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今天没上班，我想着去一趟外婆家，没想到外婆真的生病了，说起外婆，留在印象里的就是爷爷去世后独自生活孤零零的，外公去世好几年，外婆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一座老院子，妈妈照顾着她。外婆已经好了，拉着我的手，看着我，满眼怜爱。

    妈妈八个兄弟姐妹，她是最小的，外婆爱屋及乌，也最疼我。

    我不去想妈妈是不是想逃避我或者是这个家。

    从外婆家出来，一个人走在街上，这是一条古街，叫开元。绚烂的阳光透过街边林立的树，映射在绿瓦红墙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和招牌旗帜伫立的商铺之上，我记得爸爸最喜欢在这条街。

    第二天上班，谢思坐在办公室，耷拉着眼皮，沉着脸。我走进去后，她起身关上门。

    “你是不是不理我？”

    “没有啊。”

    就那样看着我，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她流下泪来，从委屈抽泣变成嚎啕大哭，像一匹受伤的狼在惨嚎。把我给吓坏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急忙走过去，抬手给她擦了眼泪，她就那样抱着我。

    “好了，又没事，哭什么呢！”

    “那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凶，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可以，可以，别哭了。”

    我是一头黑线。

    进了炼化间，我和师傅各自坐在操作台上，谁也没说话，忙完就那样傻坐着，旁边的人很好奇的看着我俩。

    “没见过人谈恋爱啊。”

    我差点就坐不住了，没想到被动的上了恋爱的贼船，其他人一脸暧昧的看着我们。

    下班，谢思要和我一起回家，说她想见见我爸妈。

    我愣住了，这也太那什么了，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很坚决的说道：“不行。”因为我又想起了我的妈妈，我不能让妈妈再为我流泪。

    “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你不喜欢我？”

    我摇头，我不能就这样跟谢思说，不想跟她提到妈妈的事情，我怕她就地又得哭起来。

    我走了，没回头去看，不敢。现在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是两难的地步了，一边是妈妈，一边是谢思，我该怎么做？这和妈妈还有女朋友同时掉河里，我应该先救谁完全一样的，我不知道答案。

    我坐在操作台上，旁边站起来一个人朝着我走来，是徐心。

    徐心走向我，停在我身旁，张口说道。

    “唐宁，其实我最适合你，谢思脾气不好，发火了两个你也压不住她，我温柔，也不会发脾气。”说完就笑着看我。

    谢思好像听到了话声，一下就坐起身来。

    “啊！”

    徐心怪叫一声，着急忙慌的跑回控制台。

    炼化间里其他人笑做一团。

    “在这里说我坏话，吓不死你。”

    我以为徐心只是搞怪，谢思也没有想到她是来真的，看来之后麻烦还会有。

    师傅拿过杯子，昂着头喝水，就好像打了胜仗的公鸡，眼睛瞄着徐心的方向，我知道，奇怪的胜负欲不觉间已经开始了，两个女人和三个女人其实没差别，照样能唱出好戏来。

    今天，徐心约我看电影，我还在想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胆大的么。师傅就在旁边看着她，她没动像是在等我的答复。

    “你别看我，请人看电影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徐心没动，我师傅倒是站了起来，徐心也没跑，她好像不害怕了。室长好像看出不对劲走过来，说道。

    “徐心，你给我回你的位置上去。”

    徐心走回操作台上。

    室长让我跟他出去。

    “你想好了吗，我知道会有问题，但是你最好要做选择出来，明确的，不然这样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我沉默着不说话。

    “室长，我本来就不想谈恋爱，有很多原因。”

    室长没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身。

    “那你就跟她们说清楚，不能就这么晾着，对谁都没好处。”

    这个题太难回答了，怎么都是错的，但是我得写出答案。

    背上的那个人又出来了，感觉太明显了，就是有个人在你背上趴着，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等着下班，我请师傅吃饭，还是友好饭店，还是那个位置。

    “师傅，我跟你说个事。”

    她没说话，看着我。

    “第一个就是，嗯.......我喜欢你，但是，我妈妈不允许。”

    我没细说妈妈为什么不允许。

    “第二个就是，我说的背后那个人，今天又出来了，就一直在我背上，今天我感觉很清晰。”

    “没问题，我搞定就是，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我这才想起来她指的时间是什么意思，我看到师傅脸上的神情很严肃，就跟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回到家，妈妈还没有回来，外婆病早都好了，她不回来，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了，我想着，她可能是真的逃避吧，逃避我，逃避那个味道。

    现在上班又给我带来了恐惧感，紧张，我一想到有个东西趴在我的背上，是不是正在用没有眼珠的白瞳看着我，我全身就一阵颤栗。我很奇怪，师傅她就说她能处理，没有给我说具体怎么处理，也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处理，我就一直徘徊在这种恐惧中，对背后那个人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我和师傅坐在操作台上发呆，徐心跑了过来，拿着瓶水递给我，我接过来放在一旁，师傅这时候回过神来，拿起来就喝。徐心一下就抢过来。

    “这不是给你喝的。”

    谢思不在乎的笑了一下。

    “徐心，你别浪费感情了，我两都接吻了。”

    徐心转头望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回答，眼圈红红的就要流泪，她走回操作台，室长就走过来。

    “行了，你先下班吧，这边我来处理。”

    我听到，徐心出门的声音，随之而来还有一阵哭声。

    下班了，室长把我叫住。

    “你解决好了？”

    “嗯。”

    我点了一下头。

    随后，师傅开车带着我去了郊外，临近河边，有几幢小平房，有个院子很大，老式摇椅上半躺着一个老头，拿着摇扇，精神奕奕的。

    “张师傅。”

    “喔，谁呀这是，哈哈，是思儿来了。”

    老头站起身来，抱着谢思的肩膀，左瞧右看十分的亲密。

    老头看向一旁的我，说道：

    “这小伙子是你男朋友？”

    “我徒弟。”

    “不错，小伙子长得还挺帅气。”

    张师傅也是个热络的人，谢思跟我说，张师傅也是火葬场的炼化师，还会很多国家的语言呢。

    吃过饭后，我们坐在院子里泡茶，谢思跟张师傅说了我的事情，张师傅不停的看着我，看的我直发毛，也没说话。

    我看出来不对劲，这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我走出去河边，这里的环境很好，水清还能看到河里的鲤鱼在觅食，不得不说，人老了之后就挺会选地方，在这里买块地起几间屋子，怎么着也得花点钞票。

    站在河边，我就在想，那天谢思说妈妈那边她能搞定，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我也不能再跟妈妈说我和谢思的事。

    不知不觉，已经半个小时后了，我走回去，就见谢思和张师傅走出来顺带着道别。车上谢思跟我说。

    “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场里，晚点我去接你。”

    回到家，还是我一个人，妈妈没回来，我想着给她打个电话。她跟我说还没准备回来，准备在外婆家多住些时间，我知道这话的意思，没结果之前，看起来她是常驻外婆家了。

    天黑后，我接到谢思的电话，上车后，就往火葬场开，谁也没说话，整的挺严肃的。

    火葬场的夜晚特别的暗，门口昏暗的灯成了唯一的光源，更远处时不时还有摇曳的好似烛光。

    这是我第一次在晚上来火葬场，虽然我在这里上班。我们走过去，门卫室，敲了敲窗户，看门的老大爷看了我们一眼走出来打开门。

    “谢师傅。”

    我们走进去，他没问我们这么晚来干嘛，就只是问了个好。谢思跟我说，这个大爷姓周，在这边看了几十年的大门了，从年轻到现在，一直在这。

    我们朝着停尸间的方向走着，师傅说。

    “去小阴房。”

    我知道场里有这个地方，我只去过一次，我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去那干嘛。

    路过停尸房，没停下，一直朝最里面走，走出去就看到一栋二层小楼。

    我紧跟着师傅走进去，上了二楼，拐进走廊，走廊并不长，也就一二十米的样子，走到头，墙上挂着一把钥匙，钥匙用一条大红色绳子绑着的。师傅拿下钥匙，打开门，推开进去。

    我跟着进去。

    “记得把门关上。”

    我关上门，师傅打开了灯，房间内很昏暗。门对面还有十道门，门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

    我看着师傅，我想起来，那年我爸去世的时候，就被放在这里面，我不知道今天师傅带我来这里要干嘛。

    师傅也没说话，走到旁边的墙上，我隐约看到那边墙上也挂着几把钥匙，好像是十把，等我仔细看清楚之后，才发现少了一把，我还想开口问师傅的。

    师傅好像知道了什么，转过来看着我。

    “走吧，回去。”

    我跟她走出去，师傅又敲了两下门卫室的玻璃，而后径直上了车，我也上了车，师傅也没有开车的意思，就一直在那坐着，我没开口问。

    我在想，小阴房那地方我去过一次，在爸爸去世的时候。但是那时候不是走的那个门，那旁边好像还有个门，太暗了我没看清，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回事，还有钥匙，不应该是十把么，怎么少了一把，那一把钥匙去哪里了。

    等了一回儿，周大爷把门锁上了，师傅才开动车子走了，把我送到楼下。

    我下了车，师傅什么话也没说，开这车就走了，我还在纳闷了，晚上是招邪了么，这是在干吗，大晚上的去火葬场什么都没干闲得慌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