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桃花别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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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笼中鸟

    露村,坐落在一处沙洲岛屿之上,这里风景宜人,水光潋滟,人们零星散落于小岛的各处,阡陌交通,屋舍俨然,和谐相处怡然自得。而这里最大的特点便是种植了许多的桃花树,清风徐来,花瓣成雨,人们载歌载舞,好不惬意。

    但此时,这里却火光冲天,尸横遍野,许多人形怪物不断啃食着村民,它们外形上与常人无二,有四肢,有脑袋,但它们面部呈黑紫色,眼白占据了全部瞳孔,嘴巴大张,露出了里面尖锐的獠牙,他们极速奔跑,见到人便扑上去啃食起来,与此同时,一黑衣男子立在一棵桃花树上,他蒙着面部,双手附后,只是冷眼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四散奔逃的人群中一道身影格外显眼,他满头白发,白胡子和白眉毛一般长,他手持一把拐杖,马步、蝎步、箭步不断转化,在怪物之间辗转腾挪,招式凌空,每招都往怪物的心脏部位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这拐杖虽是木制,但在老者手里仿佛是一把坚韧至极的钢刀。但双拳难敌四手,怪物们不断涌入,纵使老者武艺高强,也只能拖得一时,也无法改变村民们被吃掉的命运。

    此时一位少年双手持刀,或竖劈、或斜撩、或直刺,一路杀将过来,少年手速极快,亮白的刀刃使人目不暇接,少年来到老者身边,强忍着泪水说道:

    “对不起...村长...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把这些怪物引过来了。”

    老者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

    “不怪你,小心,不怪你,这或许就是我族的命数,许多恩怨,该了结了。看到你的成长,我很欣慰,你快走,以你现在的武艺,肯定可以逃出去的,你是我族最后的血脉了,我会为你再拖一点时间,你快走,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有更大责任,快走!”

    老者说完便身子一沉,左脚率先迈出,冲向了前方。尽管有再多不甘,少年还是转身往村外跑去,他右脚猛踩地面,凌空飞起,奔跑途中时不时回首望去。

    这个名叫小心的少年逃到村外一处树林之中,他双腿打颤,猛地坐到地面,再也忍不住泪水,许多回忆涌入他的脑海,此时,他的思绪被拉回了十年之前。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村子里人们来来往往,闲适安逸。村子东南角有一处人家,夫妇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平淡淡。他们育有一子,取名小心,小心今年已经十岁,皮肤黝黑,相貌平平,虽年纪不大,身子板却也结实。这孩子性格内向,平时不喜言语,总是独来独往,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外面疯跑,平日里只是帮父亲干一些农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度过。他从未走出过这座岛屿,也从未有其他人进入到这里,只是日复一日的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孔,如果有新的脸孔也只是哪一家又有了新生儿,这就使得他的小脑袋瓜里总想着难道这天底下就只有这个小岛吗?天空那么大,应该不止他所见到的这些吧。

    他也无数次问过父母

    “这个世界有多大啊?”他问,

    “有很大。”父亲说,

    “那为什么我到现在只在这个小岛上生活,那这个小岛之外还有别的天地吗?”他又问,

    “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你只要管好好吃饭,好好长大,长大了村长自然会告诉你其他的事,没事别老想着这些,多帮你爹干干农活。”母亲说。

    听到这里,小心有自知之明地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但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解,至于村长,他更是不去指望,这几年来小心也没少去问过村长关于外面的世界,而村长也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让小心摸不着头脑。据说村长已经活了很长的岁月,他佝偻着身子,满头白发,白色的眉毛和他白色的胡子一般长,他和蔼可亲,没有什么架子,村民们有什么困难去找他,他总是尽力解决,但他说话总是云里雾里,让人捉摸不透。

    这几年来小岛上的各处地方小心已摸索得差不多了,唯独小岛的西北角没有去过,虽然两地相隔不是很远,但以一个孩子的脚力,还是很勉强,虽然小心已经较之前长大了许多,但是来回的话要花费最少半天的时间,而一日三餐和作息都盯得很紧,平时没有太苛责过小心,但按时吃饭是必须的,虽然饭菜也没有很丰盛,都是些粗茶淡饭,但孩子还小,还是要多吃一些,另外,也不放心孩子跑得太远。所以小心就一直憋着要去探索的欲望,他偶然有一次听到几个孩子在议论说小岛的西北角有一座小山,好像很有意思,说是有些不寻常地东西,住在附近的小伙伴想去看看来着,但家里父母都说不要靠近,所以基本没有人去过。这更加激起了小心的好奇心,总想着去一探究竟,因为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那里到底有什么。

    入秋之后的某一天,村子要举行一个每十年一次的大型仪式,说是要祭祖祈福,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去参加,而这一整天大家都会在一起度过,直到第二天天亮。小心一家也不例外,天还没亮,小心就被催着赶紧起床,穿戴整齐,虽只是粗布麻衣,却也板板正正,一家三口就一齐前往村子的中心,村子的祭台所在。

    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已经是拂晓,却已经到了不少的人,大家有说有笑,孩子们也三五成群的玩耍,小心却不以为意,他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全岛上的人都会在这里,人多眼杂,到时候趁父母不注意可以偷偷溜出去,去探索他梦寐以求的真相,只要在天黑之前回来,父母应该注意不到。

    太阳已经升起,人们也已经到齐,仪式也正式开始,村长登上祭坛,放下拐杖,努力挺直身子,虽年岁已高,但中气十足,声音十分洪亮。

    “今天,我们全族人齐聚于此,感谢上天和祖先的保佑,我们都过着平淡且安逸的生活,在场的小辈可能还不清楚,我们本是同族之人,我们身上有着相同的血脉,我们一族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图腾,形似一对翅膀,而这对翅膀就是我们的象征,代表着自由。我们又度过了一个十年,这十年里我们风雨同舟,彼此相互扶持,祈愿下一个十年我们也会平安顺利!”

    小心心里想:原来我们全岛的人都是一族的人啊,爹娘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还有那个翅膀图腾,我还以为只有我有,我的在腰间,结果还是都有,只是在不同的地方而已,真没趣,或许是我不经常和别人交流吧,另外村长还说自由,我们一直生活在这小岛上,如果外面真的有别的人和世界,我们不就像笼子里的鸟吗,哪里自由了,这不是更无趣。

    接下来人们全都席地而坐,而村里面上了年纪的长者都随村长登上祭台,祭台中央有一尊青铜大鼎,大鼎中有火焰升起,长者们围着大鼎坐下,围成一圈。祭台下面的人们也都安静坐着,至于孩子们,有的因为他们年纪尚小坐不住,就会有专门的人去带他们玩,也有的跟着大人安静祈福。小心就跟父母说要去玩,但是悄悄脱离了人群,他不打算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脱离人群的小心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肆意的奔跑,他终于要到达他朝思暮想的地方了,这一路他不停的四处张望,好像要把每一寸景色都刻在脑子里,他觉得这种机会极为难得,一定要好好把握。小心不知跑了多久,就快筋疲力尽的时候,那座小山终于进入了他的视野,他不由得开心起来,疲倦一扫而空,他努力奔跑过去,终于到了山脚下。

    这座山说是山,其实也并没有多高,只是相对岛上其他事物来说已经很高了,小心对山到底有多高也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好奇,他左看右看,爬上爬下,观察了好久,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的瞟见了一处亮光,他快步走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口,他不由得大喜,他大概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过得去,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进入小口,刚开始极为狭窄,走得很吃力,但又走了十几步,前面的路变得宽敞了起来,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快步往前走去。

    出了山口,他发现前方只有一片树林,景色与岛内并无二致,只不过岛上桃花树居多,这里只有绿色叶子的树。失望之际,他发现前方十几步的地方有一条小溪缓缓流向远处,心里想来都来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再往前走走,要是回去晚了,大不了挨顿骂就得了。于是他顺着小溪往前走,走了不一会儿,到了尽头,前方突然传来人们嘈杂的声音,他寻着声音快步走过去,走出了树林,眼前的一切使他真正的兴奋起来。

    这里人们来来往往,人声鼎沸,不同于村内的土路,这里的路是由石板铺成的,还不时有马车经过,但在小心眼中,马车只是像怪物一样,令他望而生畏。人们的服饰是小心从未见过的,其中有些格外的显眼,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他们有的身穿一身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有的只是一袭白衣,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所系腰带也是各有不同,但在小心眼里,他并不懂所谓绫罗绸缎,服饰材料,只觉得他们穿得好像神仙一样,闪闪发光,但也有和他穿着相似衣服的,不过比他的更为整洁。他缓缓地向前走去,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他从未见过的景色,这使得他目不暇接,心神恍惚。

    突的他闻到一股香味,将他拉回了现实,跑了一路,肚子早就饿扁了,他循着香味走了过去,原来是一家包子铺,有一屉刚蒸好的肉包,小心也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白白净净,又圆滚滚的,还那么香,一定是好东西,不像自己以前总吃的窝头一般。小心走到铺子前,呆呆地望着包子,喉头不断的蠕动着咽着口水,店家是一个中年妇人,看到有个小孩子一直在铺子前盯着这里。

    “你是谁家小儿啊,你的爹娘呢?”她笑着问小心。

    “我...我...我爹娘在村子里,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小心结巴地回答。

    “哦,是这样啊,那你快回去了,别让你爹娘担心了。”她还是依旧微笑着。

    但小心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包子。

    “你是不是想要这个呀?”说着老板娘便拿起一个肉包给小心看。

    小心害羞地点了点头。

    “你带铜钱了吗?”老板娘问。

    小心不知道铜钱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只能不明觉厉地摇了摇头。

    “也是,这么小的孩子,一定是偷跑出来的,肯定没有钱。”老板娘小声嘀咕到。

    “那这样你看好不好,我先问你,你家离这远不远?”

    “不...不远的。”

    “那这样,我看你是个老实孩子,我有个小孙子,可能比你小一点,但是和你一样的性格,不爱说话,但是个好孩子,我看你饿得紧,我给你两个肉包,吃饱了你就赶紧回家去找你爹娘,回去了告诉你的爹娘,让他们带你过来,把铜钱给我行不行?”老板娘和蔼地说。

    小心一听心里一喜,说:“好...好的,我...我肯定会回来的。”小心犹豫却坚定地回答到。

    虽然他不知道铜钱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觉得爹娘一定知道,回去问问他们就好了,于是她谢过老板娘之后,拿着包子就赶紧往回跑,一是天色不早要赶紧回去了,二是他也想赶紧跟爹娘分享这次经历,还有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也都尝尝这个美味的东西。

    他一路狂奔,顺着小溪往回走,走到了山脚下,他无法按捺兴奋的内心,他觉得他发现了新的天地,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的仙境,他终于寻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正当他高兴之际,在扫视了一圈后,他猛地发现他来时的山中小口竟已找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