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艾尔疑惑地看着索菈，“为什么？”

    “上次去赫玛瓦里的时候是有邪神眷属，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湮而已，没什么必要我跟着去吧？”索菈捋着耳边的一缕垂发，“而且我也有任务的哦，又不是摸鱼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我怎么知道要怎么解决那个异象？难道用迪迈斯之笔把整栋楼划开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啦，”索菈嘿嘿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说了，不是还有柯斯林跟着你嘛，有他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艾尔暂且相信了索菈，转念一想，这次要去的正好是西南区，既然没什么危险，不如把那个家伙一起叫来，也正好赴了约。

    “柯斯林，我再带一个人可以吧？”艾尔看向一旁的柯斯林。

    “那看你要带什么人，非神秘学世界的人不行。”柯斯林立马回答道。

    “外围成员算吗？”

    “算，话说你想叫的是不是上次救的那个人傻钱多的家伙。”

    “就是他，他和我有个口头约定，说想再去一趟西南区。”

    艾尔又默默地把视线投向索菈，索菈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做出一个ok的手势。

    “现在没什么事了吧，躺了几天，感觉又要忙起来了。”艾尔顺势往沙发上一躺，惬意地伸个懒腰。

    “不对，有事。”索菈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吓了艾尔一大跳，“我忘记去做饭了。”

    索菈正欲走向厨房，却被艾尔拉住了衣角。艾尔把索菈拉回沙发上坐好：“哎呀，你都做了好几天饭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下吧。”

    索菈坏笑着看向艾尔：“怎么？你要替我下厨？你人还怪好的咧。”

    “我帮你们点外卖。”艾尔晃了晃手机。

    索菈：“……”

    “你小子……”索菈似笑非笑地凑了过去，一把揪起艾尔脸颊上的肉，“我看你是欠揍了，病刚好点什么外卖啊？不怕又给你吃躺了？”

    “别扯，疼。”艾尔试图摆脱索菈的魔爪。

    “疼才能让你长记性，哼，”索菈松开手退了两步，偏过头去轻哼一声，“还是我去做饭吧。”

    艾尔揉了揉被掐红的脸，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盯着索菈。

    索菈无视了艾尔的怨念，迈步走向厨房，边走边把她自己的头发扎成马尾，正走到厨房门口，她又停了下来。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不妨过来帮我打下手。”索菈回过头来，扫了在沙发上坐着的艾尔一眼。

    艾尔立马站起来，跟着索菈进了厨房，留下柯斯林一个人在客厅啃甘蔗。

    “这两个家伙……”柯斯林嚼着甘蔗，“互动那么自然是要闹哪样啊，明明才认识了几个星期而已。”

    “难不成……”柯斯林灵光一闪，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仿佛找到了新的瓜，连甘蔗都更甜了，“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想什么呢？”索菈一把掰住艾尔的手，并且狠狠地掐了一下，“切菜的时候能不能专心点？切到手怎么办？”

    艾尔吃痛倒吸一口凉气，结束了神游，瞬间把菜刀放在了一旁：“我刚刚发呆了？”

    “对，而且要不是我扳住你的手，你就要少几根手指了，感谢我吧，我多仁慈。”索菈的语气里带了些许不悦。

    “说吧，你刚刚在想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你忘记你在切菜？”索菈啪的一声把手上的厨具放下，抱起膀子质问道。

    “我刚在想你之前跟我说的那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我得捋捋。”艾尔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回答道。

    “有什么话就开诚布公地说，和我你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迪迈斯之笔可以抹去存在，那这不就是一个概念级的最终武器吗？你们就不怕童话师暴起伤人，或者整出什么世界级的恐怖行经来？”

    “现在你才意识到这个？”索菈邪笑着，“看来你还真是心思单纯呢。”

    “这么单纯还真是抱歉。”艾尔反呛道。

    “没错，童话师在神秘学世界里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们手上拥有概念级的神器，这点也毋庸置疑，”索菈话锋一转，红宝石般的眸子里似乎微微泛着红光，“我承认童话师作为个体是不可控的，把倾覆世界的力量交到他们手里亦是一个冒险之举。”

    “但是，有更高的东西在束缚着他们，所以我们无须担心。”

    艾尔想起了他和索菈初遇时的那番话，给出了一个答案：“是利益？”

    “不，是道德。”索菈背对着窗户，向艾尔露出一个微笑，仿佛是她在发光。

    “道德？我以为是什么更加实在的手段，”艾尔难以置信，“在无数次社会实验中，完全依靠道德去束缚一个人的活动被证明是不可靠的。”

    “是的，但我们愿意相信你们。”索菈歪了歪头，温和地笑着。

    “难道先前并没有童话师作恶的事例？”艾尔追问道。

    “有，我们并不是无条件相信你们，在不违反公序良俗的情况下，童话师在神秘学世界和常世享有最大的自由，”索菈继续说着，手上却拿起刚刚放下的厨具，又开始捣鼓她那未完成的火锅，“如果他们不服，那只好由侍神官来强~行~纠~正~他们咯。”

    “如果童话师和侍神官同流合污怎么办？”

    “你这人怎么这么悲观啊？非要往最坏的地方想吗？”索菈虚着眼，“对世界上的人有点信心好不好。”

    说着，索菈向艾尔伸出一只手：“与其想这些东西，不如快点把你切好的菜给我。”

    “没切完呢，你之前不是打断我了吗？”艾尔撇了撇嘴，“我现在去切。”

    “注意点安全，别再走神了。”索菈提醒道。

    柯斯林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嚼甘蔗嚼得腮帮子累，满嘴都是甜味，已经不想再吃了。

    “你挺厉害啊，吃了这么多甘蔗了？”艾尔把火锅放在桌上，嘴角勾起一丝调侃的笑容，“不会吃饱了吧？那好东西你可吃不下咯？”

    “切，哪可能吃甘蔗吃饱啊？我留着肚子的好吧？”柯斯林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你可得好好吃，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了。”索菈捧着一叠碗筷跟在艾尔后面，笑容灿烂地将碗筷摆放在桌上。

    柯斯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索菈摆好碗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面带笑容轻轻拍了拍手：“都开动吧。”

    柯斯林夹起一块肉放进口中，品尝了一下，却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怪怪的……”

    闻言，艾尔和索菈同时夹了一块肉送入嘴中，随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哪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啊，形容不上来，硬说就是肉是甜的。”

    “你甘蔗吃多了吧？”索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艾尔在一旁嚼着食物，使劲憋着笑。

    柯斯林：“……”

    愉快的午餐时间就这么结束了。吃过中午饭之后，柯斯林拎着甘蔗回去了，索菈说既然艾尔已经痊愈，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便跟着柯斯林一起走了。家里又剩下了艾尔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很好，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地面上，照出一方方光斑。艾尔瞥了一眼窗外的日光，又收回目光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嘀……”

    “我猜到你要打电话过来了。”电话那头达奇安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小得意。

    “你在我房子旁边安了眼线？”艾尔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声音平静无比。

    “我可没有这种心思，也没有这种精力，毕竟我刚病好，”达奇安闪烁其词，“我估摸着你也快好了。”

    “哼，那请问这位料事如神的先生，你猜我打电话给你干嘛？”艾尔全然不信达奇安的借口，颇为不悦地呛道。

    达奇安委屈得很：“这我哪知道啊？”

    艾尔轻哼一声：“你继续装？我跟你有约的也就那一件事了。”

    “果然是去西南区吧？”

    “算你还想得起来，明天早上八点维宁大道地铁口见吧。”

    “明白。”

    电话挂断，艾尔把头探出窗外往下看，在楼下大爷的棋桌边上有两个生面孔正在看棋，他们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盯梢的。

    艾尔冷笑一声，默默把头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艾尔穿上厚衣服来到了楼下，即使寒风瑟瑟，两位大爷依旧战得火热，声若洪钟，落子铿锵有力。

    然而激情没多久，两位大爷又双双陷入了沉默。持红的大爷看着场上焦灼的形势，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持黑的大爷下意识地咬着指甲，口中低声念着什么。

    艾尔很自然地融入了人群中，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那两位年轻人的身旁。

    “难得见年轻人在这看棋，况且还是这么冷的天。”艾尔的声音淹没在周围人群的讨论声中，但那两位年轻人却清晰可闻。

    或许是因为突然有人叫自己，两位年轻人愣了一下，双双转头过来，对上了艾尔的视线。

    “恰好逛到这附近，听到这边声音挺大的，于是过来围观一下。”一位戴着毛线帽的年轻人从容淡定，语气自然。

    “看来二位对象棋挺感兴趣的？”艾尔轻笑道，指了指棋盘，“不如帮老大爷们想想办法打破僵局？”

    “依我看，黑方双士没有动，红方应走马七进六，点住象腰，虽然这样断开了双马的连接，五路马会被黑車吃掉，但红马六退四挂角能够抽杀刚刚吃掉马的黑車，一马换一車，红方优势。”戴着毛线帽的年轻人不慌不忙地给出了分析。

    艾尔点了点头：“这个陷阱比较隐蔽，想法不错，但可惜事与愿违。”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为何我不以静制动呢？黑方上士，反而把六路红马别住，黑車反捉红方五路马，红車保不住马，逼迫红马五进七连环，双马陷入死以黑車配合黑方的边炮，双马被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另一位穿着灰色羽绒服的年轻人默默在一旁观望两人的互动，随后挽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表，向前一步拍了拍戴帽子的年轻人。

    戴帽子的年轻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向着艾尔投去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先失陪了，我们休息够了，继续逛去了。”

    “再见。”艾尔没有理会对方突然请辞的怪异行经，漫不经心地把目光转到棋盘上，仿佛这就是一次兴趣使然的闲聊。

    两位年轻人走了，艾尔也转身准备上楼，这时，他身后传来大爷的喊声：“你给我马我就吃？当我蠢？我补士，就不让你将军！”

    “看来明天去西南区的时候得敲打敲打那个家伙，”艾尔叹气，“搞媒体的就是信息渠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