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腊月二十几的某天，顾瑶被王舒曼邀请着，和苏唯三人一起去蒸桑拿。

    冬天里，在冷风呼呼的室外走一遭，再蒸个桑拿，那种体验确实有些舒爽。

    顾瑶原本以为，到来年之前，三人应该是见不上面了。毕竟，每个人都要为家里的事情忙碌着，忙着做各种过年的准备。

    究其原因，是王舒曼发现自己的皮肤有些差，然后就邀请姐妹们一起，年前最后乐上一乐，然后保养一下。

    可能是开酒吧熬夜的缘故，虽然白天睡足了时间，但皮肤依然在变差。

    这个时候，王舒曼便有些羡慕顾瑶了。因为顾瑶的皮肤比较好，虽然不怎么保养，但看起来皮肤白嫩，气色也很不错。

    顾瑶对此，不禁有些无奈。

    在三人中，苏唯的长相最精致，一股精英女王的感觉；王舒曼属于可爱风的，像邻家小姑娘。而顾瑶属于耐看型，肤色白，但面容真没那么好看。

    不过，顾瑶一向看得开，也不在意这些。相反，她更在意生活的舒适，和自己对生活的满足感。

    追上陆西臣，顾瑶觉得自己是瞎猫碰了死耗子，纯粹靠缘分。

    也确实算是缘分。两人哪怕哪一点出了岔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三人先去吃的午饭，然后才逛了逛街，去蒸桑拿的。主要是怕蒸了桑拿，就没有胃口吃东西了，然后只想睡觉了。

    和陆西臣打过招呼，顾瑶心里做好了准备，这才随着两人陆续进了桑拿间。

    热乎乎的蒸气刚一开门，便争先恐后地涌过来，顾瑶差点被糊上来的热气给整闭气掉。

    整完桑拿，三人走起路来，都像是三个软面条，腿软手软，气喘吁吁地走出去。

    幸好，她们各自有人接。

    外面已经下了雪，临近黄昏，彩色的led灯在雪面上投下斑驳的彩色。

    冷风呼进肺间，让顾瑶终于活了过来。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顾瑶把脸凑在车窗边，享受着冷风的凉意。

    陆西臣看了顾瑶两眼，把窗户给关上了。然后，在顾瑶发出抗议之前，先声夺人地道，“别冻着了，风大。”

    顾瑶也果然被镇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把下巴磕在膝盖上。

    “怎么这么坐着？”陆西臣侧头问道。

    路灯昏黄的光，或者璀璨的车灯，透过玻璃打在陆西臣的脸上，留出一片阴影。

    “肚子疼。”顾瑶看着陆西臣俊美的侧脸，身子蜷了蜷，声音弱弱地道。

    大概是亲戚来了，顾瑶想。回想了自己下午逛街吃过的东西，自己好像还罪恶地吃掉了一个可爱的冰淇淋。

    下午吃的时候有多高兴，顾瑶现在就有多后悔。

    果然还是要注意着日子的，顾瑶为自己感到悲伤。

    已经那么多次地因为忘记记日子，顾瑶搓了搓手指，不禁咬了咬唇，有些懊恼。

    “吃坏肚子了？”陆西臣看了看后车镜，关切地问道。

    “大概。”顾瑶模糊道。

    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些事情和陆西臣分享的，太尴尬了。

    “回去吃点药？”陆西臣问。

    说话间，陆西臣又思索了下家里的药箱，有没有治肚子痛的。

    “家里没有药了，待会去药店买一些？”陆西臣看了眼顾瑶，询问道。

    “不用了，回去捂一觉就好了。我可以多喝点热水，暖一暖差不多就好了。”顾瑶推辞道。

    “还是吃点药吧。”陆西臣坚持。

    经过和顾瑶这么多日子的相处，陆西臣也发现了，顾瑶虽然平时看起来很乖很听话的样子。但是，大概真有些讳疾忌医，程度还不轻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顾奶奶的事情造成的。

    两人在结婚后没多久，顾瑶就带着陆西臣去公墓看了顾奶奶。

    那是一个天暖风缓的日子，顾瑶买了一束奶奶最喜欢的马蹄莲，牵着陆西臣的手过去的。

    顾瑶说了很多话，关于她自己的，关于他的，关于顾辞的……陆西臣一向不是有耐性的，也听得很认真。

    陆西臣在顾奶奶墓前，也很认真地做了保证。

    回来的路上，顾瑶的眼睛红红的。陆西臣那时，就有一种想法。

    假如，自己能让顾瑶不再流泪，能让顾奶奶放心，那就好了。

    陆西臣不敢保证，因为，他现在确实没有那个信心。正如在家里和陆妈妈他们坦诚的一样，他确实，对自己没有那么多的信心。

    但是，他会努力的。

    炫丽的光在陆西臣的眼中倏然而过，陆西臣转头看了看团在一起的顾瑶，心下有些担心，也更肯定给顾瑶看看的想法了。

    但是，顾瑶一点儿都不想去。她有没有生病，只是来了亲戚肚子有些难受而已。

    陆西臣的坚决让顾瑶的脸烫烫的，非常犹豫，或许告诉陆西臣，也是一个好办法。

    破罐子破摔嘛，反正罐子都已经破掉了。

    但是，顾瑶几次抬头看了看陆西臣，都咬了咬唇，没有下定决心。

    太不好意思了，虽然是很正常的生理问题。顾瑶肯定，如果在自己面前的是任何一个男的，自己都可能会把事实给讲出来。

    但莫名的，在陆西臣面前，顾瑶嗫嚅了几下，还是没有开口。

    直到……一家附着耀眼led灯的药店出现在了视线里。

    “西臣，我是来那个了，不是生病。”顾瑶飞快又大声地念了出来，眼睛闭得紧紧的。

    似乎是在用闭眼间躲避着什么。

    陆西臣一开始没有听清，直到看到顾瑶的表情。醒悟过来，又不禁好气又好笑。

    “小骗子。”陆西臣笑笑，在路口处换了方向。

    顾瑶睁开眼，使劲地眨了眨。偷觑了一眼陆西臣的脸色，看起来没有生气的样子。顾瑶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陆西臣应该没有生气。

    只是，顾瑶又使劲蜷了蜷身子，让有些发疼的肚子缓了缓。

    陆西臣也确实没有生气，唯一有一点不满意的是，顾瑶对他的态度。

    只是月事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欺骗，本就不是一件好事。陆西臣有些不太能容忍这个。

    虽然，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因为下了雪，车速比较慢，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到家。

    顾瑶肚子痛，自然是不用做晚饭。甚至，顾瑶猜测自己连碗筷也不用洗。

    之前陆西臣说过的，女孩子要珍惜自己，虽然她已经不是女孩子，已经成年了。

    这时候，顾瑶也尤其珍惜陆西臣的好意。时间扒扒捡捡，也没多久了。

    再减去陆西臣要忙工作的时间，时间就更短了。

    有些遗憾，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给了你一扇窗，就总要在小窗外挖一下小坑，让你难受一下下。

    不过，顾瑶撇开这些，去想想陆西臣要和自己造娃娃的事情，所有的不高兴就又被抛在了脑后。

    为了让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情，顾瑶刻意地不去想有了孩子之后可能有的糟心事。

    养孩子之后的艰难，就交给有了孩子之后的自己吧。

    反正，现在不是没有孩子嘛。

    顾瑶一向很有阿Q精神，也很会安慰自己。毕竟，曾经的许多苦难，顾瑶如果想让自己好受一些，便总是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些的。

    陆西臣在厨房做饭的声音传到顾瑶耳朵里，顾瑶只是在沙发上转了转身子，然后抱起只鱼鱼，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猫咪温暖的体温，和沉沉的重量，让顾瑶舒服了一些。

    但是，顾瑶也只是让自己舒服了一下，就把鱼鱼移了下去。

    在来亲戚的时候，挤压到子宫，也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摸了摸肚子，顾瑶看了看圆滚滚的鱼鱼，不禁怀疑道，鱼鱼是不是又该减肥了。

    体重超标的小猫，可是会影响寿命的。顾瑶还指望着小猫能多陪她很长时间的。

    顾瑶决定，可以等年后再找时间陪鱼鱼减肥。甚至，看有没有机会让陆西臣陪自己一起。

    然后……拍很多照片，用来等陆西臣走了之后，自己看照片来寄托思念。

    在沙发上滚了滚，顾瑶短路很久的脑子，忽然像是被正确地连接了一下似的。

    咦？这又不是交通不便，或是网络不发达。自己完全可以和陆西臣视频电话，各种聊天软件聊天的。

    拍拍脑袋，顾瑶感觉自己之前的许多担忧完全是白费心力，那个傻傻的自己也实在是有些“可爱”，“可爱”地她想要回到过去，把那个自己狠狠地掐上一掐。

    不过，顾瑶的这些想法很快就被她自个掐灭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过年！

    其他的，想想就算了。而且，在顾瑶心里，陆西臣是去国外学习的，不一定有多少时间能和自己聊天。

    或许，可以有个孩子，借着孩子的理由去偶尔“打扰”他一下。

    顾瑶一向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给别人制造麻烦。和王舒曼她们做朋友以来，顾瑶也没怎么和她们抱怨过什么现实的问题，除非是聊到的时候才提两句。

    大概，麻烦别人这个词，在顾瑶这边是非常谨慎使用的。

    不过，作为夫妻这种亲密关系的两人，大概是用不到“麻烦”这两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