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赎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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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剑

    忘川渡下,白颜洲正挑逗着一只类似小兔子的神兽,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调笑道:“哟,隗陵给了你什么,让你前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某只鸟嘴硬道:“我只是好奇,来瞧瞧。”

    白颜洲没有戳穿他,把毛茸茸的小兔子抱在怀里,一只手指着远方,却没有指着固定的位置:“忘川渡下埋葬着怨气深重的逝者,他们的怨气夹杂在一起,形成忘川渡上模糊不清的光影。”

    “而忘川之下,是它们的哀嚎。”

    忘川渡下没有忘川水,抬头就是乌黑浑浊的河水。他们脚下踩着的乱石,身侧的珊瑚礁,看见的事物,全被怨灵污染。

    宁倾川没说话,指着一处祭坛上被枷锁锁住的剑,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剑。”

    剑身被泥浆覆盖一层有一层,周身却还是有黑气围绕,完全没了被隗陵拿着时的风采。

    白颜洲一边撸着自家灵兽的毛,一边冷笑一声,没好气的接话:“出去玩儿都有公务要处理。”

    宁倾川闪现在祭坛旁,一手抚上锈迹斑斑的锁链,视线从锁链上慢慢移到被封印的剑上。

    “这把剑,及怨灵之怨气、逝者之尸骨所铸,乃是自然形成,犹如神剑。偏偏代表的是罪孽。”

    难得见宁倾川严肃一次,白颜洲先是稀奇的看一眼宁倾川,再慢慢走进祭坛,“抑灵镯控制她,也是护着她,她在凡界的时候好像差点失控来着,为什么?”

    “落入了幻境。”宁倾川眼前仿佛又出现她无力的求助,心好像又被隗陵的委屈所压抑。

    “哦,怪不得啊。害得我千里迢迢跑回来。”白颜洲抱怨一下后又正经起来,“既然她失控过一次,那你应该也知道了她法力是多……”像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白颜洲说到这里顿了顿。

    宁倾川补充道:“和我打一架,能做到把我毛拔完。”

    空气安静几秒,很快被白颜洲的笑声打破:“哈哈,笑死我了!你那么宝贵你那破毛,平时都舍不得让人碰,竟然愿意拿来做这么狼狈的比喻。”

    “我说的是实话。”宁倾川十分正经的样子,让白颜洲收敛了笑。

    “咳咳,因为她怨气很深,所以无名剑选了她做主人。”白颜洲看一眼怀里熟睡的小兔子,面色和谐了不少,“隗陵没有前世,也就是说她白的像一张纸。第一世就这么惨,也是够辛运的了。”

    宁倾川默不作声,直盯着无名剑,看样子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白颜洲还在自顾自的解释:“她的怨气很深,所以这把破剑就认定她为主人了。”

    “那这把剑还真是随便,毕竟隗陵还想着攒功德好投胎呢。”

    “呵,都攒了百来年了都没成,你猜为何?”

    宁倾川抬眸看向他,“为何?”

    “我也不知道。”

    眼看白颜洲用认真的语气说出欠揍的话,宁倾川看向被他护在怀里还生着病的神兽,无语的说:“这只兔子什么时候修成人形啊。”

    白颜洲鄙夷的看着他,满脸写着“鄙视你没文化”,“你瞪大你的眼睛看好,这是聚魂兽!”

    宁倾川当然知道这只毛茸茸的兔子是聚魂兽,但是就是想触个霉头,本想犯个贱,但仔细想想他们都是天涯沦落人,话到嘴边又拐个弯:“看你给人惦记的。”

    白颜洲全当没听见。

    因为此刻的无名剑全身被黄土泥浆裹住,无法观察研究,于是宁倾川眯起眼睛回忆起当日隗陵使用这把剑时的样子。

    当时情况换乱,未曾注意太多,此刻回忆起来竟觉得红衣隗陵舞剑的样子甚是唯美,曼妙的身姿带动衣诀翻飞,好似落幕的夕阳点燃的凌云。

    隗陵手中冒着寒气的剑,寒气到底是普通的寒气还是阴气导致的阴森?

    现在在回忆起来,宁倾川倒还有几分不确定:“那个剑脊,是不是用骨头做的?”

    白颜洲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语毕,就见宁倾川忽的篡紧铁链,幽光在祭坛的缝隙里一闪一闪,连成一副看不懂的符文。紧接着,蓝绿带点白色的火苗就以宁倾川的方向为起点,有灵性的沿着铁链奔向无名剑。

    速度极快,快到白颜洲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爆粗口的时候,顾及到怀里的,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宁倾川,然后急忙看向无名剑。

    无名剑周身的黑气迅速散开,裹在剑身上的黄泥也慢慢脱落,露出斜插在祭坛上的无名剑。

    此刻的它就像一把刚刚出炉的新剑,又极其普通,除了身上的装饰物隐隐发着光,倒还真没什么特别,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把玩具剑。

    “喂!你干嘛?”

    黄泥脱落就像把凶器插进柔软的皮肤等鲜血蹦出来一个过程,只是眨眼间的事。

    “你不是说这把剑没名字吗?”宁倾川没给白颜洲一个眼神,扔下铁链径直走向那把剑,眉忽然就紧皱起来,“隗陵?”

    白颜洲疑惑的凑上去,顿时也愣住了。

    一看寒冰似的剑脊上不知何时细细地刻下两个字:隗陵。

    “我去。”白颜洲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此刻却还是惊得微微张开嘴,甚至后背发凉。

    他很清楚的记得,他是第一个接触这把剑的,这把剑诞生之初干净的不染纤尘,那时连寒气都不曾有过,更别说“隗陵”两个字了。

    “怎么回事儿?”白颜洲小心翼翼的弓起身子,仔细端详这把剑,嘴里喃喃自语,宁倾川隐约听见“不是好征兆”,“不对吧”和“又来活了”几句话。

    看样子连白颜洲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宁倾川自认自己不是学识渊博的人,但该知道的也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活了九百八十六年遇见这么不符合逻辑的灵异事件还是头一遭。虽然在玄域碰见灵异事件不是稀奇事。

    “这,是打算认主了?”宁倾川不敢相信的说。

    “认主也说得过去啊,但是它是打算只认隗陵一个主子了?说不过去啊,隗陵还打算过不多久就投胎呢。还是说这把剑眼光不行?”

    白颜洲巴拉巴拉一堆,宁倾川听一半就自动屏蔽了,要么环顾四周要么在祭坛上乱转悠。

    “白颜洲,我看不看得隗陵的生死簿?”

    “那不是……”白颜洲刚想说“不可能!”,就见宁倾川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签上了一根红线,红线一直垂在地上,延伸至无名剑上又莫名消失,顿了顿,他立马改了口,“当然可以。”

    这红线若隐若现,在白颜洲想要拒绝的时候突然出现,又在白颜洲一口答应的时候慢慢消失,真是调皮又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