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凰纪: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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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七窍玲珑

    此时的荒州已经入了夜,荒凉的大地却有着万千星辰照耀,而且,今夜的天空,似乎比平常来的更加灿烂些。赤火宗内,龙天明却无心欣赏这等夜景,而是三步并作两步闪进了龙览苍房中。

    房中,一名身穿白衣的郎中正在给龙览苍把脉,把了一阵,又看了看他的面色,比之前更显几分苍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坐起身来,在房中踱步。

    “大夫,大夫,览苍怎么样了。”龙天明见他在房间踱步,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进屋就连忙询问情况。

    “气息紊乱,心脉无力,怕是回天乏术了,恕老夫无能为力。”

    “丹药呢,我那些都是上好的丹药,怎么会治不好他?”天明一听龙览苍要不行了,立马就急了,那大夫也无奈,拱了拱手,摇头走了出去。天明看了龙览苍一眼,把一双拳头攥的咔吧响,咬着牙向屋外走去。

    “少爷。”天明一出门,便有两人向他问好,天明一看,却是张暴、张强。“你二人可有大碍?”“回少爷,多亏少爷丹药,我二人已经无事。”“没事就好。”天明说完,正要离去。却听张暴说道:“少爷,陈炎似乎要对我张家下手。”

    天明听了此话,脚步一顿,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向外走去。只见他走到了花园里的一处池塘边,一屁股坐在了石墩上,目光望向远处,脑海回想的都是龙览苍最后说的那句话:“少……少爷说了,不准任何人,进……去。”“览苍,你为什么这么傻,才跟随我不到一天,我哪里值得你为我做这等事。”

    此时,赤火宗内,正有一道黑影,隐藏在一棵树后,看着天明惆怅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小子,放心吧,你收的那个小家伙可是个大气运之人。”忽见天明眼里精光闪过,惆怅的表情立马烟消云散,不禁大笑三声,随后唤来飓风雕,朝远方飞去。黑影旋即看向天明刚刚看过的地方,是一座荒山。此时山上之景异于平常,上映七彩星辰,下有六芒拱卫,有如混沌初开天地,恰似鸿蒙一眼苍穹。

    那荒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一个山丘,位于赤火宗不远处,连名字都没有,整个山体呈闭环型,从高空俯视下去,犹如一只巨大的眼睛。荒州的天气极度反常,昼如烈火焚天,夜则阴气逼人,对于这般冷热,寻常人境界不到很难抵挡。天明此时站在飓风雕背上,任凭着风刃切割他的脸庞,搅碎他的布衣,依旧不断地催促其加速。过了一阵就在天明准备靠近那山时,只见刚刚那不明显的星象突然暴动,七彩神光四射,山间似一轮烈日升起,将这黑夜照亮了一息,天明被这光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双眼,却不想飓风雕被这光射瞎,直接连雕带人摔进了山里。待光芒散去,也是没了一人一雕的身影。

    且不说天明生死,再看赤火国境内,皆被这异象所惊。霎时间,奋力奔袭者,策马驱驰者,御禽飞行者,各行其法;拉帮成群者,三五结伴者,独自夜行者,自行其道。大约一个时辰,这荒山周围已经人山人海,上至名闻望族,下至平民百姓,三教九流,尽皆汇聚于此。仔细看去,赤火宗宗主赤云带着副宗主孙烈和几名长老前来此处,几人正披着套头斗篷隐匿在人群中。再往后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曼妙的身影,这正是清风山脉中与天明邂逅的美丽女子——风无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或许会和赤火宗的人在一起。”

    风无烟正看着前方怔怔出神,突然几道不和之音传来,“呦,小姑娘家长得这么漂亮还往外跑,怕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人吧,陪哥几个玩玩?”

    往左边看去,乃是几个衣衫不整的小痞子正色眯眯地打量着风无烟。此时现场不乏有正人君子,但没人愿意出手相助,原来这侯国之中男尊女卑,大家闺秀是不能随便上街的,即使上街也是带着面纱有侍女相陪,或是乘轿出行。上街的不是普通女人就是妓女那样卑贱的女人,而风无烟如此美丽还随便上街,加上她走的匆忙竟忘记了带面纱。自然就会被别人以为是妓女。而在重视等级分层的君子们面前,自然没有帮她的必要。

    风无烟刚要发怒,但双眸环视一周后便不再说话,转过身子就要离开,谁知被其中一个壮汉一把拉了过去,“小妞,来了就别想走了,楼内楼外的又有什么区别,钱我们照样给。”说完,几人淫笑了几声,也不去看什么宝贝了,上去就要把风无烟拖走。风无烟似乎有所顾忌,无法出手,如今只能如弱女子般挣扎,却又无济于事。当此之时,风无烟忽然感到一股霸道的元气波动袭来,直接将那几个痞子震开,抬头看去,却是一名男子打出一掌将之击退,这才救了风无烟。这男子年纪三十岁左右,骨架不大,但却极其精炼,一眼望去便知其不凡。只见他:剑眉两道,端得是英气逼人;星目一对,显得是才智无双。骨小不改精练,体单依旧孔武。黄面更踏实地,灵目直抵青云,胸藏龙虎事,气掩天地间,谁道蝼蚁真卑贱,敢与乾坤战无边。

    风无烟当即谢道:“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助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敢问壮士如何称呼?”那男子急忙还礼道:“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在下姓云,单名一个恒字。”风无烟不禁有些诧异,心中想道:“这人穿着普通,不曾想却是有名有姓之人,而且他刚才那掌威力着实不小,修为属实不低”风无烟略加思索之后,对着云恒说道:“原来是云大哥,失敬失敬。”

    “你小子敢管大爷们的事,活腻歪了是吧。”风无烟正和云恒寒暄,只一道不谐之音传来,正是那几个痞子。见几人各掏出一把匕首,挥舞了几下,表情不善的朝二人走近。“狗东西,不识好歹,为了这个狗一般的女人跟我们作对,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云恒见几人过来,轻蔑地笑了一下,领头的痞子被他这一笑给激怒了,直接朝他捅去。云恒也不抬头,直接拿住手腕,那匕首便不能前进半分,接着手上一使劲,传来阵阵骨裂之声。“狗东西,捏死老子了,快……快松手。”那痞子边叫边骂,云恒见他如此,又使了一分力。这下他终于忍不住了,哀求道:“大爷,大爷,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大爷饶命。”云恒冷哼一声,直接将他扔了出去,后面几个痞子想要接他,谁想这一扔力道极大,那几个痞子直接被砸到在了地上。过了半晌,几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各自搀扶着慌忙逃离了,看起来极为滑稽。

    风无烟不禁笑出了声来,待回过神来,正要与云恒说话,却发现他已不见了踪影。环顾一周后,除了一群眼神鄙视的正人君子就再也看不到那个男人了。风无烟叹了口气,继续朝荒山望去。

    荒山之中,龙天明正躺在地上,飓风雕也不见了踪影。天明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捂着脑袋,用那模糊的视线尽力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随着视野的逐渐清晰,天明惊叫一声,不顾身上的疼痛,惊坐而起,揉了揉眼以确认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实。原来这山中已不见了半分荒凉,原来的星光点点也变成了晴空万里。前有乡野人家,后有桃李成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三四小路相间,八九溪涧纵横。鸡犬之声相闻,往来络绎不绝。

    天明甚是诧异,“这荒山之中怎地有如此去处?我要赶紧弄清楚”天明向村口走去,见一个老人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天明急忙上前,对着老人作了个深揖,说道:“敢问前辈,此处是个什么去处。”那老人看都没看天明一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也不答话,继续闭目养神。天明见这老者这般,甚是疑惑,但总觉这老者不一般,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把话再次重复一遍,但老者依旧不答话。天明心念龙览苍,有些心急,顾不得和这老者啰嗦,转身走进村庄,决定自己查看一番。老者见他这般行径也不恼,只是摇头笑了笑,接下来竟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踪。天明在村庄中快步走着,同时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途中遇到了几个年轻村民,天明急忙上前询问,谁知这几个村民直接忽略了他,径直走了过去,还把天明撞倒摔了个大跟头。天明坐在地上,完全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我刚刚虽然没有抵挡,但我以我如今实力,下盘还算稳当,怎会被他一下就撞倒,这几人到底是什么境界。”龙天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继续朝前方走去。一刻钟过后,龙天明心里越来越着急,因为这个村子就像个迷宫一样,怎么也走不出去,而且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没有搭理他的,如今龙览苍性命垂危,这怎能不令他心急。“等等,这个地方刚刚好像来过了。嗯?怎么又是他们?”天明惊恐地看向前方,只见一群年轻村名走了过来,竟是之前把天明撞倒的那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我一辈子就要困在这了。我还没好好看看九州的河山,览苍还等着我去救,还有元伯。”

    天明已经接近崩溃了,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性格再冷也有急的时候,无法保持原有的淡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上说胡话,手舞足蹈起来。疯了一会,终于还是坐在了地上,一个人发起呆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村民将他一次次地撞倒,但天明并未在乎这些,眼睛逐渐是神起来,记忆又回到了在清风山脉的日子。一个十岁的小孩正在听着一个老头讲课,“少爷,你说这世界大吗?”“当然大了。”小孩不假思索地答道。“那假如说把你一个人扔到这个世界里,你该如何去生活。”“就这样呗,还能怎么办。”小孩又立马答道。“可这个世界有好的,有坏的,有又好又坏的,有太多太多复杂的事物,你该如何去辨别?假如你被卷入了一场混乱的漩涡你又该如何?”小孩不说话了。“我听说有些人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洞察世间的一切。”

    “七窍玲珑心,我没有,览苍似乎有,可他不在这,我……等等。是啊,这世界太复杂,太浑浊了,要想看透,要么跳出去,要么,融入其中。”天明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走进了前方的树林。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斧头,开始劈砍前方的大树,连续伐倒了四棵之后,天明扔下斧头擦了擦汗,把几棵树干搬到一起,又从村里找了许多物件,锤头、手锯、绳子……,看这样子竟是要建房子。一番来来回回,敲敲打打,拉拉锯锯,仅用了半个时辰就搭好了一个小草屋。忙完了这一切,天明又跑到田里,拿着镰刀,却是要帮村民们收粮食。天明跟在一个老农后面,学着他的样子,一点的收着麦子,神奇的是这次并没有村民撞他,有的还不时点点头,只是他没有看见罢了。时间已接近傍晚,麦子收的差不多了,村民也走了,只不过,走的时候还留了些麦子。天明看着地上的那一小堆麦穗,笑了笑,将其抱回了小屋。又找来一口锅,将麦子去了壳,生了堆火,将麦子炒了炒,对付了几口,也算是吃过了晚饭。夜幕,天明坐在火堆旁,仰望着漫天星空,双眼怔怔出神,不知在思索什么。看了一会,天明回到屋里,盖上自制的被子沉沉睡去。

    同样的事情,天明又重复了好几天,不同的是,村民们逐渐和他交流起来,只不过对于如何出去的问题,却没人回答,他们似乎把天明当成了一个本就生活在这里的熟人。直到七天之后,天明正在干活,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天明转头看去,发现正是之前那个晒太阳的老人。“前辈,您……”天明还未说完,那老者一挥手,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天明已然失去了意识。

    荒山周围,被人群团团围住,众人正各自商量方法,之间天空闪过一道亮光,所有人都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这里是……青园!怎么可能,我之前。”天明已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青园庭院之中,身边似乎是刚刚到来的飓风雕,天明看了眼周围,“难道,那些都是梦不成。”天明思索之际,云烟突然发出异响,天明打开一看,一块七彩斑斓的石头静躺其中。“七窍玲珑石!是七窍玲珑石!是真的,都是真的,览苍有救了。”天明大笑了几声,急忙赶向览苍的房间。一把将门推开,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天明不及解释,令所有人出去,随后关上房门,取出了那块七窍玲珑石。

    天明一步一步走向龙览苍,不自觉地将石头放在他的胸口,只见那石头闪出七道神光,将整个屋子都给照亮,天明也不禁捂住了双眼。待得亮光消失,刚刚放在龙览苍胸口的七窍玲珑石已然不知所踪,想是已经融入了他的体内。天明坐在床边,满怀希望地看着龙览苍,直到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天明逐渐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眸,疑惑、惊讶、激动先后显现出来,二人四目相对,龙览苍更是激动无比,虽是病体在身,仍不掩其感恩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