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仓促，但向楠和林圆都不必再回嘉华上课了。

    林圆差点儿透支元气，此时正在总部指定的医院静养。南音因为对危机事件的处理和评估有误，被秦乐罚抄行为规范手册三遍，这时候她抱着书本在向楠房间赖着——因为她家表哥在这儿——每写三句话，就要可怜兮兮地看一看秦乐，甩一甩手腕。

    向楠的内伤也需要养，荣慎送了些自制的“十全大补丸”来，向楠光闻味儿都要吐了。可秦乐却逼着向楠啃了一个，说是荣慎祖上出过御医，中医那是家传。

    “可那位荣御医是看妇科的啊……”南音小声哔哔，被秦乐一个眼神丢过来，成功闭麦。

    “终于搞清楚了！”阿桑甩着膀子进门，进来就灌下一大杯茶水，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这几天，向楠和林圆卧底在高中调查那五条手链，到现在还有两条的情况不能确认。而经纪人唐哥那边，阿桑和秦乐却是有了结果。经过他们的排查，那一千条手链大部分都是在一个寺庙中领取的，当时有一棵百年桃树被雷劈断，庙中和尚觉得这是缘法，便将残片雕刻成十二生肖，喜欢的香客不花钱自行拿走便是。

    谁知道这位唐哥十分厚脸皮，将近八百颗雄鸡形状的吊坠一口气全拿走——和尚们倒是也想阻止，奈何小明星给寺庙捐了不少香火钱，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真正从淘宝网上购买的，只有两百多条。秦乐和阿桑威逼利诱一通后，淘宝店主终于松口，供出了货商。他们二人又一路追查，终于搞清楚了那家小作坊使用的原材料，百分百都是鸡翅木，但若非要说槐木材质，老板倒是见手下的一个老木匠身上，有戴。

    此事说来也是赶巧，小作坊人手不足，机器又老旧，淘宝店主要得多还要得急，没有办法只能加班加点地赶工，其中一个老师傅带着材料回家雕刻，因为师父自己也属鸡，手里恰好有一块儿十分奇特的槐木，没忍住就照着模板顺手雕了一个槐木的给自己。

    “我们调查了那块儿槐木的边角料，确实是灵槐材质。到这儿，我和秦队都以为那槐木的就是混在成品中，造成秀玲小丫头入院的根本。而这个后援会的其他手链，没有一个是槐木的，也就不存在追查的必要。然而我们找到那位老师傅时，他竟说自己并未将槐木手链混进鸡翅木的订单里，他雕来自己带，稍微大一些，这段时间一直贴身戴着，头两天出去干私活儿时，被一个小混混瞧上，不属鸡却死皮赖脸地抢走了。”

    也就是说秀玲手里的那个灵槐木手链，并不是老师傅的那个。

    “我们重新回最初的起点，从后援会粉丝群里入手，再结合你们从学校传来的消息，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你们年级的那位英语老师，当初，只从后援会拿到了四条手链！”

    四条？！那多出来的这一条……

    “我们发现数量对不上，就继续追查这位老师。”阿桑说着，又灌下一大口水，才继续道：“这一查终于发现，她弟弟两年前跳楼自杀，原因是被一个饭圈儿的初中生人肉，受不了刺激。”

    向楠震惊地接口道：“难道是……琴琴？”

    “没错，正是她。”阿桑继续道：“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老师不是随机分配的手链。琴琴的那个，是她特别‘定制’的。”

    “我早觉得那死丫头没好果子吃！”南音愤恨地一拍桌子，“果然被报复了！”

    秦乐当即看过来，南音瞬间消声，老老实实继续抄手册。

    “问题是，我今天早上去学校找这位老师对峙时，校方说她辞职了。去她家找也被房东告知退了房……这女人倒是溜得快……”阿桑撇嘴，十分遗憾自己没能逮住重要人物。

    “这条线，只能暂时放下，留给后勤的人去查了。不过，你们说的那个音乐，我调查出了结果。”阿桑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是截灵门的实验新作——通过音乐，产生一种类似催眠的节奏，让普通人陷入似梦似幻的感觉中，更容易激发梦域的施展，也更容易对主梦人进行一些操控——这群疯批，专门喜欢拿活人做实验！这次竟然想要利用音乐？！真是可恶！”

    这也是为什么琴琴会突然展开梦域，又对林圆他们发动攻击。截灵门布局这个实验，就是想验证音乐操控的可行性。

    不过显然，结果并不令他们满意。当阿桑顺藤摸瓜，想要抓出音乐来源的时候，截灵门人断尾求生，直接将这段曲子，彻底地抽离市场，无论网上还是线下店铺，都找不到音源。

    “我早说过，那就是一群疯子。”阿桑嘟囔几句，又开始叮嘱向楠，“你小子给我记住了，遇见截灵门人，要么亮家伙一顿干，要么扭头就走，千万不要听他们逼逼赖赖。”

    “否则正常人，也得让他们给说疯了！”

    向楠乖巧地点头，并认认真真地捧着荣慎要求的必修课本，装模作样地看。

    没过十秒，向楠突然顿悟，“南音！你那身手，该不会是……”

    南音和阿桑齐齐转头看来，神色一模一样，只是脸大脸小。

    阿桑：“对啊，小南音的武术指导就是我啊，你才知道？”

    南音：“怎么了？这可是少林功夫，不学才是傻子吧？！”

    向·傻子·楠老实闭嘴，安静如鸡蛋。

    ****

    七天后，云老师捧着一束白百合，走进了墓园。

    她经过琴琴那位满脸憔悴的母亲身旁，可怜的姑娘，献祭了青春和生命，被低调地埋葬在这里。云老师面无表情，不曾停留，继续向前，终于在一座碑前驻足，放下了花。

    真是讽刺，受害者与施暴者竟被葬在同一个墓园。

    描着弟弟照片上温和的轮廓和淡淡的嘴角，云老师眼眶湿润了起来。

    刹那间，天地变色，墓碑周围长满了茂盛的青草，无数萤火虫在其中飞舞跳跃，夜空中繁星璀璨，如仙似幻。

    “恭喜老师，得偿所愿。”秦礼蹲在墓碑前，掰下一片百合花瓣，嚼进嘴里。

    云老师冷淡又厌恶地看着他，“我以为，我们的交易已经停止了。”

    秦礼嫌恶地吐出了花瓣，“没错。”

    “那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哈哈哈哈，”秦礼放声大笑，“我只是想知道，复仇成功后，是什么感觉……”

    感觉……云老师淡淡地苦笑。虽然她只是把手链拿给琴琴，但间接害了秀玲。而且，随着琴琴的死去，她竟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将施暴者的罪孽，也一同背负起的挫败感。

    “无可奉告。”

    秦礼低沉地笑了起来。

    “我不会再配合你做任何实验了。音乐也好，复仇也罢，到此为止吧。”

    秦礼仰着头，与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对视片刻，“你还想，再见你弟弟一面吗？”

    云老师猛地扭头看来。

    秦礼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梦域的另一端，链接着阴曹地府。你若是再帮我做一个实验，我给你一个，亲自去见他的机会，如何？”

    “你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