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然目光微沉。

    她似乎想说“卢植、皇甫嵩、朱儁”，但碍于张角在旁，最终未发一言。

    就在一旁看向他，片刻后面露疑惑：“？”

    “为何这么看着我？”张角问。

    沐然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个女人，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吗？”张角垂眸看向地上的医梧生，静了片刻。

    之前他还极有精神。这会儿在屋里站着，嗓音低下来，再衬着有些苍白的肤色，又莫名显得恹恹的。

    看到那种表情，沐然轻皱了一下眉，眨了眼移开视线。

    她忽然又不想问了。她已经猜到了，这是他的老婆!

    没等沐然开口，他就沉声道：“她是我的一位知己。”

    沐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脸，果然，传来了咯吱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之下，依稀有一声极轻的叹息。

    沐然一怔。他几乎立刻抓起左手，拇指摁在他腕心处朝上一推。

    就见张角皮肤之下微微鼓起一垄，下一刻，那鼓起的地方就如同游蛇一般朝上窜去。经过胳膊、脖颈，然后再往上。

    那对散开的瞳孔忽然聚了起来。紧接着他眼珠也动了。

    他一把抢过沐然的剑，手里未出鞘的剑一转，祭出符纸。

    猛一缩手，那把滴血的长剑便“哐当”掉地。

    沐然怔怔地盯着那把剑，脱力般跌坐在地。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借尸还魂，附身在别人身体上，夺舍。

    所以说，眼前的张角真的是鬼!

    沐然踢蹬着腿，欲要将他踹到一边，眼底猩红一片，恨不得能变出一把匕首在手里刺穿他。

    “你……你给我……给我滚！”她指着门口，断断续续的咆哮出声，却发现体力早已不支，连声音都变得沙哑不已。

    张角用力抓着她的手腕向后一掰，疼的她眼泪横流，“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不要走”

    “嗯嗯”沐然冷静下来，深呼一口气。

    沐然撩过她被汗液浸湿发际的头发，故作镇定，“才…才没有，人家才没有害怕呢”

    张角瞄了沐然一眼，她的脸上已经被害怕所占据。

    沐然凄婉张口，“你还会附身别人吗？”

    见张角不说话，也不敢再问。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张角从旁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事情的真相你已经清楚了，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又转头对张角说：“你擅长魂梦之术。你就不怕阎王。就是只要他伸手一探，就能弄明白，你是哪里来的生魂，又该归往何处。”

    她指了指张角：“你这状态之下还能行魂梦之术么？”

    张角愣了一下“……”

    见套不出话，“那你知道卢植、皇甫嵩、朱儁的下落吗？”

    张角大笑，“他们不是死了吗？”

    “他们三人活到中平年间（184年到189年为中平年号）时，年纪都不小了。卢植是东汉名士，刘备的同乡兼老师，卢植30岁左右才开始步入仕途，当过地方官九江太守、庐江太守，参与平定过地方蛮族叛乱，当过京官议郎、侍中和尚书，参与儒学经典的校勘。”

    “卢植是个文武全才的人，黄巾起义后，被汉灵帝封为北中郎将，率领禁军中的北军五校(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的将士，参与平定冀州黄巾军，卢植眼看就要建功立业，却被朝廷派来监军的宦官诬陷，被免官下狱押回京城。接替卢植继续平叛黄巾军的是董卓，可惜董卓战败，于是朝廷派遣皇甫嵩攻打冀州，皇甫嵩顺利凯旋，并上书皇帝赦免了卢植，卢植官复尚书。”

    “汉灵帝去世后，大将军何进与宦官展开搏斗，结果蹇硕、何进先后被杀，何进的部下将宦官杀尽，一时京城大乱，军阀董卓进京控制朝政，董卓因为要废立皇帝，遭到卢植的强烈反对，准备杀卢植，卢植幸得蔡邕求情，才得以罢官保命，之后卢植返回家乡养老，在路上还躲过董卓的一次暗杀，这一年卢植已经50岁了。虽然其后被袁绍拜为军师，在第二年（公元192年）就因病去世了，享年54岁。”

    “还有事要劳烦你。”沐然说。

    “何事?”张角眉头一皱。

    “如今天下大乱，我想学一门法术用于保命，或是争夺天下。”

    张角点了点头。

    张角朝和沐然看了一眼，曲了两下手指。

    她微微低下头，离近了些。

    张角低声道：“天有天规，凡有王法，仙凡有别，人间的事，神仙是不能随意干涉的。教凡夫俗子一点仙法，算不算……犯了天规？”

    “那怎么办？”她急了。

    “我的师傅是神仙，成了神仙就不能参与人间的事了，所以才要我去做，如果我成了神仙，那我也没办法参与人间的事”他说到最后笑了一下，抬眸看着沐然。

    片刻后他说：“不算，我现在也不是什么神仙。”

    他瞥向沐然，说：“我如今进了这具躯壳，不过是一具傀儡”

    眸光一动“傀儡如何犯得了天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