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靖边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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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柔儿有救了

    “这...竟然是狼撕咬的”陡然看到这样一副面孔让她震惊不已,从眼眶到下巴,竟然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全是撕扯和獠牙留下的痕迹,即使已经愈合,可有些地方还能隐隐看到骨头。

    “是,为了保护我”默然点头,姜柔儿的眼中尽显温柔。这一刻,她心中的罗艺依旧是那样的完美无瑕。

    “这样说来也就解释的通了”

    “什么?”

    “他呗!”指了指床榻上的罗艺,叱利图雅接着说道“一开始我还在怀疑他体格如此健硕怎么会突然昏倒,现在看来,八成是自打开始打仗就不曾休息过。不然你以为他靠什么三天覆灭十二个部族”

    “不是三天,是从公子进入突厥以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端着些吃食的萧影走进帐篷。看了罗艺一眼道“自从夫人不告而别,公子就一路寻找。后来得知您被劫走,更是不惜直接调动燕云骑和整个突厥部族开战。一路腥风血雨,全凭一个信念撑着才能走到现在”

    细数一路辛酸,或许这是萧影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而一旁的叱利阿弥听到这些,更是心绪万千。虽然每次提及这个男人,姜柔儿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今看来,怕不只是爱到骨子里这么简单了。

    “喂,大块头,刚才那些话都是真的?床上躺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出了帐篷,叱利图雅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一把拦住萧影,当面问道。

    “你是说公子啊?”提及罗艺,似乎勾起了他的回忆。沉吟片刻,这才娓娓道来“以前公子还是京都纨绔的时候...”

    月影西斜,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叱利族人赫然发现,驻扎的虎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撤离,营地外围此刻只剩下罗艺的燕云骑还在尽忠职守。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注视着与传闻中烧杀抢掠很不相符的燕云骑,叱利图雅喃喃自语一番,拎起一个小筐就往营地后面走去。

    这是属于历任巫医的私人领地,里面种满了一些奇花异草。细细看去,有一小株火红色的药苗在黑暗中闪闪亮着光。

    “看来,还得需要些日子才行”放下小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锄头开始给药苗松土。等到土松差不多了,接着又从筐里取出一小碗冰蓝色的东西直接倒了上去。

    吱~药苗碰到那东西猛然发出一丝声响,随即开始全身燃起一团火光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随着冰蓝色的东西被火光一点点的吞噬掉,就只看到那药苗明显比刚才茁壮了一些。

    “你在做什么?”

    “谁?”冷不丁的传来一声斥喝,让她陡然一惊。倏而回头,就只发现萧影像鬼魅一样站在角落里,冷冷盯着她。当即愤声道“你属鬼的吗?走路不带出声的,吓死我了”

    “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到这鬼地方干什么”凑到近前,他指着那株药苗问道“这...是药吗?”

    “赤焰花,不过还只是幼苗”

    “那是什么?”本来就是一个莽夫,沙场纵横知道个金疮药就不错了,这赤焰花倒是真把萧影给彻底难住了。

    “赤焰花,本是人间至阳之物。虽药性温和却生长在临北之地,你眼前这株怕是这世间唯一的了。从我祖母开始培植,绵延三代近两百年才有了这一棵能活下来”

    “然后呢?”听叱利图雅说了这么多却是把他给彻底弄迷糊了,不得已,只能继续追问道。

    “然后,然后你家夫人就有救了”似乎没见过有人能笨成这个样子,只是狠狠瞪了萧影一眼,甩手就走。临了还不忘说了句“真是个呆子”

    “这又关夫人什么事”眼看叱利图雅突然闹了脾气,他也只得挠了挠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前脚刚走,营地外突然冒出两道人影。

    “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大。不信这次,老大还不能抱得美人归”自从姜柔儿被劫,就一直苦守叱利营地几个月的马贼,终究听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两人一合计,立刻跳上马背回了骑风马贼团。而这些,显然是萧影没料到的。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罗艺拜师王臣,阿木托舍命救柔儿。

    “你这可就冤枉萧影了,他半生戎马,大多时间都呆在军营里。许多事情都是转不了弯的”听完她的抱怨,姜柔儿浅然一笑,随即接口道“以后再和他讲话直说便是,不用顾及太多”

    “哼哼,就不”想起那张憨态可掬的大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后更是直接头一甩,傲娇的离开了帐篷,留下姜柔儿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眼已过几日,两万燕云骑一直驻扎在叱利部终究不是办法。无奈之下,只得留了百余骑,白仇率大军先行回了涿郡大营。

    “谢天谢地,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大军刚入城,郡守李长林及以下官员纷纷上前道贺。唯有一人守在原地观望,想必是在担心着什么。

    见她如此,白仇甩开众人快步上前,宽慰道“一切安好,不必挂怀”

    得了消息,兰儿并未回应。只是略微点头,拂袖离去,久久才传来一声轻微叹息。

    “她,怎么了?”

    “自从燕云骑横扫突厥各部,一战成名。朝廷便来了旨意,名义上虽是给老夫一个镇北侯的名头。实际上却又委派他人做了涿郡郡守,过几天便来幽州赴任”大概是听到了白仇的喃喃自语,满面红光的李长林踱步走来。虽然是在笑,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无奈。

    “什么加官进爵,不过是怕将军拥兵自重,趁机夺权罢了”

    “此话不可说,不可说哟!”一身锦缎华服,半尺须发胜雪。到手的泼天富贵,终究还是比不过他在赤风县衙的那一方寸土。

    正如李长林口中说的那样,前后不过半月,一顶锦缎青缨轿撵便在锣鼓声中强势停在了侯府门前。

    “涿郡代郡守李长林,率下属官员恭候上差大驾”

    “侯爷不必自谦,论品级您还在我之上,该是下官朱桐参拜您才对”轿帘掀起,头顶乌纱,身着圆领紫缎袍的新任郡守朱透,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来到近前。

    “想不到朱大人竟然如此年轻,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眼瞧着这朱桐横竖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官至郡守,一时间让李老头有些汗颜。想当初,他十余年寒窗苦读,也不过借着科举的东风谋了个县令的职位,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侯爷过誉了,下官不过承蒙宇文尚书赏识又沐了皇恩,这才有了些许微名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两人品级相同却偏偏场面话说个不停,一个时辰下来,可是苦了那些跪地接驾的大小官员们。好在就当有人快要忍受不住时,李长林开了口。

    “朱大人一路风尘,老李特地备下了酒水为您接风,请”

    “侯爷盛情难却,本官也就却之不恭了”眼见目的已经达到,瞥了那群敢怒不敢言的官员一眼,朱桐心中难免一番冷笑,转身走进了侯府。

    自从周棠离开,除了罗艺亲自为姜柔儿修建的院子外,偌大的北平候府就没怎么改变。

    由于平时李老头习惯住在自己的小院,所以这侯府除了接待一些贵客外,基本都是空着。

    “曲径通幽处,城春花木深。侯爷这府邸真是别致的很嘛!”走进府内,朱桐一下就被这院里的景色给迷住了眼。开始以为来这边陲之地是个苦差事,谁能想到这不毛之地竟有如此风景绮丽,钟灵神秀的好地方。

    “说来惭愧,本官虽是郡守却实在囊中羞涩,这宅子可万万修不起的。不瞒大人说,你眼前看到的,是北平候姜旭与前郡守周棠两代心血所致”

    “这么好的宅子闲置着岂不可惜,本官初到涿郡也没什么家业。不如在此暂住些日子,也算物尽其用了”嘴上说着是暂住,可看那情形朱桐已然把侯府当成了自己的私产。不等接风宴散场,就命人把自己的一干物件搬了进去。

    酒过三巡,看似有了些醉意的朱桐摇晃着脑袋便退了席。等走进梅园被那夜风一吹,像是自说自话道“涿郡是罗艺的老巢,根深蒂固。想掌控需得慢慢来,这事急不得”

    不料就在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倏地出现,竟然是当初随着公输雷攻打跳鹰寨的用剑老叟。

    “来时,相爷吩咐了,一切听你差遣。同时也让我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希望别令他失望”

    “让相爷放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怕是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要了他的命”说到此处,朱桐霍然转身,原本平和温润的样子瞬间被无尽恨意所填满。

    见他如此模样,用剑老叟也是难免有些动容。想起当初还是典史的朱桐如一条丧家之犬般跪在宇文府前,足足三天三夜,只为得到一个见宇文化及的机会。

    或许是觉得他还有些用处,就在第四天清晨,宇文府的家仆将他带到一处狗洞旁便撒手离去。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用剑老叟并不清楚,只是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心境大变。

    冷漠、残忍、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伪善的面孔下那颗心究竟烂了多少,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涿郡水很深,深到朱桐根本无法想象。

    到任三天,除了当初接驾时见过一众官员外。其他的时间,他就算想翻看个卷宗也是难以差遣的动一个人。

    至于军务上,好像他这个郡守压根就是多余的。每天递给他的奏折,不是催粮就是缺饷,最要命的是那些数字他一看就很是头大。

    “这些人平时吃的都是金子吗?就算东都里的禁卫军,开销也没这么大吧?”到手的奏折被他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团心口郁结许久的怒火终究被他吼了出来。

    心知会是这个结果,李长林弯腰捡起奏折,掸去了灰尘道“大人有所不知,罗将军练兵贵在精不在多。武器、盔甲,即使粮饷也是比其他地方高出很多。不然,他凭借什么能横扫整个突厥”

    “那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你看看,不过才过去半年时间,军费上就足足耗费了涿郡财政近三成”指着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朱桐的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眼看对方不做回应,只得愤愤说了句“也好,我倒要看看这一战成名的燕云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他说这话,李老头的眼角终究是再也掩饰不住了那抹笑意。别说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朱桐,就算是他本人,想去军营里耍威风怕也得被当成垃圾一样给丢出来。

    毕竟,涿郡是皇帝的,可燕云骑却是罗艺的。

    果然如他所想,当朱桐鸣锣执仗的轿撵开赴燕云骑大营时。堂堂郡守却被两个小兵卒生生挡在了门外

    “燕云骑大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你可看清楚了,这是谁的轿撵。耽误了要事,你们担待的起吗?”仅是两个普通兵卒就如此傲慢无礼,令随着朱桐的官差愤恨不已。随即指了指那顶青衣轿撵,傲然道“去通知你们将军,就说郡守大人亲临,让他出来迎接”

    哪曾想,俩兵士只是冲那轿子随意一瞥,漠然说了句“看清楚了”然后,就没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