的战事才被平息。

    不过现在文无敌没了朝廷的牵制，倒是可以提前对反复无常的董方动手。

    现在的董方虽然已经在三州极富盛名，但手下也只有西凉兵马，其他两州还未投诚于他。

    万无敌离开了洛府，公主叹了一口气，“你们是真的一点不把朝廷威严放在眼里吗？”

    “威严可不是靠嘴巴说的，屯兵在侧，军力强盛，赏罚分明既是朝廷的威严。可惜这些我一点都没有看到。”洛言之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用公主的话说，说真话确实会让人讨厌。

    “西山军想要造反？”公主冷面道。

    洛言之又不是傻子，哪会直接承认，“非也，天下崩坏看似始于逆贼武胜之乱，实则是积病已久，从暴宗之始，朝廷的各项政令就已经偏离了实际，朝廷中枢更是京党与东党轮流执，天下江山可不止是中州境和东境两地！西山军只是想为西境百姓带来和平与发展而已，如果朝廷愿意听取西境百姓的心声，西山军解散也不是不可以。”

    “你这是狡辩！”天下态势又岂是说改就改的，世人皆有私心，谁愿意会把东境和中州境的财富贴补西境？！如果朝廷中枢意见统一倒有可能，但是现状......

    公主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西山军有意为西境百姓做主，文总兵可否有入主中枢的打算？”

    “什么？”洛言之一愣，虽然他早知道公主有很强的政治头脑，但是让文无敌入中枢这招，他还真没想到。

    中枢都是什么人？累世重臣，世家之后，换句话说，祖上都是当官的。

    虽然科举已经实行了数百年，但是上层的权力始终掌握在世家之手。

    “哈哈，朝廷会同意？那些世家大族会同意？京都从上到下的官员会同意？”

    “虽然困难，但总比行刀兵之事要强吧？”公主毫不示弱道。

    你是公主，当然不希望别人用兵权威胁朝廷，但是没有兵权的文无敌一旦进入京都，那就是待宰羔羊。就算前世文无敌窃得大位，进了京都还不是那些朝臣们说了算，两边互相算计，谁也奈何不了谁。

    “西山军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我们家大帅还是总兵之职。入中枢？怕不是痴人说梦？要不怎么都说朝廷赏罚不明呢！好了，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喜欢谈论国家大事？怎么不谈谈女红针织？”洛言之算了怕了公主。

    “莫不是你真不猜不到我身份？”公主不解道。

    这是要摊牌？

    “你昨天不是把柳絮儿的信给我了嘛，你不是袁家的袁幼娘吗？”洛言之淡淡的说道。

    “哼！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军械司看看？看看絮儿姐姐口中所谓的未来？”

    柳絮儿还真是给他找事，毕竟是公主，一旦回去给皇帝陛下说道几句，只怕朝廷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付西山州。

    “絮儿刚入军中，有些规矩她还不懂，军械司不是想参观就能参观的，需要得到大帅的首肯。”

    “絮儿姐姐曾和我说过，西山军唯有你可以随意出入军械司，你不想带我去就直说，不需要说这些借口。”

    被讨厌了，洛言之摸了摸鼻子，“去靶场吧，军械司是去不了了，但靶场还是可以的，你之前不是说想看看火器军。”

    “靶场？”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火器射靶的地方。”

    严格来说，靶场也在军械司管理范围内，不过是在外围，倒也合适。

    “洛大人！”靶场的校尉曾是洛言之的手下，不过断了一条手，所以一直呆在靶场干护卫的事情。

    “他们是？”

    武堂的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校尉心里有点发怵。

    “我朋友，不用管他们。”

    校尉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里面请。”

    洛言之有些奇怪，竟然会犹豫，“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轰！”巨大的声响让武堂的人瞬间紧张起来，就连胡不归也面色难堪。

    “这个声音？书宁在试炮？”

    “是的，书大人一早就在调试新炮。”校尉回答道。

    “这样啊，那我们先去看看新炮吧。”

    西山军很早就有火炮，上次攻打阳城就已经开始使用，只是用的一直很隐蔽。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火炮的准度，威力一直不理想，所以才没有大规模生产和使用，也是为了当秘密武器。

    “轰轰轰！”三门火炮齐射，远处的小山头直接被移平了一个角。

    “厉害呀？炮口这么大，用的是几斤的炮弹？”

    书宁回过头，“是你啊。”

    然后就没有继续说话，准备再试一次炮射。

    公主来了兴趣，走上前去，急忙被洛言之拉了回来，好巧不巧抱在了一起。

    武堂的人瞪大了双眼，急忙拔出了刀剑，想要教训洛言之这个轻薄公主的家伙。

    洛言之见状，急忙放手说道，“不要命了，火炮的声响会震碎你的耳膜。”

    随后将耳罩递给公主，“把它戴好！”

    公主愣了许久，乖乖地戴上了耳罩。

    “你们几位最好把刀收回去，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洛言之笑道，靶场的护卫已经将火器抬了起来，对准武堂的众人。

    公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大乾民风还算开放，但也有男女有别的说法。

    “开炮！”

    山头再次被移平一层。

    胡不归和武堂的众人心里震撼不已，要是打到他们身上必死无疑。

    书宁干完活，终于有空，看了一眼公主，“谁家的小姐？在靶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

    “袁家的。”

    “袁家？”书宁一愣，“城东卖铁的那个袁家？他们家都是五大三粗的货色，能出这等美女？”

    “京都袁家。”洛言之说道。

    “？”

    “射击！”

    靶场上的枪声不绝于耳。

    他们在试射新枪，并不是新式步枪，而是燧发枪，每个生产出来的批次都需要抽查一部分用来试枪。

    “那些就是你们火器军现在用的火铳？”

    “是的。”

    “五百步的距离，威力一点也没有减弱，靶子是用铁板做的吧？”胡不归问道。

    “老者眼力不错，不知可否告知名讳？”洛言之还是第一次询问胡不归的名字。

    之前胡不归从来不和洛言之说话，两人没什么交集，但并不代表洛言之就对胡不归不感兴趣。

    “极道门，胡不归。”胡不归倒也不是见不得人，大大方方说道。

    “原来是胡宗师，久仰久仰！”

    洛言之还在想胡不归是谁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姐夫胡壮。

    “晚辈道山胡壮，见过前辈！”

    “胡壮？老夫听说过你，道山百年难见的天才，你也在西山军？”

    “言之是我妻弟。”胡壮回答道。

    “哦~”胡不归随后就不在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洛言之和胡壮聊了一会，主要是就洛言之落水后的遭遇说起。

    “胡不归是谁？很有名吗？”

    “极道门是南境的一个小门派，声名不显，而胡不归前辈是极道门的门主，二十年前踏入宗师境，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听我师父曾经说起过。”

    “他很强吗？”

    “宗师嘛，自然不弱，但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因为他很少出手，所以无法做参考。”胡壮说道。

    “比你如何？”洛言之问道。

    “......弟弟，你这是在嘲讽我吗？”胡壮尴尬道，宗师就是宗师，站在了武者的顶端，俯视一切。

    “开个玩笑，姐夫别生气，我对你们武者了解的真不多。”

    “言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新玩具，看看怎么样？”书宁这时走了过来。

    打开油布，赫然是一支西山军版的左轮手枪。

    “子弹？你已经做出来了？”洛言之兴奋道。

    “嗯，不过还不稳定，射程还没燧发枪远，威力也是差了很多，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书宁点头道，“不过我借鉴了手铳和你的建议，发现我们目前的子弹正好适合近距离战斗，就把转轮手枪做了出来。”

    “一百米射程，有效击穿铁板三十米，六发连射，什么武道高手都要跪地求饶！”书宁大言不惭道。

    胡壮撇了撇嘴，显然不怎么相信书宁的鬼话。

    他是见识过燧发枪的威力，一对一，躲开燧发枪的弹丸对他而言并不困难，以他的眼力甚至能看到高速飞行的弹丸。

    洛言之见猎心喜，装填完子弹，深吸一口气，六发连续射出，枪枪中靶，硝烟四起，呛了他一脸。

    “好惊人！”武堂众人大惊，连续六发，枪枪能要人命，这和江湖的暗器大家有的一比了吧？

    胡不归面色又是一沉，他知道洛言之没有一丝武道修为，却能毙敌于外，如果西山军都装备如此武器，武者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我能试试那把，嗯~枪吗？”公主原本也没期望洛言之答应，只是随口一问。

    “可以啊。”

    公主没想到洛言之竟然会答应。

    “毕竟你是第一次用枪，为了安全，我需要握着你的手才行。”

    公主想了想，“可以。”

    “这是扳机，握住手柄，对着靶子，千万不要把枪口对人。”

    “准星对着靶子，射击时一定要握住！”

    “深吸一口气。”

    “扣动扳机！”

    “砰！”

    靶子被打中，公主手里的手枪口微微右偏。

    不得不说，武者用枪比普通人的优势更大，力量大，眼力强，而且有内力支撑，对枪声和后坐力有着极强的抵御能力。

    “我现在放手，你自己射击。”

    “好。”

    公主的数次射击，准度一次比一次准，也更加的沉稳，果然，和前世一样。

    “看，我全都射中了。”公主兴奋道。

    “咳咳，虽然子弹没了，但你最好还是别把枪口对着我。”洛言之无奈道。

    “枪不错吧，喜不喜欢？”书宁问道。

    “我很喜欢，但就一把，是不是有点小气？”

    “当然不止一把，再送你一把就是。”

    洛言之摇摇头，“加上这一把，我还想要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