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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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贝勒疯了

    一直以来,良臣都不信“与生俱来”这四个字,因为他坚信人的气质都是后天养成的。

    没有人生而就具有王霸之资,亦或什么虎躯一震就能吓的四方颤抖的。

    哪怕是长在深宫里的皇子们,在成为皇帝的那一天,他们同样都是懵懂无知的。帝王的威严只有在皇袍加身那刻才能浮现,在此之前,他们只是不愁吃喝的普通人而矣。

    所谓与生俱来的凌厉,让人震骇的存在,不过是作者们的意淫而矣。

    现在,他信了。

    广略大贝勒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与生俱来的霸气。

    他的脚迈出瞬间,激动叫嚷阿玛为自己做主的莽古尔泰就吓得跳到了一边。

    五阿哥还是长记性的,哪怕他也是个浑人。

    可即便是浑人,也知道疼。

    他,还是很怕他大哥的。

    莽古尔泰的表现,让魏舍人想笑,他想到了这个浑人“御前拔刃”的历史。

    那是一桩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某种程度上,莽古尔泰可能是最像禇英的一个弟弟,他们兄弟俩的结局差不多,并且都喜欢玩焚香诅咒、打小人这种小孩子把戏。

    但也正因为像,所以,莽古尔泰当了今天的男二。换成是代善他们,肯定不会把事情演绎到这一步。

    代善他们也是本能的让开了路,谁也不敢挡着他们的大哥。

    甚至于那帮正用指责眼光看着大贝勒的建州将佐们,也下意识的、尽可能的,将目光变得柔和。

    唯一风云不变的是奴尔哈赤。

    他这个当爹的,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生出忌惮之心。

    他了解儿子,所以他并不意外,他现在,要看看禇英究竟有什么可说的。

    “阿玛!”

    不大的议事厅内,禇英的声音震得都能叫人耳膜晃动。

    余音绕梁,不变的是广略大贝勒一颗赤子的心。

    变的是,那一张张脸。

    良臣有些羡慕奴尔哈赤,这黑脸老汉自身了得,生下的儿子们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算算时间,这当口也不知阿巴亥有没有替老汉生下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要是生了,日后得想个法子把他们都给弄死。

    要是没生,我替他生好了…

    魏济格、魏尔衮、魏铎铎...

    为了缅换英年早逝的洪太主,索性给地下的他留个念想,再来个魏福临?…

    庄严肃穆的议事大厅中,魏舍人竟生出了龌龊的想法,并且,有些陶醉。

    阿巴泰在被大哥摄服的同时,注意到了魏舍人嘴角挂着的笑意,顿时很是诧异,嘀咕这家伙笑什么?

    良臣意识到失态,迅速收敛起脑中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神情再次变得凝重。

    他没看禇英,而是盯着奴尔哈赤。

    能生,是好事。

    历史证明,人多力量大。只要子嗣足够多,蛇真的能吞象。

    可惜,没法子对建州计生。

    深深的遗憾后,良臣的目光重新落在禇英身上。

    广略大贝勒现在有点激动,当着这么多人面,魏舍人也没法上前拉着他说悄悄话,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禇英真的不管不顾,发挥失常,关键时候,魏舍人肯定要站出来救场。

    ………

    “阿玛”的余音已然消散,此时的禇英不胆脸色通红,呼吸也很急促。

    他太想跟阿玛解释了,他太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错。

    他更想自己的阿玛能够站在他这边,让弟弟们,也让那些老臣们知道,他广略大贝勒不仅仅是阿玛口头指定的继承人,而是事实上的建州接班人。

    所以,他有权力处置那些敢于对他不敬之人!

    不管他是谁!

    只是,魏舍人说,沉默是金?…

    禇英如同奔到悬崖边,突然刹在了那。

    他的大脑一时不够用了。

    断片!

    所有人都在等着广略大贝勒的辩解,额亦都他们已经做好如何反驳,代善也想好了说辞。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无论禇英今日如何辩解,他们都要将他的罪状坐实,哪怕不能动摇他的地位,也一定要让汗王知道大贝勒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可他们却惊讶的发现,禇英呆在了那里,一只胳膊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

    大贝勒想说什么?

    这一次没有嗡嗡声传出,所有人都凝心秉气,他们在心里猜测着。

    禇英的样子实在是古怪,以致当爹的奴尔哈赤也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的长子是怎么了。

    “大哥,他…”阿巴泰张着嘴巴,痴痴的看着不对劲的大哥。

    边上的魏舍人也有些奇怪,禇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反常,难道这位广略大贝勒突然得了间歇性的失忆症了不成?

    一道道惊讶且奇怪的目光在禇英的脸上不断来回着。

    下一个呼吸时,所有人都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看到,桀骜不驯的广略大贝勒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玛,我错了,我错了!”

    禇英疯了似的用拳头捶击着地面,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这?!

    所有人都怔了。

    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嚎啕大哭的大贝勒突然就用膝盖向前挪动,然后走到了五阿哥莽古尔泰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五弟,是我这个哥哥不好,是我这个哥哥不好!….但你可知,打在你身,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我痛,我痛啊!…”禇英一脸的愧疚与难过,自责、愤怒、激动之下,他的情绪失控了,他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的摇,疯狂的摇。

    可怜的莽古尔泰,被自己哥哥的疯狂行径吓的手足无措。

    紧接着,禇英又冲向了自己的阿玛,依旧是用膝盖前行着!

    “阿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对我的弟弟!…阿玛,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我是浑蛋,我是罪人,我不配做你的儿子,我不配做哥哥,我不配,我不配!…”

    可怜的奴尔哈赤,被自己长子的疯狂行径也是吓的手足无措。

    可怜的魏舍人,看着自己好学生、好兄弟的疯狂行径,真是哑口无言的很。

    大贝勒啊,我教你的是低调,是沉默是金,没教你学马景涛啊!

    等等…

    难道马景涛是禇英的后人?

    良臣咯噔一下,二人出身同一个民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