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交代
要说族人们因为前一夜的血腥杀戮至今未有交代而恐慌,那么三长老就是真的是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心惊胆战了。
如此精准的打击,就连他都不知道族中有这么多人都牵扯其中。
可见家主对整个家族的掌控是多么的深!
平日里他们都太小瞧了家主的手段了,细思极恐……
自己的那些遮遮掩掩的小手段,估计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扮小丑吧?
不管是昨夜的雷霆行动,还是今天肃杀冰冷的执法巡逻,都没有来找他,反而让他如坐针毡。
家主对于他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会不会是更剧烈的暴风雨在等着自己?
清晨事情传开开始,他就一刻都不敢松弛,神经紧绷地时刻关注族中的动静。
尤其是大长老处,发生这么多事,总归他才是最关键的人物,一切的矛头最终都会指向他。
他心中也是明白,相较于大长老有着自己的资本,他觊觎掌律之位,更多的是依附别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是一场押注,只要大长老上位,作为支持者的他,得到掌律之位,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押错了注。
眼看着家主若无其事地迈进大长老的院子,他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都这种时候了,摆明已经撕破脸皮了,家主独自去寻大长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以此来表现对大长老充分的蔑视吗?
以大长老狂傲的性子,他似乎能够预见两者见面之后爆发的剧烈冲突。
现在的局势之下,就算大长老豁出去了,他也不能维持之前的立场,只能静观其变,两不相帮。
他的内心也是无比矛盾的。
其实最好是远离家族的这次是非,只是身为郑家的人,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离开了家族,在这残酷的世界,他并没有自信还能够过上踏实的日子。
他也习惯了享受来自家族的资源,自然不可能出去自力更生。
何况,家主真能让他离开吗?
家主既然这么放心的放着他不动,自然就已经有着绝对的把握将他拿捏。
他只能留下。
不管结果如何,这郑家终归还是会给他留下一席之地,只是身为三长老的风光怕是再不能够了。
不该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此刻,他追悔莫及。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反倒希望家主快点来找他,再多等待一刻,都是煎熬。
然而预料之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仅仅只是传出了一点不痛不痒的动静,家主便又云淡风轻地从大长老的院子离开,后面跟着尹相。
郑寿广目光闪烁,看来,大长老再不甘,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终究是只能咽下这口气。
至于尹相怎么跟家主走到一起,他们这些老狐狸哪里还能想不明白的?
只是家主出来之后,朝着他家相反的方向走去,竟是完全没有要找他的意思!
郑寿广情绪剧烈波动,胡子直抖。
大长老那里起码还亲自去了一趟,他这里都不配他来露一面的吗?
呵,对于家主来说,似乎他根本就无足轻重。
郑寿广不禁有些悲哀。
原本还能跟家主平等对话,现在糊里糊涂地就已经弱了人家一头……
哎……
家主不找他,他却不能自己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后脚他就跟着郑宏赡来到了家主住所之外。
这么近的距离,就连尹相都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不信以家主的修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是家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郑寿广喊了一声家主,便跪在地上。
“家主,我糊涂啊……我不该动不该动的心思,我愧为长老,请家主责罚!”
这一出负荆请罪,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是的,他还在赌,赌家主并不会太过对他怎么样,从之前家主的态度,他多少揣摩出一点意思出来。
既然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对于自己的处理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只要认错态度良好,不是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或许家主就在等待自己表态,自己再不济也做了多年的三长老,还是一个大灵师,还有着不小的价值!
家主已经动了太多家族的中层力量,他也不想再多动摇家族的根基吧?
对大长老那边的处理态度,不正是表明了这一点?
郑寿广感觉这一跪反倒是让自己的心思更加通透起来。
郑宏赡闻言转过身来,像是刚发现郑寿广一样,平和地道:“三长老,何出此言?”
“身为三长老,我不该抱有私心,不该想和别人结党,更不该对家主的吩咐阳奉阴违。”
尽管这些郑宏赡都心知肚明,他还是主动再交代了一遍。
若是寻常,就算有这些问题,也没什么,只是他被郑宏赡的铁血手段惊到了,大灵师二阶也怕死啊!
郑宏赡不以为意地笑道:“就这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三长老,快快请起,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就放宽心,哈。”
说着他就拍了拍三长老的肩膀,俨然是领导慰问小弟的姿态。
三长老心中屈辱,面上却是感激非常。
“家主大度!我郑寿广从今以后一定严于律己,为家主马首是瞻!”
“行了,行了,哪有那么严肃,广场上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呢,三长老也忙去吧!”
“是是是……”
三长老还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不自觉地已经退出了院外。
……
广场。
尸首已经排成了好几排,郑安等人已经陆续收队,广场上聚集了整个家族大部分的族人。
“家主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突然对自己的族人下手?还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
“不知道,真的很难相信,这是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家主下的命令。”
“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你以为谁都能坐上家主的位置?”
“你没看这次负责的领头人就是家主身边的郑安吗?”
几人小声嘀咕,却被郑安一个眼神盯得顿时哑了,眼神躲闪。
“郑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人?总要给我们个交代吧?”
“郑璋可是一直都负责家族矿材的销售,兢兢业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杀了,也太让人寒心了!”
“是啊,还有郑卓,族中年轻子弟,多有受他指点修炼的,连他都杀了,这让人怎么接受?”
也有许多质疑的声音,郑安却未有回应。
“家主呢?这个时候家主不该出来吗?”
“长老们呢?”
……
族人们都很难接受这样的情况,家主和长老们没有出现,执事们也死了小一半,剩下的个个噤若寒蝉。
这个时候太需要有人充当主心骨了。
家主没有露面,郑安是在场身份最高的人,可他却是冷着脸,似乎又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广场外传来一阵喧哗。
钱建安、李天成、孙明德等人都被邀请过来,在入口处碰面,正一起朝这边走来。
郑安用传音戒指向家主传递了消息,便静待几人靠近。
当几位家主看到满地的尸体的时候,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面面相觑。
除此之外,眼底更是有些阴沉。
“郑宏赡是什么意思?把我们请过来看这些尸首,目的何在?”
脾气火爆的李天成,瞬间就表现了自己的不满。
“今天郑家主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这件事没有那么好过去。”
钱建安目光幽深。
“几位家主稍安勿躁,我们家主马上就来。”
郑安笑着回应。
“郑家主好大的架子!”
饶是一直脾气都控制得很好的孙明德,此刻也有些不耐起来,不知郑宏赡在搞什么鬼。
“孙明德,你说这话就有点太冤枉人了!”
郑宏赡缓缓走来,表情严肃,眉眼含霜,比之之前,更让族人敬畏。
“幸而前日发现族中有人和罗刹谷有牵扯,回到族中彻查之后,结果实在是触目惊心,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参与了!
邪魔外道,天理不容!
我郑家绝不姑息!
几位家主,你们昨日要的交代,都在这里了!
我郑家也因此元气大伤,我也真的有些心力交瘁了!”
嘴上说心力交瘁,样子看起来却仍是气势十足。
几位家主的面色都很难看,原本要他给个交代,不过是为难他而已,没想到他真的给了个交代。
这个交代不仅没让他们看到郑宏赡有丝毫的难受,反而更像是遂了他的意!
因为地上的尸体,除了那些郑家的执事之类的人员,很多都是他们花费了许多功夫安插在郑家的卧底!
郑宏赡是一次性给清理了个干净!
这哪里是交代,这分明是警告!
然而他们却不能说什么,难道说这些人里有他们安排的人?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几个人只好是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