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聚会的发起人，钟伟第一时间报警后，在警察没有到来之前，把林不易和谢雨菲拉到一边商议对策。

    被钟伟拉开时，林不易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盯住王力纯跳江的地方，希望她突然从水中冒头出来。

    林不易作为唯一目睹她在水中挣扎的人，感到非常内疚和难过，恨自己不会游泳，白白错过救人的良机。

    钟伟在后面推了一下林不易：“走吧，别看了。江水那么急，都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林不易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怪我，当时没有抓住她的手。”

    王力纯是谢雨菲约出来的，她的罪孽比林不易还大，难过的同时希望有人站出来，减轻她心里的罪恶感：“在这里自责有什么用？朋友跳江，一个大男人，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

    林不易望着茫茫的漆黑一片的江面，后退了几步：“我……我不会游泳，下去救人只能送人头。”

    为了自己心里好过点，他找了一个理由：“警察叔叔都说了，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做无畏的牺牲，等待救援。”

    谢雨菲无力反驳，只好把目光投向钟伟。

    她知道钟伟会游泳，看他还有什么借口！

    不料他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振振有词地说：“水深流又急，白天都有可能不能自保，何况是晚上？人没救到，反而搭上自己，不值得。”

    这时，王力纯跳江的地方围了一群好事者，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下去救人，只是对他们进行评头论足。

    “现在的孩子太脆弱了，动不动就轻生。”

    “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她爸爸妈妈知道后受得了吗？”

    “是自杀，还是他杀？”

    “应该是自杀。”

    “为什么？”

    “因为失恋了，你看两男两女，现在是两男一女，不是失恋自杀，是什么？”

    “对，刚才那女孩在酒吧大哭大闹，我就觉得不对劲，还好意提醒他们别打坏东西。果然被我猜中！”

    “马后炮！救人胜造七级浮屠，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那想到她会那么刚烈？再说了，她不是有小伙伴吗？我是她的谁，轮得到我吗？”

    “现在她的小伙伴都见死不救，你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这个……这个救美的机会留给你吧，我当不了英雄。”

    “我上有老下有小，谁想当英雄谁上。”

    “对呀，单身狗的机会来了，救了她，说不定她以身相许呢！哈哈！”

    ……

    他们离吃瓜群众较远，听不到吃瓜群众说什么，但凭以往的经验，肯定是对他们不利。

    谢雨菲望着远处的吃瓜群众：“可是，我们什么都不做，人言可畏，我们怎么堵住他们的嘴？”

    晚风轻轻地吹，波浪彼此起伏，在微弱的路灯照耀下，一闪一闪的，照亮了钟伟的脑袋：“对了，我们可以说相约一起跳江自杀！这样舆论就不会轰炸我们了，甚至会同情我们的！”

    见死不救也就罢了，居然还拿生死不明的朋友做挡箭牌，林不易终于暴发了，对准他的鼻子就是一拳：“操你妈！这都想得出来，你还是人吗？”

    谢雨菲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充满了讽刺：“对呀，说到就做到，否则，你不跳江别人怎么信你？”

    林不易够狠的，把钟伟打得鼻血直流。

    但他并没有还手，只是擦去鼻血，对谢雨菲说：“我怕死，不敢跳，由此类推，你们也怕死，他们总该信了吧？”

    谢雨菲说：“可是……”

    钟伟打断她的话：“别可是了，同意就按照我的话做，不同意就拉倒。反正你是学生，毕不了业不怪我没提醒你。”

    钟伟抓住了她的软肋，她只好妥协，听从钟伟的安排。

    而林不易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举手赞成。

    钟伟成了主心骨，看来社会不是白混的，他的自豪感由然而生：“等下警察肯定带我们去问话，我们必须想出对策，进行统一囗径，这样才能全身而退。”

    谢雨菲问：“如果警察不相信我们的话呢？”

    钟伟淡定地说：“别担心，我叔叔是警察，他会帮我们摆平，捞我们出去的。”

    谢雨菲纯洁的心灵受到了了暴击：“有这操作？！”

    “出到社会你就明白了。”钟伟点点头，又摆摆头，脸上乌云密布，顾虑重重，“不过，你们也看到了那时王力纯在发酒疯，三岁小孩都知道她喝醉了，你们知道怎么对付警察吗？”

    林不易和谢雨菲一点就通，异口同声说：“我们没有逼她喝酒。”

    钟伟很满意：“很好。下一题：我有没有打过王力纯？”

    “没有！”

    “非常好！下一题：我有没有压在王力纯身上？”

    “没有！”

    等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附近的派出所的警察也赶到了，把他们带回派出所喝茶。

    派出所。审讯室。派出所所长苏强很重视这案子，连夜亲自审问林不易。

    苏强盯住林不易，例行公事问：“姓名。”

    “林不易。”

    “年龄。”

    “30岁。”

    “地址。”

    “小田（玉柳）实业有限公司8号。”

    苏强高中毕业后，就去当兵，退伍后进了派出所：“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文明喝酒呢？”

    “朋友之间聚会喝醉很正常，包括我都喝醉了，只是清醒一点罢了。”

    “正常？清醒？那么，打人也清醒吗？”

    “我没有打她。”

    “是钟伟打的吧？”

    “不是。”

    苏强从身上摸出U盘插电脑上，动手操作一番后，把电脑转过去，屏幕对着林不易：“看来不到黄河不死心，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视频里陈河正在下毒手，掌掴王力纯。重温打人的场景，隔着屏幕林不易都觉得钟伟是个狠人。

    于是，他问了一个非常弱智的问题：“你是怎么弄到视频的？”

    问完他就知道自己的脑子进水了，因为如今公共场所都安装有监控，而警察又有权查看监控。

    这么低级的问题，苏强都懒得回答，直接问他：“他们是什么关系？”

    “在此之前，他们并不认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钟伟见我朋友圈有她相片，看上去很漂亮，便想追她，于是就组织了这次聚会。”

    “最后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跳江？”

    “我们几个人觉得活着没意思，便相约跳江自杀。”

    “你确定？”

    “确定。”

    “那你为什么没有跳江？”

    “她跳江后，我突然害怕了，就……”

    “你最好别说谎，说谎的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等苏强该问的问了，不该问的也问了，林不易抬起头来说：“找到王力纯了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苏强点点头，简单说了一下他掌握的情况，“我已经上报玉柳市公安局，市局110指挥中心通知沿江的派出所、分局和消防救援支队出警，目前正在搜救中……”

    这个回答很官方，但多少让林不易看到一丝希望：“你说她获救的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