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傍晚的森林里，一只体型硕大的棕熊倒在草地上，身上冒着白烟，毛发被血液浸湿，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夏灵跪倒在地上，小手抚摸着露露的脑袋，嘴里呜咽着。她的身旁，站着两个猎人打扮的白人汉子，手里提着猎枪。

    “达里安，现在怎么办？”吉万束手无策，问向身旁拍照的同伴。

    达里安则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放下相机摩挲着自己的小胡子，圆圆的小眼珠透着一抹市侩的油滑，“这可是天大的新闻，伙计！”他奸笑道。

    “所以……”

    “把这小女孩和熊一起打包带走，再找一家媒体卖掉，保守估计能赚十万美刀！”

    “Holy……这么值钱？”吉万发出怪叫，两眼放光。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野人，被熊养大的孩子，瞧瞧，多么爆炸的新闻啊……”达里安上前一步，朝夏灵靠了过去，用绳套缚住她的脖子。

    “呜呜呜呜……”夏灵发疯似的挣扎着，用手不停地去扯脖子上的绳子，但绳子是越勒越紧，没过一会她便瘫倒在地，湿漉漉的头发上全是杂草污泥，黏在她的面部，甚是狼狈。

    听到女孩的惨叫，吉万有些不忍，做了个简单宽松的绳套将夏灵捆了起来，又拿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好了，这样上帝就会原谅我的吧，我真是善良……”

    “狗屎！”达里安笑骂了他一声，熟练地给猎枪上膛，对准鹿鹿的眼睛，在夏灵绝望的目光中，扣动了扳机。

    “嘭！”白烟散去，红色的血雾蒸腾。

    夏灵呆滞住了，她不再挣扎，头发披散着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面庞，没人看见她的眼睛，充斥了猩红的血丝，她伸出嘴唇舔了舔嘴角，那里是露露的味道，也是复仇的味道。

    “三省吾身：‘本我’已上线。”

    两个猎人将枪支背在身后，面对面交谈着什么，口水飞溅，似乎是在商议，又像是在争吵，没在理会地上的女孩。

    “呜呜呜……夏，露露……”

    “她在说什么呢？”

    “不知道！熊语？”

    “哈哈哈哈……好了伙计，就这么说定了，把棕熊号邮轮推到水里，你扛着熊妹妹下去，我到小镇找车，然后我们一起发大财！”

    吉万啐了他一口，“滚吧懒虫！就知道让我干粗活。”说着，抬脚狠狠地踹了棕熊的尸体一脚，血液从熊的眼眶出飞溅出来，射地老高，糊了达里安一脸。

    热乎乎的感觉很是恶心，达里安大叫道：“HolyGod！Fu*k！吉万，你他妈在干什么！真恶心……”达里安五官痛苦地纠在一起，他捧着双手，看着身上黏糊糊的熊脑组织液，以及腥臭的熊血，怒骂同伴，“呕！吉万，你想挨揍吗！”他气得直跳脚，扭动着四肢，擦拭脸上的血浆。

    吉万没有回应他，跪倒在熊尸身上，身体有些抽搐。

    达里安勉强能看清后，怒气冲冲地走上前，一脚踢在了吉万的肩膀上，“吉万，我……”达里安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同伴软到在熊尸上，嘴里像是漏风，发出“库库”的声音。达里安抹去了脸上的血液，拍了怕吉万，“嘿，伙计，你怎么了？”

    一阵风吹过，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把翻过吉万的身体，一道黑红的裂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上，达里安揉了揉眼睛，那道伤口还汩汩地冒着血液，他赶忙去拿枪，不料却摸了个空。

    “草，我的枪……”接着傍晚昏暗的余光，他发现枪落在身后不远处，他手脚并用地赶忙去捡，却被一只雪白的脚丫把枪踢走了。

    他缓缓抬头，那只脚的主人正是他们刚刚绑起来的野人女孩，她的背后是夕阳的余光，发丝迎风轻轻飘散，浑身是血的模样，如同地狱走出来的魔鬼，吓坏了达里安。

    “你！你是魔鬼……”

    夏灵手上握着滴血的刀，冷冷地看着他，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和宰一只鹿没什么感觉，毫无波澜，就像喝水一样。

    她缓缓朝达里安走去。

    可猎人又怎会引颈就戮？达里安从腰间掏出一把鲍伊猎刀，恶狠狠地盯着夏灵道：“臭野人，去死！”他挥刀向前劈砍，寒芒的终点是对方的喉咙。

    “叮——”火花四溅。

    想象中女孩头身分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达里安手中的刀被女孩用匕首格挡下来，但成年猎人的力量还是将女孩击退，“见鬼！”达里安发疯似的持刀砍向女孩。

    夏灵见他冲来，面无表情地向左晃动，又朝右闪身，将达里安骗了过去，随后匕首轻轻一划，血液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达里安抱着手腕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我的手……”他的手筋被割断了，锥心般的痛楚席卷脑海，达里安踉跄地站稳身子，换成左手持刀，苍白的脸上汗珠滚落。

    “Gohell。”

    达里安瞪大了眼睛，女孩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向他疾驰而来，他下意识地一脚踹去，却踹了个空，腿被女孩在半空中接了一下，便是剧烈地痛苦传来。

    “啊啊啊——该死！”

    跟腱处钻心的疼痛，他的脚筋也断了。达里安嘴唇颤抖着，一瘸一拐地向后挪动，将后背抵在树上，用刀尖对着女孩。

    “你……你到底是谁！”

    夏灵冷冷地看着他，从吉万的尸体上捡起另一把匕首，在手中挽了个刀花，娴熟地反握匕首向他走来。

    “当！”鲍伊猎刀被击飞，插在了地上。

    随着夏灵的转身，匕首带着轻风从达里安耳边擦过，一道狰狞的豁口砍开了他的侧脸，隐隐露出了猩红的牙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血液染红了他半边身子，达里安只觉得一股铁腥味涌上来，凉风顺着牙缝挤进自己的嘴里。

    “唰唰”两刀切过，达里安彻底瘫倒在地上，夏灵没有继续理会他，转身去捡地上的枪，这点功夫达里安手肘膝盖并用，偷偷爬出了老远，但她没有去追，又拔出了地上的鲍伊猎刀，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察觉到身后的女魔鬼没有追来，达里安脸上露出逃出生天的幸福笑容，只是那裸露在外的牙床，让他看起来滑稽又可怖。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一股腥风，抬头望去，昏暗之中，几十只绿幽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咕咚”一声，达里安活动了一下喉结，此刻他的心仿佛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里，窒息而又绝望。

    “呜呜……”

    狼群得到信号，一拥而上，尘土飞扬，衣帛撕裂地声音，狼群争抢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夏灵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露露的幼崽不知何时窜了过来，站在露露的尸体旁不断地叫唤。

    黑暗中，一直体型硕大的棕熊走了出来，亲切地舔了舔她的手掌。

    狼群环伺，棕熊俯首，此刻，夏灵宛如山里的女王。

    她骑在这只棕熊的身上，怀中抱着露露地幼崽，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回教室的路上，夏澈摸了摸眼眶处的青紫，有些肿痛，但想到处理结果，心里觉得舒服了许多，想起吴猛过往的所作所为，经常欺负同学，打架抽烟，调戏女生，甚至喜欢栽赃陷害，把烟盒避孕套等东西丢在好同学的位置上，搞恶作剧，今天他也算为民除害了。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夏澈想起了什么，故意弯腰驼背着走路，但三省吾身始终没有出来提醒，本我也一直在装死，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我没理由不出来问心一波啊。

    他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系统更新的进度，瞳孔骤缩——当前系统更新进度：229/1000.

    什么情况！本我能自己学习了？为什么补丁涨了这么多！

    夏澈晃了晃脑袋，觉得从刚刚开始脑袋一直有些不清醒，像是忘记了什么，过去森林的记忆变成了碎片，关于小牙的一切变得更加模糊，就连自己关于《战争之痕》的回忆也开始不清晰了，“卧槽，这是什么情况，记忆也能当补丁喂系统了吗？”

    脑海里不停地闪烁着关于灵瑕的游戏画面，实验，针管，药剂，星蓝，和音速战刃，接着便是梦中关于女孩的画面，狼群，棕熊，牙痛，拉肚子，撕咬和挨饿，乱七八糟的杂糅在一起，混合交错，这些回忆被翻涌的精神抛向空中，化作烟花爆炸，破碎，绚烂成各种片段，令他头疼不已。